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縫三爺(求月票)
有些迷信得信。
更多的迷信果然都是騙人的。
什麼天煞孤星,什麼還魂借氣,跟自身得的怪病有何關係?
無論如何,陽九都有信心治好甘思思的心疾。
《青囊書》不行,那以後肯定能從系統那裡得到更好的藥物。
況且現在只差五點功德,功德就突破了一千點,到時候就能看看,用功德點是否可以兌換到神藥。
陽九將心態放平穩,笑問道:“三爺,蕭昆是如何控制你們的?”
“生死符。”三爺說道。
蕭昆居然會生死符?
萬劍山莊的創建者柳宗承會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而現任莊主蕭昆又會生死符,敢情這萬劍山莊將靈鷲宮的武學都收集齊全了?
陽九莫名在想,他的金剛不壞之身能抵擋得住生死符嗎?
生死符是用內力化液體爲薄如蟬翼的冰片,打入不同的穴道,中之全身發癢,非常痛苦。
種生死符的前提是得打入對方的體內。
有金剛不壞之身護體,應當沒事。
但也得小心,畢竟會生死符的傢伙,功力必定極其深厚,飛花摘葉皆可傷人。
不管是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還是生死符,只怕都是柳宗承在那座孤島上發現的。
“小九,可還有什麼想問的?”三爺的身軀顫抖得愈發厲害。
陽九道:“三爺就不能將所知道的全都告知?”
“沒有時間了。”三爺顫聲說道。
陽九抓過三爺的手,搭上脈。
脈搏跳動如鼓上蚤。
“這是……”陽九微微皺眉。
三爺呵呵笑道:“生死符即將發作,沒能圓滿完成任務,這就是我們送喪翁的最終下場。”
這幾十年在東廠縫屍,算是三爺過得最開心的日子。
要拿下陽九和甘思思,三爺完全可用更猛烈的手段。
但他所用的手段,卻是其中最溫和的。
以他對陽九的瞭解,紙人傀儡,絕非陽九的對手。
不過他對陽九出手,想要攪黃其洞房花燭夜,卻是真的。
作爲三爺時,他勤勤懇懇縫屍,也算得上是功德無量。
然而作爲送喪翁時,被他殺害的無辜者,數不勝數。
縫屍拿到的那點功德,根本無法消債。
活到這把年紀,三爺將一切都看開了。
“小九,你們大婚那天,若我不動手,仍會有別人動手。”三爺的眸光裡滿是真誠。
那天的兩個紙人傀儡,實力都很強。
三爺現在將話說得再好聽,陽九也不會同情三爺。
人得爲自己選擇的路負責。
哪怕是爲了讓自己活下去,而不斷去奪取別人的生命,臨了又想得到原諒,這就是不要臉。
既然要當惡人,那就當個真真實實的惡人,反而痛快。
“生死符就快發作,小九,殺了我。”三爺的聲音顫抖得厲害。
陽九嘆口氣,問道:“你在雨燕身上還動了什麼手腳?”
不能因爲三爺此刻裝可憐,就覺得三爺不會再作惡。
若非被菩薩心腸和膽小如鼠毒害,恐怕直到此刻,三爺還在想着要如何算計陽九。
三爺肯定是活不成了。
但在三爺臨死前,陽九想多壓榨一些信息。
然後再親自縫三爺的屍體,就能知道三爺所說,那些是真,那些是假。
“雨燕是我撿的,當年兵荒馬亂的,她就被丟在路邊的草叢裡,我發現她時,她身上爬着好幾條毒蛇,但那些毒蛇都沒有要攻擊她的意思……”三爺回想起撿到魏雨燕的情形,嘴角帶笑,眸中盡是溫柔。
當時三爺就覺得這女娃不簡單,心一軟,便抱走了魏雨燕。
在她的襁褓裡,三爺只發現了一張紙條,上面寫着“魏雨燕”三字。
故而魏雨燕的名字,可不是他瞎起的,這就是她的真名姓。
陣陣奇癢不斷襲來,三爺一直在咬牙堅持。
但這世上,根本就沒人能抵擋住生死符的發作。
三爺再次哀求,讓陽九趕緊殺了他。
“如果你真的想求死,自己解決也是可以的。”陽九道。
那些被生死符折磨得死去活來,嘴上又說死不了的人,其實打心裡很是畏懼死亡,纔不敢自我了斷。
三爺笑道:“確實,你殺我,督主那裡不好交代。”
陽九起身離開。
接下來該如何抉擇,就讓三爺自己決定。
來到外面,陽九擡頭看看湛藍的天空,感覺接下來都沒什麼事可做,便打算到處去看看。
東廠附近好的宅院還是有很多,就是沒有人家願意出售。
溜達一圈回來時,陽九看到一號縫屍鋪的門大開着。
走到門口一看,三爺居然自掛在了房樑上。
這老頭真是……
在心口插一刀也行啊。
吊死的屍體根本不用縫。
發現這一情況後,陽九立即通知了東廠差役。
東廠差役也不敢取下三爺的屍體,急忙去通知魏忠賢。
正在下棋的魏忠賢,得知消息,手裡的棋子也是落到了地上。
東廠雖有百座縫屍鋪,擁有多達百位縫屍人,但其中頂尖的優秀縫屍人,算下來也就陽九和三爺兩人。
這好端端的,三爺怎會自縊?
魏忠賢不信,只覺三爺必定是被人所害。
他迅疾來到一號縫屍鋪,此刻在這裡,已經聚集了大量縫屍人。
“拜見督主。”陽九也在旁側,抱拳行禮。
魏忠賢點點頭,走進一號縫屍鋪,看到掛在屋樑上的三爺,眸光冷冽。
在旁側的桌子上,還放着一封信。
信是三爺親自寫的,簡單說明情況,表明他罪孽深重,唯有以死謝罪。
“取下來吧。”魏忠賢看過信,低聲說道。
東廠差役卻在取下三爺的屍體時,三爺的脖子突然撕裂斷開,身子掉落,竟沒有出現一滴血。
那幾個東廠差役被嚇得不輕,若非魏忠賢在旁側,他們早就鬼叫着逃走了。
這種情況,陽九此前也見過。
看來控制三爺的不僅僅是生死符,更有別的秘術。
“陽九,天黑後,將屍體縫好,厚葬。”魏忠賢說完便轉身離開。
陽九走出縫屍鋪時,衆縫屍人都聚過來,莫不想要知道真相。
上官鳳也是湊過來,想知道三爺爲何要懸樑自盡。
陽九隻是告訴他們,三爺說他罪孽深重,以死謝罪都還不清此生欠下的罪孽。
東廠的三個天字號縫屍人,如今一個慘死,一個養傷,只剩下陽九這根獨苗。
這搞得衆縫屍人都很緊張,縱然他們縫屍的能力在不斷進步,可當他們爬上去後,所要面臨的壓力,也會驟增,總感覺天字縫屍人太危險了。
如今有陽九畫的鎮屍符,作爲普通的縫屍人,可謂非常安全。
有不少縫屍人決定甘於現狀,好好活着,不去妄想一步登天的事。
三爺那麼厲害,最後還不是被屍體惡靈給逼得自掛房樑?
不出意外的話,今晚六扇門還會送來太子李星江的奶孃的屍體。
縫這兩具屍體的意義都很重大。
陽九隨後來到火鍋店,將情況告訴甘思思,讓她晚上先不要回來。
過了中秋後,天氣愈發轉涼,尤其是到了夜裡,更是寒風森森。
“小九,非得在那縫屍鋪裡縫屍嗎?”梅姨隨後將陽九拉到一側,悄聲詢問。
陽九笑道:“梅姨,那是東廠的縫屍鋪,不是我的私人財產。”
“你們一直住在縫屍鋪,也不是長久之計,你看這裡很寬闊,我給你們收拾……”梅姨自己住的房間,都比陽九的縫屍鋪大得多。
這點陽九當然知道,不然也不會一直在找房子。
只是長安雖大,要找到滿意的房子,也不容易。
“梅姨,你不用操心我們,我覺得縫屍鋪挺好的。”甘思思從一側笑着走過來。
在九號縫屍鋪,可是有着他們許多美好的回憶。
江湖中人,地爲牀,天作被,沒那麼多的講究。
梅姨嘆口氣,不再多說。
“梅姨,辛苦你去給九郎煮碗麪,讓他吃後就回去睡覺,晚上還得縫屍呢。”甘思思又笑着說道。
吃過麪後,陽九居然覺得真的有點困,回到縫屍鋪一覺睡到天黑。
洗把臉清醒清醒,已能聽到東廠差役的喊聲。
許多縫屍鋪都很熱鬧。
奶孃的屍體還沒送過來。
陽九讓差役將三爺的屍體擡過來。
關上門,看着身首分離的三爺,陽九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就說往心口上插一刀,最是省事。
三爺非得給自己留全屍,結果都將腦袋給搞掉了,真是得不償失。
人有時候還是不能太過貪心。
“三爺,雖說我們是敵對關係,好歹也曾一起吃過酒,所以你就別折騰了,老老實實讓我縫。”陽九勸道。
三爺的靈並沒有現身。
陽九點上香,拿出針線,將三爺的腦袋對齊後,繞遠開縫。
即便如此,線還是很容易從皮肉裡滑出。
三爺是自縊而亡,但體內的血,卻是乾乾淨淨,不翼而飛。
普通的線縫不了,陽九便換成從系統那裡得來的縫屍線,效果還算不錯。
縫屍的過程也很順利,沒有再出現任何麻煩。
最後一針縫好後,陽九扯了扯三爺的腦袋,很結實。
《生死簿》也在此刻出現,開始記錄三爺的生平。
三爺本名沈三,乃是親爹在外勾搭別的女人所生。
事情敗露後,生母就被活活打死。
原本三爺也是要被丟進河裡的,但親爹捨不得,想了個辦法,用豬崽子偷偷換下了被釘進棺材裡的三爺。
沉河的那天,人們聽到小棺材裡有動靜,不疑有詐,直接將小棺材丟進河裡。
親爹原本的家也因此事而散了。
父子倆從此浪跡江湖,吃了上頓沒下頓。
好在苦日子沒過幾年,長到五六歲的三爺,就能憑本事去討飯。
只要三爺出馬,每次必定滿載而歸。
然而這樣的好日子沒過多久,親爹就被人一刀捅死。
討飯回來的三爺,看到親爹的屍體,沒有掉一滴眼淚,而是用盡一身力氣,將屍體拖到城外找地方葬了。
從那時開始,三爺就知道有飯吃無法在這世上活得久,人還是得變強,只有強大的人才能活下去,而且活得很好。
三爺離開小城,到處尋找武功高強的前輩高人。
但不管是那些高人,還是那些名門正派,沒有一個願意收下三爺。
那些門派收徒,除了要看機緣,還得看銀子。
三爺就是個小乞丐,靠乞討不讓自己餓死,都算很有本事。
走投無路,他只能尋找機會,遊走在湘西一帶,經常偷偷看人打架,好能學得一招半式。
這樣做也只是自我安慰罷了,看別人走幾招,可練不成絕世武功。
真正迎來轉機的時候,三爺已經是個十五歲的大小夥了。
到了這個年紀,三爺不再討飯,而是靠偷盜爲生。
爲了活下去,三爺可謂無所不用其極,練就了一身的生存本領。
這天他像往常一樣,早早盯上一戶人家。
每月十五,這家人就會全部離開家,到附近山上的廟裡燒香祈福。
三爺剛進入屋子,正準備翻箱倒櫃,就聽到外面傳來人聲。
此刻已經無路可逃,三爺當機立斷,鑽到了牀底下。
頃刻間,就有數人進入屋子,全都黑衣蒙面。
他們分頭尋找,看到金銀首飾直接丟到地上,顯然在找更重要的東西。
這戶人家的房間並不多,那夥人數目衆多,沒多久就將所有屋子都翻了個遍。
真是一羣笨蛋,牀底下都不找一下嗎?
三爺在心裡暗暗嘲笑,完全忘了他就躲在牀底下。
要是被那羣人發現,肯定會脖子挨刀,一命嗚呼。
那羣人沒找到東西,很快便離去。
聽到外面不再有任何動靜,三爺慢慢往外挪,突然看到在牀底下似乎粘着一樣東西。
他想也沒想,將那東西取下來塞進懷裡。
地上有大量金銀珠寶,三爺撿得很開心。
那羣人倒是幫了他的大忙,省得他再慢慢翻找,浪費時間。
此次偷盜,可謂是滿載而歸,足夠三爺揮霍好一陣子。
小時候還知道節儉,手頭有點碎銀,就會省着用,以免會餓肚子。
但長大後,三爺花錢向來都是大手大腳,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美着呢。
逃回他租住的屋子,三爺纔開始清點,絕對的大豐收。
將金銀珠寶放到一邊,他拿出從牀底取下的東西。
那東西用黑布包得嚴嚴實實,用了很久纔打開,居然是一本書。
三爺大失所望,但還是翻看了幾頁,越看眼睛睜得越大。
傀儡術。
這是一本講傀儡術的秘笈。
許多人都有江湖夢,但不是所有的人都有練武的天賦。
傀儡術卻是人人都能練,而且只要肯吃苦,往往能夠速成,相隔千里,也能殺人,非常厲害。
三爺看得心馳神往,從此所有的心思都撲在了研究傀儡術上。
累了的時候,想到他現在有很多錢,莫名想去青樓逛逛。
帶上銀子,來到青樓,三爺徹底陷了進去。
從那以後,除了研究傀儡術,休息的時間就泡在青樓裡。
不到十年,三爺的傀儡術已經練到了大成。
如今手頭缺錢,他都是讓傀儡去偷,不再親自動手。
縱然有時候失手,傀儡被官兵逮住,也無關緊要。
隨後他又回到了曾經的村子,操控傀儡,將當年打死他孃的那些惡人,紛紛殺死。
縱然傷及到了無辜,他也不覺得愧疚。
然後又找到了殺死親爹的那些人,也用傀儡殺死。
就是在這時候,他萌生了用活人煉製傀儡的想法。
可惜活人很不聽話,屢屢失敗,最後不得不選擇用屍體。
“你的傀儡術很厲害嘛。”剛操控傀儡殺了一個狗官,三爺很是得意,卻被一人攔住。
那人身穿紫袍,看起來不過四十出頭,天庭飽滿,一看就是高手。
既然被人發現,那必須得殺人滅口。
三爺沒有任何的猶豫,一揮手,從兩側的屋頂上,迅疾跳下十幾具傀儡。
所有傀儡全都兇狠地撲向紫袍男人。
紫袍男人面帶微笑,輕輕一揮手,所有傀儡如煙花般爆開。
三爺徹底傻眼。
引以爲傲的傀儡術,在這紫袍男人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擊。
“你也不用太過絕望,本身我的武功就很高,天底下沒幾人是我的對手,現在我需要送你去一個地方,幫我完成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紫袍男人笑眯眯道。
三爺反問:“我爲何要聽你的?”
“就憑這個。”紫袍男人舉起手,掌心赫然出現六片薄冰,手掌翻轉,分別打入三爺不同的穴道。
在三爺癢得在地上打滾時,紫袍男人詳細解釋了生死符的厲害。
三爺正在享受活着的樂趣,從沒想過這麼年輕就去死,不得不向紫袍男人低頭。
這個紫袍男人正是如今的萬劍山莊莊主蕭昆。
蕭昆給三爺的任務,就是潛入萬劍山莊,贏得柳宗承的信任,找機會除掉柳宗承。
三爺知道萬劍山莊柳宗承是何等人物,但爲了活着,不得不從。
蟄伏萬劍山莊多年,早已擁有送喪翁身份的三爺,終於等來了機會,趁柳宗承走火入魔昏迷時,輕輕鬆鬆就完成了任務。
當時的三爺在萬劍山莊擁有很高的威望,柳宗承一死,衆人便推舉三爺爲新任莊主,三爺卻是帶來了蕭昆。
蕭昆武功高強,又得三爺鼎力支持,順理成章做了萬劍山莊的新莊主。
沒多久,三爺又被蕭昆派往長安城,做了東廠的縫屍人,從此蟄伏在魏忠賢身邊,暗中卻在幫蕭昆不斷除掉強敵,鞏固萬劍山莊的江湖地位。
但三爺也在縫屍中,慢慢找回了一點人性。
不然的話,即便遇到被拋棄在路邊的魏雨燕,他說不定會一腳踩死,而不是帶回去找人餵養。
只不過三爺在魏雨燕面前出現時,永遠戴着送喪翁的鬼面具,並且污言穢語,將魏雨燕貶得一文不值。
哪怕魏雨燕想盡辦法,只爲得到三爺的寵溺,三爺的心都如鐵石,從未變過。
接到刺殺無識大師奪取大還丹的任務後,三爺寢食難安,特意還去青樓發泄了一番。
對三爺來說,女人是最好的減壓藥。
無識大師身爲少林達摩院的首座,功力深厚,加上所帶的少林弟子,個個武功不俗,此次任務的兇險程度,前所未有。
要硬碰硬的話,就算三爺操控上百傀儡,恐怕也拿不下無識大師。
蕭昆輕易摧毀傀儡的經歷,在三爺心頭留下了抹不掉的陰影。
想殺無識大師,唯有用毒。
只是三爺做夢都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