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震非常想要我演，我感覺得到，但是範導那邊，我不知道。“
試鏡完，回去路上，周雲跟周覽在電話裡說。
周覽：“範導他挑演員一直很嚴，總是要糾結很久才做決定，也未必是對你不滿意，他就這種作風。”
“我知道。”
周雲一出來就勸自己放寬心。
“等他們那邊的說法吧，我對我自己今天的表現還挺滿意的。”她說，“而且，我覺得我的古裝扮相很好看，可能是太久沒有做過這種扮相了，平時都是以現代戲爲主。”
“你確實古裝戲演得少，之前何勇還跟我們提了一句，兩年前說要跟成千影視那邊拍一部仙俠題材的劇，一直沒拍，想問問我們現在既然有檔期了，要不要拍呢。”周覽笑，“我直接給拒絕了，都什麼時候了，怎麼會讓你拍仙俠偶像劇，你最適合拍這部劇的時候都已經過去了。”
現在如果周雲去拍仙俠偶像劇，肯定第一時間被全網羣嘲。
在大家心中，周雲就已經不符合仙俠偶像劇這個範疇了——這個劇，是屬於二十多歲、在觀衆心目中還是小花的年輕女生，或者屬於真正的頂流，偶像型演員。
周雲最大的問題就是——大家已經無法看着她代入到一個夢幻式的愛情故事裡了。
這是演員本身的掣肘。
周雲說：“讓他去找徐思瑤演。”
“徐思瑤這兩年演了有三部仙俠劇了，觀衆估計都快看吐了。”周覽說，“聽說她最近在接觸一部懸疑犯罪類型的劇，倒是終於開始轉型了。”
“是這兩年，這個題材出了不少爆款，讓她心動了吧。”周雲說。
周覽笑。
“噢，對了，于思甜答應出演《三千世》了。”周覽突然想起來什麼，馬上說道，“這部劇的五位主演終於敲定了，可以正式啓動了。”
“那就好。”周雲鬆了口氣，“我還真擔心於思甜最後還是不肯籤呢。”
“她就是有點擰巴，十四行，她的經紀團隊也知道，這個角色對她非常有利，很容易爆。”
“她擰巴什麼？”
“當然是擰巴這部戲是你跟製片方推薦讓她來演。”周覽說，“如果不是因爲這一點，可能她早就答應了，哈哈，你對人家造成了太大的心理陰影。”
“哪有。”周雲連忙否認，“不能亂說。”
“我也去跟何勇和姚遠風都討論了民國老神探那個項目，何勇的興趣不大，他那邊還是以面向年輕人的偶像劇爲主。”周覽說，“姚遠風他倒是願意做，但要求版權要全部到新盾的手上，以新盾爲主導來做這個項目，我們只參與投資，分享收益，當然，讓尤江老師來主演這一點，他沒有意見，只要求把另一個年輕男主角的選角權給新盾。”
周雲：“他這是想要把後續開發的權力都拿過去吧。”
“你說得一點沒錯。”
“那你覺得呢？”
“我再看看其他家吧。”周覽說，“最好的選擇當然還是可以把這個系列的開發權保留在我們自己手上。”
周雲說：“我們現在並沒有獨立開發的實力，很難留在自己手裡，那些大製片公司，肯定傾向於把版權完整地買走的，不然後續有什麼問題，扯皮的事情也耗費精力。”
“我知道，只是如果真轉手給了別人，那就有點可惜了。”周覽說，“這個項目如果真的能夠開發成一個系列，絕對是一個金礦。”
“這不是我們現在還沒有挖掘這座金礦的能力嘛，我知道你肯定是想要儘快把工作室做大，但是你也知道的，欲速則不達，不着急。”周雲說，“我們也先別說系列的事情，就先把這一部拍好。”
周覽：“嗯，實在留不下來，那當然就只有轉給別人去主導了。”
——
李清照電影的試鏡之後，周雲大部分時間都在家裡讀劇本。
宋遲後來都嫉妒了。
他幾乎每天都在外面，沒有一天休息時間。
主要是因爲公司的很多業務佔據了他大量的時間。不過，這是難得的，幾乎宋遲每天都可以跟周雲待在一起的時候。
這天晚上，宋遲迴來的時候，沒有在客廳裡看到周雲，於是去影音室找她。
這個時候，周雲一般不是在客廳讀劇本、看電視劇，就是在影音室看電影。
結果影音室裡也沒有找到周雲。
嗯？去哪了？
家裡的燈亮着，人卻不見了，難道在臥室？
宋遲又去臥室找周雲。
經過陽臺的時候，發現那裡有一個人影。
宋遲腳步一頓，轉身朝陽臺走去。
“你怎麼坐在這裡？”
“今天晚上很舒服，坐在這裡喝點小酒，發發呆。”周雲回頭對宋遲露出微笑，“你要不要也在這裡坐一會兒？”
陽臺很大，平時都是完全被玻璃幕牆包圍。
今天周雲打開了窗簾，可以將外面的夜景完全收入眼底。
宋遲看着外面的繁華夜景，就在另一條椅子上半躺了下來。
周雲問：“喝點嗎？”
宋遲說：“行啊。”
周雲給宋遲也倒了一點，說：“今天我去範德尚導演那裡試鏡了，李清照那部電影。”
“怎麼樣？”宋遲問，剛問完，他就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笑，“範導應該什麼都沒有說吧？”
“是。”周雲點頭，“試鏡結束以後，他說了一聲辛苦了，就走了，弄得我惴惴不安的，還以爲他不滿意我的表現，後來閆震來找我了，跟我解釋了一下。”
“範導一直就是這種風格，雖然很多人說他是人比較嚴肅，不愛表露情緒，我倒是覺得，他似乎在人際交往這方面有點障礙。”
“嗯？”周雲驚訝地看着宋遲，“真的假的？”
“我猜的，因爲範德尚並不是真的嚴肅的那種性格。”宋遲說，“你還記得《衡量之戰》嗎？”
“我記得啊，不是你本來想做，但最後沒有找到合適的導演就黃掉的電影項目嘛，還想讓我演那個公主的角色。”周雲說。
“我也找過範導。”
“你這麼一說還真挺合適，他不就是很擅長拍這種戰爭題材的戲嗎？”
“是，不過，他拒絕了。”宋遲說，“他說他拍膩了，這幾年都不想再拍戰爭題材的戲了，不過，他拒絕我的時候，花了很長的時間，從他怎麼開始做導演說起，足足說了有一個多小時，才說到了他對戰爭題材的厭倦，我從那個時候就意識到，他可能跟外面所說的不太一樣，他跟我說話，大部分時候都不怎麼直視我，再想想，他平時也很少參加圈裡的活動，包括私底下的一些聚會。”
周雲腦海中浮現出範德尚導演的形象，有點無法把他跟“社恐”這兩個字聯繫起來。
“範導結婚了嗎？”周雲問。
宋遲說：“結婚了，但是，他妻子早逝，只留下了一個兒子，現在跟着他，在做他的助理。”
“哦？”周雲驚訝地說，“也沒有見過他。”
“除了片場，他很少帶自己的兒子露面。”宋遲接着說，“我本來還以爲他打算送他兒子來當演員的，但也沒有，他兒子長得挺帥的。”
“是嗎？”
“嗯，這一次《謀算》在戛納的口碑不太好，我聽說這部電影在國內的上映都遇到了一些問題嗎，之前負責宣發的公司對這部電影的預期調整降低，本來簽了的保底協議也想推翻。”宋遲說，“大家現在都不看好《謀算》的票房了。”
周雲：“爲什麼這樣，雖然外媒評價不高，但是我看華語媒體的評價都很高，而且，我看了這部電影，對中國的觀衆來說，完全不是一部難以接受的電影。”
“電影不就是這樣，一點點風吹草動，就會影響別人對這個項目的評估。”宋遲說，“聽說宣發方本來是跟範導公司那邊簽了10億的保底合同的，現在宣發方那邊想毀約了。”
周雲皺起眉。
“這麼不講誠信。”
“涉及到10億的保底合同，現在風險變大，票房前景不佳，他們當然寧願賠點錢。”宋遲說，“現在雙方正在就這件事進行談判呢，沒想到他們還有時間專門給你組織了一場試鏡。”
周雲：“這麼一說，他們還挺重視我，專門抽時間給我弄了個試鏡啊。”
宋遲：“如果其他電影公司知道範德尚找你拍戲，還煞有其事的弄了個試鏡，私底下肯定會吐槽他事多，據我所知，各大電影公司對你的態度已經到了只要你願意拍，所有項目直接開綠燈。你之前在電影上的成績很亮眼，尤其是從無敗績，連《落葉之語》這種文藝片都能拿到將近兩億元的票房，哪家電影公司不心動。”
周雲：“運氣好吧，你說我這個人就值兩億票房，那也太扯了。”
“但是運氣就是大家最信的一個東西，連我都不得不信。”宋遲笑，“自己開始做影視劇，就越來越明白那些製片方爲什麼要用明星演員，爲什麼有的時候要在一衆實力派裡塞一個流量，不這麼做，投資方不買賬，合作方不買賬，平臺也不買賬，這不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的行業，一整條產業鏈，只要你沒有握着絕對的話語權，誰都能夠摻和進來一下。”
周雲：“那《謀算》這部電影該怎麼辦？”
“大概率是換一家宣發，上映肯定還是要上映的，拍這部電影，製作經費肯定不小。”宋遲說，“光是這些演員的片酬加起來就不低。”
“那你覺得《謀算》的票房怎麼樣？真的會虧？”周雲疑惑。
宋遲：“我也不知道《謀算》到底多少成本，不過，以範德尚導演歷來對大場面的追求，以及這個演員陣容，沒個一兩億拿不下來，這還是往低了估的，所以，七七八八的算上，要回本的話，票房至少要六七億往上走。”
周雲：“這個票房區間就很看能不能打動目標觀衆走進電影院了。”
“是啊，也很吃口碑。”宋遲說，“但凡是三億往上走的電影，都很吃觀衆口碑，你影評人可以打低分，但觀衆一定要喜歡，給身邊人推薦，纔有這樣的增長空間。”
“唉，我是真喜歡《謀算》這部電影，而且，我也覺得它值得被觀衆喜歡。”周雲說，“如果因爲海外媒體的評價糟糕影響了它在國內的上映，那也太可惜了。”
“所以說，也不是每一部電影都適合參加電影節。”宋遲直接說道，“尤其是主競賽單元，本來也是影評人最挑剔的單元。”
兩個人坐在陽臺閒聊。
沒有開燈，他們彼此之間只有一點熹微的光。
來自遠方的城市夜景，也來自天上的月亮。
兩個人的手機在這個時候同時響了起來。
這讓他們兩個人心底同時一沉，因爲這個跡象往往表明發生了一些並不好的事情——只有這樣，他們的團隊纔會在第一時間要聯繫他們本人。
——
“演員協會準備成了一個‘啓明計劃’，用於鼓勵和支持年輕演員，參與這個計劃的年輕演員，將會由演員協會推薦給各大製作公司。”
周覽在電話裡言簡意賅地跟周雲講了一下她得到的信息。
“這個‘啓明計劃’很重要，因爲有官方力量下場了，準備以這個計劃爲試驗，培養出一批根正苗紅的演員，簡而言之，就是自己人。”
周雲目光微閃，第一個問題是問：“這個官方力量，到了什麼層次？影視圈的官方，還是更往上？”
周覽：“具體沒有打聽到，但這個計劃推出的背景是因爲這幾年年輕演員頻頻暴雷，你也知道的，就像之前的李辭，這幾年，幾乎每年都有幾個出名的年輕演員因爲私德等一些問題被封殺，但這種亂象已經引起了上面的關注，所以，他們也想要認真挑選和培養一批年輕演員，怎麼說，去樹立一個榜樣。”
“嗯哼，我明白，不過，就算是這樣一批年輕演員，他們入選了這個計劃，就能保證他們個個都是品德端正之人了？”周雲只覺得這個說法，有點自欺欺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