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時節,傍晚黃昏,晚霞印烙在無邊的天空中,與夜色相接。射在昏暗的大街上,悄然無聲。路燈的映照下,手牽着手的一對人兒的影子顯得甜蜜而又荒涼。
童曉妍身着一條白色連衣裙,及腰長髮繞在耳後,隨風飄散。雙眼皮大眼睛卻並不耀眼,反而微微下垂的眼角顯得憂鬱深沉;瞳孔黯然無光,只在夜燈的照影下映出淡淡的亮色,黯淡得看不透猜不着。嘴脣深抿着,帶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葉晨粗糙大掌緊緊包裹着曉妍的手,短髮乾淨利落,深邃的眼睛微微彎着,嘴角也帶着深深的笑意。時不時側頭望着旁邊的人兒,帶着一臉的溫柔淺笑。這笑多迷人,卻只爲一人綻開。
每天都如此,葉晨送曉妍回家,目送着曉妍上樓安全到家後才自己回家,久而久之成爲一種習慣,習慣又成爲一種自然。不爲什麼,只爲多一點相處時間。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曉妍家樓下,葉晨愛撫着摸摸曉妍的頭,笑着說:
“上去吧,明天見。”
曉妍回以一個微笑,“嗯,明天見。”說着向葉晨揮揮手。
走上老舊樓道時她還帶着滿懷的幸福甜蜜,從最初交往的熱情到現在的幸福,曉妍已經再離不開相伴兩年的葉晨。
樓道陰冷潮溼,或許因爲許久照不到陽光,透着股濃濃的黴味,燈也不知道多久沒亮了,安靜的讓人心悸,似一個漆黑的怪物張開血盆大口等待着食物。
曉妍打開家裡那個吱吱作響的木門,屋裡一片黑暗,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音,打開燈,匆匆忙忙拿衣服洗了個澡,便躺在牀上看書複習,高三了,家裡並不富裕,她也只能靠好好學習來爭取自己的大學夢,即使考上,能不能找到錢去上還是個問題。
也許是太累了,不知不覺,滿身的疲憊使得她不一會就睡着了,睡的那麼沉。
恍惚之中,她耳邊好像沒有一點聲響,又似乎有着雜亂的呼吸聲,嬉笑聲,腳步聲,滴答滴答。
忽地她似乎看見一個小孩,在屋外跑着,身後跟着一個跟她的容貌,身材都極像的女子,緊緊追着玩鬧着。就連那及腰的長髮,飄散的髮絲都像跟自己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那個小孩的樣貌看不清,也許,是記不起來了。他們玩起捉迷藏,那女子笑着摸摸小孩的腦袋,對小孩說:
“你要是找得到我,我就天天陪你玩。”
小孩興奮的點點頭,女子瞬間不見了蹤跡。小孩進屋找呀找,每一個屋子的衣櫥,屏風,窗簾,木櫃,都翻了個底朝天,就差把牀底下也找個遍了。可是找完了最後一個屋子,還是不見蹤跡。小孩累得氣喘吁吁。
“我找不着你,我認輸了,你快出來吧!”小孩無奈的再屋內大聲喊着。
“傻瓜,我在牀底下啊。”小孩聽到聲音源自牀底,跑到牀邊趴下身子朝牀底下望去。
只見女子橫臥在牀下,瞪着大眼睛詭異地笑着,嘴裡無聲地說着什麼,小孩怎麼也聽不見,長髮繞在她的臉上顯得詭異又駭人。昏暗的燈照不到牀下,只能靠着微弱的光線看到女子的頭,與長長的黑髮。小孩看不見她的身子和四肢,更聽不見她在呢喃些什麼,便焦急地說:
“快出來吧,我聽不見你在說什麼。”
女子又扯着嘴角咧開嘴笑着說:
“拉我一把,我出不去。”
小孩聽罷便把手伸進黑暗的牀底,儘量的往前讓女子夠得着。大半個身子還在牀邊,一隻小手卻伸進了深淵。只知道女子冰涼的手一觸即,便把小孩大力往牀底拖進去。小孩還來不及驚叫,就已經墮入無盡的黑暗。
曉妍的手似乎也被什麼東西往下猛拉了一下,她突然驚醒。睜開眼睛才發覺,原來是個夢。曉妍的呼吸急促着。她一邊呼着氣一邊想摸索着拿手機,只是一伸手便碰到什麼冰冷的物體在自己上方。曉妍心裡一驚,手僵持在原處不敢動彈。
是什麼東西?!
曉妍小心翼翼用手摸索着,感覺像是一塊木板,緊緊地挨着她的臉頰,身體。曉妍思索着,忽地想到那個夢,自己,在牀底下?!曉妍敲一敲那塊木板,進一步證實了自己的想法。
感到一股涼意從背後嗖的籠罩全身。那個夢,究竟是什麼,自己又是被誰拉到牀下?不,沒有誰,是自己太累了而已。
曉妍腦中閃過一個想法,卻又急忙打消,她告誡自己,這個世界沒有鬼,沒有!她不知道現在自己的表情是什麼樣,只知道已經猙獰的無從想象。名叫恐怖的荊棘滿布心臟。
過了不知多久,曉妍才攢滿勇氣弓下腰狼狽地慌忙爬出牀底,開了燈,轉頭一看,書還散在牀邊,棉被也整齊着鋪在牀上,似乎還有人睡過的痕跡,一切都那麼平靜,正常。可她又是如何去到牀下,她不敢想,也不想去想。曉妍再次深呼吸,試圖讓自己冷靜;拿起牀頭的手機一看,已是半夜3點多。
分明已是秋天,髮絲卻還是被汗水打溼,讓身體由內而外的發冷。曉妍就這樣開着燈,無力地垂着頭坐在牀上,光亮照不進牀底,也照不進內心的恐懼和疑問。她只能不停的告訴自己,或許是夢遊了罷了,自己太累了,這沒什麼。
許久,天微微亮了,她才終於閉上眼睛睡去。
牀下傳來詭異譏笑,在寧靜的晨曦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