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黑虎滿臉哀求的神色,被辦公桌擋住的手悄然打開抽屜,向藏在裡面的手槍摸去。
但另外一隻手比他更快。
顧判一拳打穿厚實的桌面,直接從洞裡掏出那把沉甸甸的手槍,放在手上把玩着,“竟然還有消音器,不錯不錯。”
他露出一絲微笑,忽然將它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接着說道,“黑虎先生,你聽說過火雲邪神嗎?”
光頭男子嘴脣翕動着,艱難吐出幾個字來,“沒,沒聽說過。”
“是這樣啊……”他低低嘆了口氣,“那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天下武功,無堅不破、唯快不破?”
“不,不知……”
噗的一聲悶響。
打斷了蒼遠黑虎的話。
他咕咚吞嚥下一口口水,靈魂彷彿在這一刻已然出鞘,呆呆看着槍口冒出的一縷青煙,看着那個年輕人依舊掛着溫和的笑容,輕輕將另一隻手從自己的耳旁放下,手指間夾着一個小小的東西,叮咚一聲丟到了光滑平整的桌面上。
那是一枚彈頭。
“這就是無堅不破、唯快不破,看到這把手槍,關鍵是看到你的關頭,不知不覺便勾起了我已經相當久遠的記憶。”
他依舊在平靜地笑着,伸手卡住光頭男子的脖子,將他從桌後拎了出來。
咔嚓!
黑虎猛地瞪大眼睛,低頭看着自己的右腿扭曲成一個恐怖的角度,嘴裡被塞滿桌布,滿頭冷汗卻無法慘叫出聲。
下一刻,那張掛着溫和良善笑容的面孔再次出現在了他的眼前,貼在耳邊低聲說道,“其實我本是個很好說話的人,也一直不太喜歡使用暴力解決問題,更希望能夠用公平交易的方式達到雙贏,但是你剛纔的舉動卻踐踏了我的善意,這已經不是一條腿能夠解決的問題。”
“所以說,你出錢買自己的命,具體要出多少,就看你的命有多值錢了。”
光頭男子拼命點頭,拖着一條瘸腿爬向辦公桌後的保險櫃。
咔嚓一聲輕響,保險櫃被打開了。
一摞摞的鈔票被裝進了早就準備好的碩大手提包內,直到塞滿纔算是罷休。
他拉好提包拉鍊,隨手將那隻手槍丟到地上,對着滿頭大汗強忍痛苦的光頭點了點頭:“黑虎先生,你不小心摔斷了腿,要不要我幫你正一下骨頭?”
“不需要嗎,那要不要我幫你撥打偵探局的電話,如實報告這裡發生的事情?”
“也不需要?好吧,我尊重你的意見,不過你最好記住自己的選擇,不然等下一次我們再見面的時候,你就算是再拿更多的錢出來,也買不了自己的性命。”
“因爲,我已經不缺錢了。”
十分鐘後,顧判拎着提包,就像是一位普通客人,施施然從洗浴中心大門出來,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飛快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先生,請問您到哪兒去?”
顧判指了指路邊的一塊廣告牌,上面是遠山度假山莊的介紹,“就去這裡。”
出租車司機大致估算一下路程,面露難色道,“遠山度假山莊在蒼遠郊外的蒼遠山那裡,開車過去需要將近一小時車程,更何況現在都這麼晚了,從那邊回來也難拉上一個客人……”
啪!
一疊紙幣被丟到了方向盤前面的檯面上。
後座上的顧判已經閉上了眼睛,“走不走,不走我就自己走。”
出租車司機拿起那疊錢捻了一遍,臉上當即露出燦爛的笑容,“老闆大氣,走走走,這就走,老闆您坐好嘍……”
四十分鐘後,顧判已經站在了遠山度假山莊的大廳。
酒店依山傍水,風景宜人,不管從裝潢裝飾,還是從服務品質來說都很上檔次,足以讓人在一擲萬金後在這裡度過一段美好的休閒時光。
當然,在和遠山黑虎進行了一次公平公正的雙贏交易後,他現在一點兒都不缺錢,別說是一擲萬金,就算是一擲十萬金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因此上來就開了最高檔次的套房,直接拎着手提包住了進去。
夜已經很深了。
他坐在套房外的露臺上,仰望着明朗的星空,尋找着記憶中熟悉的星座位置,縱然沒有任何發現,卻也樂此不疲。。
這個世界的規則雖然堅硬強大,稍微御使一點超凡之力便會受到壓迫和排斥,但卻是對他疲憊虛弱的真靈神魂有一定的穩固作用,就像是現在這樣什麼都不用做,只是坐在這裡發呆就算得上是很好的休養生息。
也讓他的心情愈發的平靜下來。
悄無聲息間,一陣沁涼的夜風吹過,帶來了朵朵烏雲,將彎彎的月亮和漫天的繁星盡數遮蓋在了後面。
他就在此時起身,來到套間內專門的書房。
這裡有一臺相比較而言配置很高的電腦。
更重要的是,它連接着這個世界的互聯網。
因此可以去搜索關於天文學方面的內容,能夠從中尋找此方天地人們對於宇宙的探索結果,解開他自從降臨以來便橫亙在心中的些許疑惑。
啪……
他按在了開機鍵上。
主機箱卻沒有任何反應。
檢查一番後發現,原來是連接電源的插頭有了些許的鬆動。
自然而然的,他便俯下身體去重新插好電源。
或許是窗戶沒有關閉,屋內就在此時吹過了一道幽冷的陰風。
陡然間嘭地一聲炸響。
書房內爆起一團耀眼的火光。
數個呼吸後,他面無表情推開房門,叫來了值班的服務員。
幾乎在同一時間,遠在數十公里之外的蒼遠市區,褪去黑裙正在洗澡的七夜猛地捂住了自己的額頭,伸手扶住一旁的牆壁纔沒有直接摔倒在地。
殷紅的鮮血順着她的口鼻歡快流淌下來,混入到頭頂蓮蓬灑落下來的水流,越過高山,淌下幽谷,最後順着筆直修長的白皙雙腿,在地面上浸染出一小片暗紅的水窪。
她大口喘息着,也不顧自己還沒有穿衣服,推開浴室房門,赤/身裸/體衝進臥室,剛好看到一抹淡淡幽光在黑暗中閃過,隨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片刻後,她渾身溼漉漉地坐在牀上,打開了手中的黑色筆記本,如墨的頁面上一行鮮紅的小字,散發着血淋淋的光芒。
其中“寒陽……觸電而亡”這幾個字不停蠕動着,彷彿活過來了一般,也是引發了讓她頭痛欲裂的不安源頭。
她死死盯着那行不停蠕動的紅色小字,不停拭去口鼻間不斷溢出的鮮血,整個人都陷入到驚訝與迷茫之中。
片刻後,那幾個字忽然猛地放大,就像是一條吞噬靈魂的毒蛇,朝着她閃電般撲了過來。
而她也不由得低低慘叫一聲,一頭栽倒在了牀上。
“這是怎麼回事?”
“以前還從未遇到過如此詭異的情況。”
“不對,或許是我錯怪了白綬,那個傢伙確實是被命運筆記進行抹殺,最後卻活了下來,所以才讓我遭受到了如此嚴重的反噬嗎……”
一連串的念頭涌上心頭,她忽然間充滿了憤怒和暴躁的情緒,隨手抓過一條毛巾,抹去臉上的大片血跡,強忍着越來越劇烈的頭痛,拿起筆繼續在本子上寫了下去。
“寒陽,今夜死於觸電……”
隨着這幾個字的落下,剛剛停止的血流再次噴涌而出,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彷彿都要被撕碎扯出,馬上就要變成一具失去了神智的行屍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