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帝

大明京師,京城之外,楊伊已經不怎麼管了,現在這個時節,其實也沒辦法管,各地的縣令、知府、郡守空缺尚多,但是朝堂上缺的更多,被楊伊砍了的文官太多了。

六部九卿空缺了一大半,這個朝廷還能勉強運轉,也就是這京城裡邊了,京城周圍現在還亂着呢。

經過這幾天的緊張施工,皇城終於煥然一新,勉強恢復了一些昔日的天家氣象,沒辦法,之前楊伊可是拆了不少宮殿,現在可沒多少材料修復宮殿。

爲了節約修繕的成本和時間,同時也因爲在修繕皇城的時候京城周邊仍舊處於戰時和混亂之中,所以難以採集巨木。所以只集中力量修了宮門(奉天門)和奉天殿。

這一門一殿可是皇城的門臉兒,也是皇帝上朝理政的地方,爲了將奉天門、奉天殿修得氣勢恢宏,還拆毀一些偏僻的大殿挪用了一些上等木料。

至於其他被損毀的宮殿,沒怎麼修整,外表上看得過去就行了。

紫禁城的修繕重建工程如今也沒辦法交給工部或是內侍去操辦,而是直接組建了新的工匠營,工匠的地位也有了顯著的提高。

雖然工程倉促,還有許多細節沒有做好,不過大致上還是讓人滿意的,時間太緊,沒辦法精雕細琢,看得過去就行了。

崇禎十七年四月九日,煥然一新的紫禁城引來了一次意義非凡的大朝會。

淨鞭三響,香菸繚繞。

煌煌奉天殿,好長時間沒有舉行過這樣隆重的朝會了!

這段時間,京城被圍,眼看大明朝就像是要亡了,誰曉得竟然會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雖然崇禎想要召開朝會,不過這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已經成了一名傀儡,楊伊這段時間總也不在皇城,而這皇城也成了練兵所在,宮中的宮女被遣散調用良多,所以,外宮基本上崇禎已經很長時間沒去過了。

所以大朝崇禎很長時間沒辦過了,可是偏偏在今兒,就要辦一次羣臣彙集的大朝了,天色未明,今日午門外頭的此時就百官雲集,燈籠星星點點的,領着穿着整齊的大臣們一隊隊的步行進入午門,然後往奉天殿而去。

此時,京城的天氣還是有些冷的,不過諾大的奉天殿裡面,這個時候點了不少手臂粗細的蠟燭,還擺了許多暖爐,全都點上了火。

再加上大傢伙的熱心,此時這大殿中,也就不怎麼冷了。

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興許還要記載進史冊裡邊,而這場大朝,興許就是崇禎皇帝最後一場大朝了!

一想到執政殿下終於可以登基,崇禎也終於可以去養老了,大殿裡面的臣子就心頭就十分火熱,看看執政殿下的手段,才接手多長時間,這天下局面就煥然一新,李自成狼狽逃竄,失地逐漸收復,大明中興有望。

不管是楊伊提拔的班底,還是碩果僅存的那些個文官,現在都已經統一了意見,就是堅決要求楊伊繼承皇位,重整山河!

這事兒當然是大家堅決要求的,自古以來接受皇位禪讓的主兒都是被逼的,要不是別人哭着鬧着求着,誰願意通過這種方式當皇帝?

都是三辭三讓的,比如魏文帝、比如晉武帝、比如隋文帝、比如唐太宗、比如武周女帝、比如宋太祖……

楊伊也是不願意的,所以在得知大家要在今天“逼宮”之後,楊伊就住進了養心殿。

與此同時,今天這場大朝會的另一個主角,崇禎也遲遲沒有出現!

所以現在的這個場面就有點尷尬了!

諾大的奉天殿內,羣臣聚集,都已經準備好了勸讓勸進的奏章,而御座之上,卻空空如也。

大殿裡面的臣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不知道該說什麼?這難道是要大傢伙要去乾清宮“逼宮”嗎?

這可不大好,這種事也不太好乾,誰知道以後是什麼情況呢?正統年間的事可是前車之鑑!所以,在大夥看來,這皇位還是得崇禎自己讓出來!

大家要去逼,那就是“篡”了,這個先例能不開最好就別開,要不然這以後,大夥會不會落得於謙的下場?

大家並不是怕死,只是都是大明朝的忠良,不能逾越!

“陛下,現在都是崇禎十七年了,您是天啓七年八月即位的,十七年的皇帝,也不算少了!”

“陛下……”

“父皇,孩兒……”

崇禎現在是在乾清宮,而此時,皇后、貴妃、太子都在勸崇禎呢,被楊伊幾番折騰之後,都很明白自己的處境了!

而崇禎此時則坐在牀沿上,也沒穿朝服,只是穿着黃袍睡衣,頭髮披散,一言不發。

這纔多少時間,就落得這個下場,他雖然名義上還是皇帝,不過在二十天前,這個帝國就不屬於他了,後來,玉璽什麼的都被楊伊勒索走了,他更是多長時間沒出過乾清宮了。

沒想到,這纔多少天,竟然連名義上的皇帝都不能做了,這就要當太上皇了!這事兒擱誰身上都不會開心的!

不過如今這番局勢,不讓位也不行了,楊伊並不是自己一個人,這些時日,提拔的軍將,還有那些個附逆的太監、勳貴、文官、武將等等,已經形成了一個新的利益集團,這個利益集團是效忠楊伊的。

王承恩已經提前打過招呼了,而如今那些太監雖然恭恭敬敬,可是隻要崇禎敢不答應喝這杯敬酒,那麼就是要吃罰酒了!

大明朝死得不明不白的皇帝還少嗎?自焚的、落水的、吃藥的可是都有,好好的太上皇不當,去當個先帝可就虧大了。

一想到先帝,崇禎皇帝就長嘆一聲,滿臉悲切,站起身來,此時也不用多說了,周圍立刻就有人幫他穿衣。

……

“皇上駕到!”隨着太監的公鴨嗓門兒響起,奉天殿內殿外的大明忠良們總算鬆了口氣兒,大傢伙腿都站得痠麻了,都有人想去乾清宮逼迫一下子了,這總算把崇禎給等來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臣們看見崇禎滿臉愁容的走來,卻也不理,全都山呼萬歲而拜,然後就是崇禎皇帝有氣無力的聲音:“平身!”

崇禎皇帝一邊在龍椅上落座之後,一邊還在四下踅摸,這張龍椅他也好長時間沒坐了,楊伊可是佔了好多天了,如今這龍椅可是被楊伊讓工匠改制了,符合人體工程學的座椅,比着崇禎以前的龍椅可是舒服太多了。

崇禎此時有些不捨了,看了看四周,有些疑問,楊伊如今怎麼不在?

崇禎皇帝正找人的時候,羣臣已經都起來了,看見崇禎皇帝一身朝服,坐在御座上面兒,正東張西望,看見羣臣們都爬起來就位,就問了一下王承恩,沉着聲兒問:“人呢?”

這傳位該怎麼來,實際上也沒有特定的規矩,畢竟這種事都少,也很少有皇帝傳位的,都是搶的,像是如今這麼和平的傳承,那是極其少的。

王承恩一個太監此時自然不能做主,他看向下面的文臣,這些沒有被殺的文臣,此時還是有用的,一名年輕文官此時一本正經的上奏道:“啓稟陛下,殿下聽說您要在今日禪讓大位,所以不敢上朝了。”

什麼?不敢?崇禎也愣住了,什麼意思?這怎麼又不敢了?那是誰讓王承恩來逼迫朕的?

看了一下王承恩,崇禎畢竟也不是傻,回過味來了,知道這是演戲。

“這,這如何是好?”崇禎看着這滿朝堂的大明忠良,主動詢問道!

這個皇帝乾的怎麼樣,其實崇禎心裡是有數的,十七年的皇帝了,幹成什麼樣子,全天下也都有目共睹,如果不是殿下挺身而出,大明朝就沒有了;真要那樣,今天崇禎恐怕連太上皇都做不成了。

所以這滿殿的忠良,此時都很明白該怎麼辦,馬上就有很有眼力勁的官員此時出列上奏道,“臣請陛下請殿下來奉天殿即位。”

請,三請三讓,這就是這個時候的規矩。

崇禎懶得說了,此時擺擺手,那名出列的工具人此時歡天喜地的謝恩:

“臣領旨,這就去請殿下。”

這就是擁立之功了,崇禎無語,那名工具人此時很主動的點了兩個禮部的官員和一些個太監和儀仗,往養心殿去了,不過沒一會兒又回來了,當然楊伊沒有請來。

“啓稟陛下,”工具人給崇禎叩了頭,略帶一絲歡喜地說着,“臣無能,沒有把殿下請出,殿下至孝,所以不肯離開養心殿,請陛下定奪。”

“陛下,”此時朱純臣這個時候出班上奏道,“不如讓臣帶着文武百官一起去請殿下吧。”

崇禎也只能擺擺手,隨他們去了。

“臣等領旨!”

羣臣都有自己的“角色劇本”,所以崇禎說什麼都沒用,也就不說了,大家今天都是工具人。

看着羣臣們呼啦啦的離去,崇禎皇帝只是呆坐在龍椅上,心裡面卻是無比的悲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滿殿忠臣們又回來了,還是沒有楊伊,畢竟這才第二請,還得再來一次。

“陛下,”朱純臣此時一臉爲難地對崇禎說,“臣等無能,實在請不動殿下,請陛下定奪!”

開始的第一請就是湊數的,第二請是文武百官,第三請自然就得更高級的了,也就是崇禎自己來了。

崇禎咬着後槽牙,很想說一聲:朕不去!

但是他憋了半天,最終還是沒說出口,皇位終究是要讓出去的,現在滿朝文武都是臣,崇禎也知道現在只能是順應潮流了。

崇禎深吸口氣,站了起來,卻是有些眩暈,此時王承恩扶住了他,又像是在拉着他。

“陛下,慢點!”

一大羣人,又出了奉天殿,頂着清晨的寒風,步行往養心殿走去,因爲人太多,養心殿的大殿裡面也擠不下,所以大部分官員只好在院子裡面等着,只有崇禎皇帝和一些個高官入內。

“臣等懇請殿下速繼大位,以安天下人心,以佑皇明社稷,以救億萬百姓於水火,皇明重興!”

聽着衆臣們扯破喉嚨的呼喊,崇禎皇帝看着這個十分陌生的女兒,也不知道想說什麼,楊伊掃視了一眼,卻也懶得再說什麼了,這也沒多少天了,她只是想把該走的程序走完。

“父皇厚望,兒臣不敢有負,只是兒臣才薄德淺,恐怕難當大任,還是請父皇收回成命吧!”

好……好啊

崇禎皇帝很想答應,可是養心殿內的羣臣們已經沸騰起來了。

“殿下何出此言?”

“殿下雖然年幼,但是德高望衆,億民仰視,人心所歸,怎可不正大位?”

“爲天下億萬庶黎,殿下請即帝位......”

崇禎聽了這些話,只好長嘆一聲,看着楊伊,違心的說着:“這……這天下就交給你了,可不能讓爲父列祖失望,一定要早日平定天下!”

楊伊此時也不在推脫了,這要是再推脫,崇禎不得氣死,只好無奈的說着:“兒臣領旨!”

好了!

傳位最重要的手續已經完成了!

從法理上來說,從現在開始,楊伊就可以算是大明朝的皇帝了!

這按照法理來說,可是比當年武曌篡位李唐要正統的多,畢竟女子也可繼承家業。

楊伊此時出的養心殿,目光在滿園的文臣武將中緩緩掃過!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位置也算是名正言順的拿到手了,楊伊此時也感覺到了好處,雖然是虛幻的世界,不過當年皇明還是有一絲龍氣的,被命運手中的“天書”給吸納,如今這一絲皇明龍氣,此時也歸附給了楊伊。

雖然數量極其微弱,但是這是龍氣,是真實不虛的龍氣,在天地神位的序列中,可是有着極其重要的作用,比如神位中的那些帝君之位,沒有龍氣可是沒辦法擔當的,哪怕封神的權柄在楊伊手中。

楊伊可不是爲他人做嫁衣的,這天帝之位還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行,未來若是超脫,再說其他,若不然,這天帝可不能贈予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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