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走後,無面女立刻用對講機對全體成員發出警告:“傳說中的鬼屋終結團出現了!再說一遍,這是我們生死存亡的緊急關頭!各位,我已經看出,這個六人團中,只有一個猥瑣男是弱點,只要他被嚇的逃命,我們就破了這一劫。”
老闆簡單問了細節,發佈了動員令:“我宣佈,爲了咱們的鬼屋,爲了咱們行業的未來,放棄其他對象,針對那個猥瑣中年人,全面集火!把你們嚇的客人哭爹喊娘、痛苦流涕做噩夢的本事都拿出來!一定要讓他後悔進了咱們的鬼屋,好好給他上一課!只要過了這一關,這個月獎金髮三倍!”
其餘扮鬼人員問,“猥瑣男?有沒有更多特徵?”
“你們一眼就能認出來。”
後邊路上的鬼,確實沒有難度就認出了田衛星,因爲其他五個人美的美,酷的酷,只有田衛星是如此醒目,像暗夜裡的螢火蟲一樣突出。他們專門針對田衛星,用出了各自的看家本領。
青面獠牙的惡鬼,本應是等側面牆壁洞口打開,再突然出現,用它的動作和聲音嚇人。等前邊五個人過去後,他特意含了一口自己調配的特殊飲料,身體從洞口躥出來,幾乎貼到了田衛星耳邊,噴出了一大口冰冷的“血”,灑在田衛星面無表情的臉上。
田衛星的臉抽搐了一下,水嗎?呵呵,挺好,自己正冒汗呢,涼快一下挺好,哦,是血啊,也對,鬼不噴血難道噴可樂嗎?正常、正常,他安慰自己說。
說起來,小時候聽過一個吐血的鬼故事,叫什麼來着?自己嚇得半夜廁所都不敢去,活生生的尿炕。
田衛星腦子裡漫無邊際的想着,他此時已經完全喪失了“我是誰”的概念,和一個行走的傀儡差不多,只是無意識的跟隨前邊的人前進。
方銘偶爾一轉臉,看見田衛星半邊臉都是紅色,心想:“老田還挺愛玩,他的能力要是進一步提升,應該是偵察的好手,而且他心理素質也越來越好了……”
田衛星又看着一個灰白色的大蜘蛛,長着一個濃妝豔抹的美女頭,身上全是白色的絨毛和倒刺,它伸出幾條長長的腿,摟住了自己。怎麼不抱前邊幾位呢?田衛星的神智居然還保留了一點思考的功能,哦,對了,他們看不到鬼,看不到的話就不會被鬼抱。
田衛星被抱住後,蜘蛛腿裡噴出不少黏液狀的蛛絲,噴的他身上東一塊、西一塊。田衛星默默的站着,像一根柱子一樣一動不動,任蜘蛛怪蹂躪。
經歷了這番洗禮,田衛星身上已經被冷汗和各種奇怪的東西完全浸溼。
蔡劍鋒藉着燈光閃動的瞬間,回頭一看,“老田,你怎麼渾身都溼了,剛纔掉水溝了?這鬼屋還挺會玩,弄的有水溝,我怎麼沒看到。這會怎麼啥都沒看到呢?鬼呢?要說吧,鬼屋這生意不好做,遠不如麪館……”
蜘蛛怪向大家彙報說:“這貨真是六人中的弱點嗎?他很能抗啊,他的眼珠一點神采都沒有,就像沒看到我一樣,似乎境界高深啊,你們千萬不能小視。”
“看我的。”老闆一咬牙,啓動了幾乎從來不用的機關。
田衛星正機械的挪動腳步,他面前的通道突然關閉,左邊又開啓了一條路。
田衛星機械的轉向左邊通道,和方銘他們徹底分隔。
這時,方銘幾人已經出了鬼屋,幾個人在出口外的小店裡買了冰淇淋,蔡劍鋒說:“裡邊有點悶,還是外邊舒坦。”
方銘問:“老田呢?”
蔡劍鋒說:“我那會看到他走的很慢,似乎在玩味裡邊的氣氛,沒看出來,老田喜歡這調調。”
仲夏說:“他在跟我較勁吧,想證明自己待多久都不怕。”
“等等,”戚晴突然說,“你們不覺得怪嗎?咱們似乎沒遇到什麼嚇人的場景,就走出來了。”
“是啊,我也納悶。這裡難道沒幾個鬼?一定是他們不敬業。”蔡劍鋒判斷。
如果田衛星聽到他們的對話,一定哭着說:“你冤枉他們了……敬業的很吶,都在我這裡呢……”
田衛星僵直的身體,一步步走了下去,隨後出現的各種鬼怪,不管是四張臉的詭異老人,還是在從地板裡伸出來的冰涼的手,田衛星都置若罔聞,好像個軀殼一樣。憑藉嚇丟了魂的無我狀態,完全屏蔽了各種感知。
“遇上對手了,這人已經到了極高的境界!色即是空的境界!”
老闆頹唐的跌坐在椅子上,難道這個精心打造的鬼屋,就這樣結束了?
無面女這時就在旁邊,她眉頭緊鎖,“再給我一次機會。”
前邊五六米有一束亮光,出口兩個字映入田衛星的眼中,他的眼珠動了一下,出口?出口?
這個詞在他幽深的意識世界中響起了無數聲回聲,是出口,田衛星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他的身體掙扎着,朝着溫暖的出口跑去。
這時,迎面出現一個沒臉的女人,她伸開雙臂,冰冷的手臂抱住了自己,在他耳邊柔聲說:“我們一起走吧,永遠在一起。”
正在奔向出口的田衛星,以爲就要得救的田衛星,凝固了……
方銘幾人聽到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田衛星以前所未見的速度竄了出來,看都沒看幾人一眼,被迅猛龍追趕的兔子一般消失在街道的另一頭。
鬼屋的全體工作人員,陷入了歡呼中,“戰友們,我們成功了!我們是不可戰勝的!”無面女產生了前所未有的職業自豪感,“認真做一件事,享受這種認真,就是成功!”
“裡邊很熱鬧哦”,仲夏感嘆了一句,五個人慢悠悠的走向小吃攤,戚晴手裡很快多了幾根不同的串,劉歆語手裡也被塞了兩支。
衆人看到,渾身溼透的田衛星正坐在一家米粉攤前,一邊吃米粉,一邊對幾人咧嘴笑道:“這粉好吃,跟我家鄉的差不多。”
“你放的辣椒太多了吧。”蔡劍鋒指着被辣椒染的通紅的米粉說。
“有嗎,我都沒吃出味道。”
“你剛纔被嚇跑了吧。”仲夏說。
“是的,大姐頭,我願意當小弟。”
“不錯,大姐以後罩着你。”
田衛星自語道:“當什麼都行,呵呵,這粉怎麼一點味道都沒?”
海灘上,夜風習習,大海延伸到無窮盡的黑暗之中,只有點點燈火偶爾飄過海面。空曠的海讓幾個人都安靜下來,無言的走着。
“明天咱們游泳吧?”仲夏說。
“我沒帶泳衣。”劉歆語說。
“我多帶了一套。”
第二天,陽光下的海水格外藍,仲夏說:“歆語姐,你穿泳裝簡直是美爆了,真的快爆了。”她特意強調着,還用雙手比了一個形狀,劉歆語捧起海水撒向她,戚晴笑嘻嘻的說:“我早就知道,誰蹭誰知道。”
方銘不知道到多深的海底感受水壓去了。蔡劍鋒穿着背心,肌肉虯結,鐵柱一般挺立在海灘上,黑馬對他的加持緩慢的體現出來,比起最早方銘遇到他的時候,又結實了很多。他盯着過往的路人,要是誰多看了兩眼三個女孩,或者想湊近拍照,他就會暴躁的湊上去。那種駭人的氣勢,還真沒人敢停留。
田衛星躺在沙子裡,感受着溫暖沙灘的治癒,昏昏欲睡,那些鬼怪慢慢變得遙遠起來。“你好,你不是昨天的大叔嗎?”他勉強睜開眼,看到一個女孩彎下腰來,模樣清秀,“昨天多虧了你,謝謝你。”說完就走了。
“什麼意思?”田衛星心想:“謝我什麼,這個聲音,好像在哪聽過?”
“我們一起走吧,永遠在一起。”這句話閃電般的擊中了田衛星。
是無面女!她怎麼變成人形了?她能夠在外邊活動,永遠在一起?!
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讓蔡劍鋒都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