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大哥,你這是助紂爲虐!”秦筱無奈地扯了扯嘴角,轉臉看向霍九劍。
打從一開始,他就認出來史官後面站着的是霍九劍,不過沒有戳破而已。看霍九劍不停向君狂打眼色,還以爲起碼能起點作用。只是完全沒想到,君狂毛起來簡直不由分說,就把她劃到後宮裡去了。
“那什麼……君上估計馬上得找我,我就先撤了。”霍九劍訕訕地笑着,對着史官豎起拇指,“哥們兒,好好記錄,別給寫歪了。”
史官擡眼看了看霍九劍:“下官只能保證絕對公平真實,公主爲人仗義德才兼備又能約束陛下,確實是帝后的不二人選。”
“吶,你可都聽見了,真不是我攛掇的。”話音未落,人已經跑得沒影了。
“史官別聽他的,這事先擱下,我會讓君上回心轉意。”秦筱對着史官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拉上秦樊就走。
秦樊苦着臉,擔憂地看着小蘿莉:“要說嫁了君上沒什麼不好,若不是你立志終生不嫁,這事我第一個贊成。”
“父親就別拿女兒看玩笑了。”秦筱柳眉微蹙,有些無精打采,“君上今日賭氣,可這事也鬧得忒大了……”她回頭看了一眼議政殿的方向,“史官如果給面子還好,這事直接跳過,若是固執載入史冊,後世人看見了,君上豈不是威信全無?”她看不得君狂數萬年的努力就此打了水漂。聞言,秦樊無奈地搖了搖頭:“你是真不瞭解君上,還是不願意去了解呢?”
“父親……”
“你認爲他在乎的東西,他未必在意。”秦樊說,“在你眼裡,名聲和天下對君上來說很重要;可在他眼裡,也許根本不值一提。”頓了頓,他又說,“君上從小便教導你以古爲鑑、以人爲鑑,不能以己度人,你都忘記了?”
“……我去和君上談談。”秦筱抿着脣,一副下定決心的樣子。
“我送你過去!”秦樊忙不迭跟上。秦筱認路的能力真不算太好,往常都是有董瀟瀟或者籽兒跟着,讓她一個人走,就算是很熟悉的路也有可能走岔。看見一個路過的宮女,他還不忘讓對方帶話到筠天閣,告訴董瀟瀟秦筱會晚些回來。
再說君狂一怒之下點了秦筱做帝后,並且當場甩袖就走,出了殿門揮退了宮侍和宮女,挺直了背往前走,越走心裡越不踏實。
羣臣的議論,他一句都沒有錯過,可這跟他沒半毛錢關係;他在乎的是,秦筱對這件事到底什麼反應。
“你可以的,竟然這麼強勢,我都對你刮目相看了。”霍九劍大老遠地追上來,笑着在他肩上用力拍了一下,“不過,你確定她不會反彈嗎?”
“就是不確定。”君狂下意識地幫拇指指尖塞進嘴裡。
霍九劍眼疾手快,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前兩年好不容易幫你把着毛病改了,怎麼壓力一大又咬指甲?”
“霍老媽子,你還有時間操心這個。”君狂睨了霍九劍一眼,“你說我不娶,她跟着衆臣一起嘮叨;我娶別的女人,她臉色發青……我娶她總沒錯了吧?”
“但願如此……”霍九劍用“好自爲之”的目光看着君狂,“我賭五毛錢,她已經在寢殿書房等着你了。”
“那我看我還是別回去了,讓影使去挨批好了。”君狂聳了聳肩,心念一動,就讓暗系影使過去。結果,沒走兩步,就哭喪着臉轉向霍九劍,“她警告我,如果本尊不立即到場,她就跟蓮帝雲遊去,以後就別想再見到她。”
霍九劍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眉:“她……能分辨究竟是不是影使?”
“沒錯。”
“你確定,不是火系影使跟她通風報信?”霍九劍又問。
“不是。”君狂擡頭眺望天空,深深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發現的,我想可能是她天生感覺比較敏銳。”他加快腳步,往寢殿書房走去。
憐素正守在門口,見君狂過來,迎了上來問是不是先換衣服。
“不必了,你別讓人靠近我書房。”君狂見憐素要跟來,又補充一句,“幫我到小廚房裡做些糕點吧,你的手藝小小一直很喜歡。”
聽出君狂是要支開她,憐素臉色僵了僵,眸中閃過一抹厲色,欠了欠身離開了。
‘留着她遲早是個禍端。’霍九劍睨了君狂一眼,傳音說。
君狂微微頷首。‘先不管他,還是小小的事情重要。’
“君上還真是雷厲風行。”秦筱正坐在平常霍九劍坐的位置上,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睨着君狂。也不知道她這雷厲風行是諷刺君狂來慢了,還是指他擅自將她點爲帝后。
君狂一眼,暗系影使一臉無奈地垂首站在一邊,揮手示意他可以遁了:“我這不是不敢……”
“怎麼?君上敢做不敢當了?”秦筱毫不猶豫地打斷君狂的話,“今兒這話君上都說出去了,我姑且不提,羣臣反彈是遲早的事。”她好笑地看着君狂,“難道真要等他們着人暗中挑事,弄得民間沸反盈天,君上才肯考慮一下對策嗎?”
“對策?”君狂哼笑一聲,“沸反盈天?就憑他們幾個貪字打頭的?也不看看新的經濟政策到底是那些人得了實惠,你上任才幾個月那麼多讚譽和口碑都是怎麼來的。”他一字一句地說着,“我的天下,是他們想動搖就能動搖的?”
聞言,霍九劍在心裡默默地豎起拇指。‘可以的你,牆都不扶就服你!’
霍九劍比誰都清楚,爲了這一天君狂到底鋪墊了多少,秦筱的口碑來自民間。有一部分是渴望延年益壽的富戶,秦筱讓他們可以用錢買到丹藥;更多的源自於受災地區的民衆、減產地區的貧戶,源自寄望有點積蓄的平民,他們並非上層,也不在乎是誰當皇帝,他們只要能夠自給自足吃飽穿暖,就會覺得上層的好的。
而秦筱,便是君狂在民衆心裡樹立起來的,優秀的統治階級的代表;更是男女平等的絕對標杆。
“君上固執,難不成愚妹也該死諫?”秦筱擡眼,目光炯炯看着君狂。
‘你當我怕你?’君狂在心裡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