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四十
“怎麼了？”他小心翼翼地問：“跟夏婉吵架了？前些天不是見你們還好好的。
江霍塵看着那扇玻璃門，繼續沉默。
安遠晨嘆了一口氣，搖搖頭：“搞什麼飛機，一會好一會不好的，不過我說老兄，你不是該好好寶貝她麼？夏婉那麼好的一個女孩子，你也不能沒有理由就搞蒸發不接她的電話啊。”懶
“可是她選擇的不是我。”他淡淡回道，轉身走進了休息室：“她心裡還是忘不了林錦生，做得再多也只是無用，又何必讓自己陷進去？徒增煩惱。”
感情太傷人，他只淺嘗則止，就已經嚐到了痛苦。求之不得，最怕最後連心都沒了。
安遠晨跟着走了進來，聞言怔了怔：“她跟林錦生？林總？不可能，他要結婚了，夏婉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格，她骨子裡那麼清高，就算再喜歡林錦生也不會去橫插一腳。我看你是當局者迷。依我看，她跟林錦生根本沒戲，除非林錦生不跟陳氏千金結婚。”
江霍塵猛地一震，眼中的光亮一閃，但很快地黯淡：“不管怎麼樣，她現在連她自己都不確定自己的感情，還是給她一點時間，也給我一點時間好好整理下。”
安遠晨見自己再也勸不動自己的好朋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吧，你總是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可是你要知道，感情經不起冷淡。看林錦生跟她就知道了，就算青梅竹馬，空了八年，現在也不見得好。難道你要走他的老路嗎？”蟲
江霍塵一聽，眉頭皺了起來，眼中思慮深深：“謝謝你。”他眉眼生動起來，眼角氳着笑意。
安遠晨知道他已經想通，不由哈哈一笑，捉狹道：“那好哦，爭取早點抱得美人歸。哈哈……”他笑着，突然停住，搔搔腦袋：“對了，那個楚秋是什麼人？我看那天他對夏婉殷勤得很。呀，該不會是看上她了吧？看我這腦袋，呀呀，竟然叫夏婉去跟他吃飯，我糊塗了……”
江霍塵微微一笑：“沒事，楚秋最近麻煩了，我是不會讓他傷害夏婉的。”他說完才驚覺自己一時高興說漏了嘴，不由苦笑了下，看來自己謹慎如斯，卻單單爲她亂了分寸，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這時卻因爲一時高興忘了形。
安遠晨自然是聽不懂的，拉了他開始說道畫廊的擴展項目。
……
在一間幽暗的地下室，楚秋冷眼看着那綁在椅子上的紅衣女人，她頭低低的，似已經昏睡過去。幽閉的空間裡，
“她說了麼？”他下巴略擡，示意手下那個女人。
“說了，說是姚家派來的。”陰影中，屬下畢恭畢敬地道：“並不費功夫，看來是姚老大請來的殺手，而且……而且還是特意讓。”
楚秋淡淡“嗯”了一聲，沉吟半晌：“放了。”
“啊！”屬下不由驚訝地問：“楚先生，這個不好吧……”
“放了。”他轉身走出地下室，黑暗中他神情模糊，但聲音中帶着一絲無奈：“姚老大恨我是應該的。畢竟瑤瑤是因爲我……”
他語氣中落寞深深如許，在幽暗中迴盪。說完，他轉身默默走了，卻不知那紅衣女人慢慢擡起頭來，凌亂的頭髮遮掩着蒼白的臉，從長髮縫隙中，眼中射出一絲刻毒。
……
顧夏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家的，一回家，就悶頭睡覺。睡醒了，就呆呆地出神。日升日落，她看着光影在地上慢慢地移動，癡癡地看着，直到眼睛發酸，直到流出淚來。
第三天，她約了周芝芝出來，將自己買的一套初生嬰兒從頭到腳的洗的用的放到她面前。她微笑如花：“給，這幾天沒事替你將要出世的寶寶買的。收下吧。”
周芝芝翻了翻，咋舌不已：“那麼貴，不要了吧。”
顧夏婉微微一笑：“收下吧，我也不知道什麼是好的，就只能挑貴的買，我們那麼多年的朋友，你再推辭就是矯情。”
周芝芝吐了吐舌頭，輕輕撫摸凸出的肚子，眼中充滿了慈愛：“要不，你做我孩子的乾媽吧。”她興致勃勃地提議：“孩子多一個人疼，就多一份福氣。”
顧夏婉臉色一黯，勉強笑道：“我哪裡有這個福氣。就怕我自己沒福氣，反而拖累了你的寶寶。”她眼中流露出一絲悲涼，也許八年前的那一場天翻地覆，她的人生就越走越蒼涼。
就算回國依然逃不了這命運的詛咒。從頭到尾，到頭來依然只有她一個人形單影隻。
周芝芝見她黯然神傷，識趣地閉了嘴，面前的顧夏婉，似又回到了剛回國那陣子，憂鬱蒼白，落落寡歡。
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她心中長長嘆息一聲，就撇開心中淡淡的不安，開始撿一些趣事來說。顧夏婉脣角帶笑，側耳傾聽，心思卻越飄越遠。
初冬清晨的寒風吹得人遍體生涼，她緊了緊寬大的毛圍巾，低聲對幫忙卸下行李的士師傅說謝謝，依然是那碩大的行李箱。她有些吃力地拖進機場。
天還很早，呼出的氣息隱隱凝成了白霧，她看了看錶，七點，還有一個小時飛機才起飛。還早得很。她進了大廳換了登機牌，乘客寥寥無幾，空曠的候機廳廳，有一種說不出的荒涼。
裡面稍微暖和一點，這時肚子卻開始咕嚕咕嚕地抗議。她失笑了下，走到一處機場咖啡吧，點了牛奶和三明治，坐下來慢慢地吃着。三明治有些乾澀，牛奶似有一股怪味道。她吃了幾口，就不想再吃。
怔怔看着窗外飛機的升起降落，神思不屬。
突然身邊有人嘆息一聲：“夏婉。”深深淺淺，似歷經千山萬水，走到她的面前。
她驀然回首，模糊的淚光中，一抹儒雅俊朗的人影站在她不遠處。漸漸地，他的眉眼清晰起來。她一怔，隨即淚落了下來。
“霍塵。”她低低地喚了他一聲，下一刻，她便被他擁在了懷裡。溫暖的懷抱驅散了早晨的寒意，依然是帶着淡淡煙味與男士香水的味道，僵硬的心似被什麼勾起，開始重新慢慢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