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在很多人看來，任何稍微和中字頭沾邊的，那都無一不是富的流油！
要在這裡頭掛上了號，那可真是小母牛玩倒立，一下就牛逼上天了。
要錢有錢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想擠進去的人簡直多如過江之鯽……
中字頭的尚且如此，那就更別提中科這種國之根基所在的單位部門了——想代管這種單位部門，那不癡人說夢呢麼？
但楊明之所以敢這麼說，那是因爲他知道富得流油，那都得是很多年後的事情。
在當下，或者未來的十餘年之內，中科下屬的很多部門，對上頭來說那都是一個丟丟不了，養養不起的爛攤子。
要有人願意出錢幫忙養人，那麼別說是要個代管的名頭，便是讓相關領導跪下來喊爹……
怕都大把的人願意搶着來。
這種事實，從一羣人等聽到楊明說只要可以答應自己的條件，自己甚至可以幫忙代管單位之時那興奮的幾乎都要發瘋的表情上，便能看出。
畢竟作爲內部人士，他們可比楊明這個外人要更清楚中科相關部門現在過的有多窘迫。
在座人等，個頂個都是中科旗下，而且每個人背後單位的規模都不小，少的七八百人，多的一千大幾百號人。
要這麼多人都年輕力壯，那還好說。
可問題是在這麼些人裡，真正能幹的也就那麼三五百號，剩下的幾乎全都是退休職工！
以前一切背靠財政還無所謂。
畢竟人即便再多那花的的也都是國家的錢，跟個體沒多大關係。
但最近幾年情況就不一樣了。
隨着改開的深入，官方不再和以往一般大包大攬，而是鼓勵各方自主經營，甚至是自負盈虧。
如一些企事業單位還好，畢竟人家有門路有經驗，不但可以通過門路搞些外匯指標等等賺錢，同時還能發展第三產。
但如在座等人的單位可就不一樣了。
畢竟他們以前的一切，都是以國防需求爲基礎，在研究方向上根本不考慮市場，所以根本搞不了第三產。
更何況即便是搞的了第三產……
那第三產得搞得多好，才能養得起七八百名退休職工啊？
而且還不是養一天兩天，而是得養一輩子——畢竟這些退休職工絕大多數可都是當年從兩彈一星工程退下來的，無論是誰都不敢說不管。
如此一來，發展第三產這條路便算是斷了。
至於如利用外匯指標倒騰這種，那就更不用想——畢竟一羣多少年都只知道撲在實驗室裡的人，讓他們跟那些常年鑽營的人一起拼走門路……
那能玩得轉麼？
這種情況，官方明顯也想過。
也是因此，上頭雖然定下了希望各方自主經營，自負盈虧的策略，卻也沒有完全一刀切，而是對他們這種缺乏出路的部門網開一面，給了個寬限期。
雖說在寬限期之內，財政方面的基本保障發放不會停止。
但那一個月幾十塊的基本工資最多也就是讓大家餓不死而已，擺明了就是逼着大家想出路……
要什麼都不幹一直這麼拖着，萬一哪天上頭的財政補貼真給斷了，那怎麼辦？
前有狼後有虎，乾耗也不行……
總之一句話就是，最終幾年下來，在座人等單位能夠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利用各種學習啊交流的名義，儘可能的多送些所裡的人出國。
說是送人出國學習交流，實際上就是讓這些人在出去之後，找機會打黑工。
雖說一羣科研人員打着交流學習的名義出國耍盤子洗碗這事聽着挺丟人，但但凡遇到這機會，想去的人多的簡直打破頭——爲毛？
原因很簡單，比如去黴帝刷盤子洗碗，一個鐘頭怎麼也得五六塊美刀吧？
一天下來，那就是五六十塊美刀。
現在官方匯率大概是三比一，但在黑市上，這個匯率則能達到驚人的十比一。
也就是說在外頭刷一天的盤子，差不多能掙到五六百塊，幾乎相當於一個職工在國內不吃不喝一年能拿到的錢了！
這麼好的事，有機會誰不想去？
但上頭既然專門盯上了這條路，自然也就不可能平白的送人出去。
畢竟要掙的都揣自己兜裡了，廠裡剩下的這一千多號人咋辦？
也是因此，但凡得到名額送人出去，那都會提前說好，表示送出去可以，但回來的時候得給所裡交多少錢。
不然的話回來之後，就別想過政審。
靠着財政的一點補貼，再加上出去打黑工回來的人上繳的部分，各單位倒也還勉強能夠維持。
直到最近發生的一件事。
這事的起因，也是從某相關單位打着派人出國交流學習，實際上是打黑工掙外匯回來補貼單位而引發的。
因爲有約定在，絕大多數被送出去的人員都能老老實實的打黑工掙錢。
回來上繳約定的部分，剩下的自己揣兜裡，可謂皆大歡喜。
但前一陣卻有這麼一位，出去之後看上了一個心儀的專業，於是將打黑工掙來的錢全都交了學費。
本想着自己雖然沒帶回錢來，但好歹帶回了一身本事，同樣沒白跑一趟不是？
想法雖好，但事實可就不一樣了。
別人出去回來都帶了大把錢回來，唯獨你沒帶，別人能幹？
當然最關鍵的問題是，此例不可開啊！
畢竟好不容易纔想到了這麼一條財路，要開了這麼個先例……
那以後別人出去有樣學樣，財路不就斷了麼？
也是因此，即便是說破大天去，相關領導就一句話，要麼你按照規定老老實實交錢，要麼你這政審就別想通過！
在這年頭過不政審，那可不是小事。
往小了說是個人前途盡毀，往大了說，那可真是九族都可能因此而受到株連！
想着自己拼死拼活起早貪黑才學了一身本事，巴巴的回來想報銷祖國，誰知道得了這麼一結果……
這位也想不開啊！
於是某個夜黑風高的晚上，這位便和相關領導一家，來了個魚死網破！
這事對外，秘而不宣。
但在中科內部，那可是軒然大波……
所有人都意識到這事決不能繼續這麼下去了，否則的話，怕不知道將來會捅出多大的簍子來！
而現在，楊明居然說只要條件合適，他甚至可以對各單位代管……
在座各位，豈會不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