“何亮原本是在隔壁縣的高中教學的，很年輕，但是教育成績很突出，去年的一本率他教的那個班最高，還得了市裡評定的優秀教師。”
“他的老婆，在學校表現也很好，兢兢業業，本來今年還打算提她當教務處主任。”
“不過……”
楊宏嘆了一口氣。
繼續說道：“他的孩子前年得了病，尿毒症，雖然不致命，但是每個月透析的錢就五六千，還要不停的吃藥，七七八八算下來每個月都要一萬多，而且沒有盡頭。”
“這兩年他們的存款應該已經花的差不多了。”
“我們也組織過捐款，可也只是杯水車薪。”
說着，楊宏再次嘆息。
對於這種事情，換做任何人也沒有辦法，只能慢慢的維持着生命。
尿毒症也不分年齡，不會看你窮就放過你。
對這些，蕭白有些瞭解，也有點理解楊宏所說的意思了。
如果他們夫妻兩個都失去了工作，那麼他們的孩子，可就真的陷入絕境了。
“我明白你說的意思，不過這件事情不能因爲他們有苦衷就放過他們，不然教師條例就失去了它應有的意義，任何的時候學生都是要放在首位。”
蕭白站起身，嚴肅說道：“我可以理解他們做這件事情的初衷，但不代表就能原諒他們的行爲，對於這件事情的處罰，我覺得是不能改變的。”
旁邊，王利民和曲良平也只是微微嘆了一口氣。
只能說命運弄人。
很快，所有涉事教師都被帶來了。
而且都對自己的事情經過供認不諱。
可何亮依舊沒有鬆口。
直到他老婆被帶來。
何亮知道肯定跑不了了，索性坦白了。
據何亮交代，是雲州的一家遊戲公司看到何亮在網上發起的衆籌，才聯繫上他，讓他在學校內部做推廣，開始何亮還有點害怕，但是後邊遊戲公司給了錢，而且也得到了一部分提成之後，何亮的膽子纔開始慢慢大了起來。
然後就找到了一些因爲錢跟他訴苦水的老師，都在一個教育系統混的，多多少少都有點聯繫。
一來二去，就在學校內部推行開來。
這段時間，何亮得到遊戲推廣分成一共是三十萬，其他的老師最少的也有八萬，多的能有二十萬。
總的金額已經超過了兩百萬。
這還只是老師的提成，學生的提成差不多也得有大幾十萬。
單從這個利潤上，就可以判斷出遊戲公司上拿了多少錢。
這僅僅是一個南雲縣的學生。
蕭白咬牙切齒。
按照這個情況，或許已經有的學生衝了幾千塊甚至上萬塊，這對於目前任何一個家庭都是一筆不小的錢。
就在這個時候，藏鋒的電話打來了。
“蕭白，我調取這個公司這款遊戲的流水，近五十天的我流水超過了三十個億，而且流水賬戶未成年的佔比很大，而且這款遊戲的用戶粘度很高，首次充值之後再次充值的比例高達百分之六十，這個數據已經超出了正常遊戲的數值。”
“時間太短，目前能調取的數據只有這麼多，而且他們防禦機制也不弱，想要調取更深層次的數據，你自己操作就行了，畢竟沒有人比你更懂這個。”
蕭白點頭，“嗯，我知道了，剩下的我去做。”
光從藏鋒所說的數據，蕭白基本可以判定，這款遊戲就是鑽了空子，目標很明確，就是針對在校的學生，特別是中小學生。
一個是他們在抵制誘惑這方面能力很弱，很容易被遊戲裡設置的概念所吸引。
另外則是隻要充值的錢不是很多，即便是被老師或者家長髮現了，也沒有什麼關係，一部分覺得是孩子沒有抵制住遊戲的誘惑，覺得孩子不爭氣，放棄了對遊戲公司的索賠，另一部分就是維權成本太貴，耗費時間不說，還不一定得到想要的結果。
跟很多網上的商家一樣，幾塊、十幾塊錢的東西，出現問題，溝通成本之外還要浪費在快遞身上，有這個時間就可以再買一個新的了。
一些遊戲公司就是抓住了這個心理，才這麼肆無忌憚。
即便是真的有家長較真，大不了賠錢了事，畢竟這些計較的家長也沒幾個，跟賺的那些錢相比，九牛一毛而已。
得到這個消息，大家似乎都覺得難以置信。
畢竟錢太多了。
南雲縣的教育經費一年也沒有這麼多。
“行了，今天就先這樣吧，有什麼事情我們明天再說。”
王利民看了看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十點了。
“你就別走了，夜路不安全，今天住我那吧！”
“嗯。”蕭白點頭。
王利民的家在在城南，是前幾年分的一套房子，面積不大，老婆在旁邊的縣城當老師，女兒在上高中，一個人足夠用了。
回到家裡。
王利民隨便弄了點飯。
坐下，王利民有些失落。
今天的事情讓他覺得失職。
何亮的事情他知道，但是有什麼辦法呢？誰的錢都不是大風颳來的，捐款也只是能緩解一時，又不能一輩子都靠捐款過日子。
“你說，何亮的事情能不能有緩？”王利民吃了一口飯，看向蕭白問道。
“你是教育局的主任，你覺得呢？”蕭白反問道。
“唉……”
王利民嘆氣。
第二天一早，蕭白開車回到了云溪村。
南雲縣的事情是了了，可遊戲公司不會只針對南雲縣一個地方。
所以，蕭白還有事情可幹。
回到學校，蕭白直接到了電腦室，打開電腦操作起來。
遊戲公司的網絡屬於內網，每一個端口其實都可以進入，也都在國安局的監察之內，不過國內需要監察的東西太多，沒有人會將目光集中在幾個遊戲公司身上。
只要數據或者收入來源合法，一般不會進行長時間的監管。
顯然，有些遊戲公司也知道，所以纔會肆無忌憚的收取這些學生的錢。
操作一番之後，蕭白成功的進入了這家名爲瀚海科技的後臺。
進入之後，蕭白看到後臺密密麻麻的流水賬戶，心底頓時一涼。
這些賬戶分佈大多都是小城市或者山村，真正來自大城市的IP幾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