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熾燈下，程顥凝視着戴晴，眼神如深淵一般，深邃幽暗，好似一眨眼，就能把人吸進去似的，
但面對對面波瀾不驚的大眼睛，既氣餒又覺得本該如此。
他的小朋友還沒開竅，自然沒有多餘的想法。
“你吃了嗎？”戴晴看着他，認真的問了一句。
大過年的來回奔波，肯定辛苦。沒口熱乎飯，一會兒就凍透了。
“沒~。”程顥彎起脣角，果然，小朋友還是把他放在心裡的。
“你先喝口熱水，我給你熱倆菜。”戴晴起身，從冰箱裡拿出那份紅燜海蔘加熱，外加一個小白菜釀豆腐，兩個饅頭。
“沒有提前招呼，打擾大師了？”蘭琴雙手拎着禮物，微微躬身，態度誠懇的很。
起來洗漱後，給自己衝了一杯麥乳精，兩個雞蛋糕，算是解決了早餐。
“那倒沒有，我就一個人，沒有親戚可走。”戴晴請人進來，看着她們大包小包的，有點不好意思，“以後來不用帶禮物，我一個人也吃不了。”
程顥看着她，又看了看桌上的兩盤菜，“我在南方這段日子，根本沒時間去飯館好好吃頓飯，都是用快餐解決。”
那她兩三年後，必然也能如願的。
“過年全國都放假，原本我想趁着假期，再打幾個板，搶先一步把春版弄出來，但廠子工人都放假回家了，只能等初八正式開工。”
“我？還得上班，沒空。”
雖然是大冬天，但夜空的星星很多，月牙懸掛在夜空，給樹上的紅燈籠增色不少。
看着程顥一言難盡的看着自己，戴晴才恍然，“咳~，我沒別的意思，就是一問。”
剛在院子裡練了遍軍體拳，就聽到了敲門聲。
“你準備什麼時候走？聽說去南方的車票很不好買到？”戴晴看着他，好奇的問了一句，之後空氣突然就靜默了。
“這話一點沒錯，我打心裡感激您。我朋友彩霞見過您之後，回去就傳喜訊了，要不是月份太小，大夫讓她臥牀靜養，她早就跑來了。”
蘭琴點頭附和，
戴晴無語的看着他，小夥子的想法有點危險哦。
她們兩人沒進去，繞着文化宮外轉了一圈，就回家了。
程顥喝口水，看着窩在門口的小黑，黑不拉幾的狗子，不仔細看都發現不了。
好一會兒，程顥才低笑一聲，“你真是……”掃興大王。
“過年上門怎麼能空手，這點禮節我們還是懂的。”
這點戴晴倒是沒拒絕，反正這人初六就走了，總共也待不幾天。
戴晴乾脆閉嘴不說話，她好像確實不怎麼會說話。
果然，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
馮勇爽朗一笑，
“大師是我們的貴人，若是沒遇見你，我們夫妻肯定不能像現在這麼和睦，還有我工作上的事情，大師的恩情，我馮勇一直記在心裡。”
“哦，”
程顥把人送到家門口，“我明天晚上約保平和常輝一起坐坐，你跟我一起去吧，兩人你都認識，剛好聚一聚。”
溜達着，兩人一起來到文化宮，看着大門掛着的彩燈，一閃一閃的，好多人在文化宮內跳舞，散步。
“這些菜都是張保平送來的，說是南方大師傅做的，嚐嚐看，跟你在南方吃的一樣不？”
兩盤菜，兩個饅頭，程顥全部吃完，戴晴又給他剝了個橙子解膩，算是餐後水果。
“你們戰友敘舊，我就不去添亂了。”到時候還得讓人照顧她，沒意思，她還不如自己一個人在家裡練練拳，練練心法。
程顥拿起一個饅頭，咬了一口，吃了一塊肉釀，輕聲提議。
第二天，戴晴睜開眼，早上八點。
出去溜溜街而已，好歹她們也是朋友，太拒人千里之外好像不大好。
“我初六走。”
他發現了，對待小朋友，不能只報喜不報憂，得讓她擔心着點，纔會念着他。
“今日我來，彩霞特意跟我說，等她胎相穩了，要一家三口親自來拜謝。”
看着戴晴進門，程顥站在門口靜默片刻，無奈的搖搖頭，原本以爲小朋友不開竅他很高興，現在卻感覺挺憋悶的。
“……好吧，早點休息，我回來早了，再來找你。”
“啊？這麼緊迫？”她知道做生意很難，但沒想到連吃飯都爭分奪秒。
看到門口站着的馮勇和蘭琴，戴晴驚訝，“你們怎麼來了？”
大年初二是閨女回孃家的日子，這來人跑她這裡做什麼？
“戴大師新年好，我們特意來給您拜年的。”
他們倆走在路上，倒是一點不突兀。
大街上，零零散散也有些人出來看燈籠。
“我還以爲你不歡迎我。”程顥眯着眼看着她，眼神深幽。
一回家，有人做飯，有人相陪，這感覺令他嚮往。
“還好，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今年應該不會太忙了。你要是好奇，可以跟我去看看，南方跟咱們這裡的生活節奏不一樣。”
她知道，南方的發展永遠領先她們這個城市，好多人都說，只要敢闖敢拼，南方遍地是黃金。
“猛地有股回家的感覺。”程顥捏着橘子，溫和的看着她，眼角帶着笑意。
“陪我去街上走走吧，我來的路上看到很多紅燈籠，還挺亮堂的。”程顥起身，繞到她身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眼中都是邀請。 “好。”
但她有自知明，再多的黃金也是跟實力掛鉤的，沒有實力，在哪裡都是吃糠咽菜，即便幸運降頭，也是給別人做嫁衣。
她跟田彩霞同病相憐，看她萎靡不振的樣子，心裡也不好受，纔想讓她來碰碰運氣，沒想到驚喜來的這麼突然。
“你那朋友來的時候，就已經懷孕了，是她自己的福氣，跟我關係不大。”她就是提個醒而已，真算不上什麼大事。
“對您來說是小事，但對我們來說，就是天大的喜事，彩霞也是苦命人，盼孩子的心情比我還強烈。”
她從頭到尾沒有懷過，雖然心情焦急，但跟彩霞的情況不一樣，她接連流產了兩個孩子，人都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