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傑正納悶呢,跪在地上的秦映霜突然撲向空中。
“娘,爹呢?”
她準確地撲入一位憑空出現在視線裡的女修懷裡,委屈地大哭起來。
“他呀,哼!咱們不理他,這個老東西,巴不得有這種機會往衆生門拱!”柔美而又充滿憐惜的中年女聲傳來。
大乘巔峰修士,玉華宗的太上長老——董欣語!
蒲傑心裡咯噔了一下,這是正室發現了什麼,找上門來興師問罪了?
董欣語很美,除了看上去年齡稍大,論氣質姿色,比伍仙月不遑多讓。
相較之下,秦映霜比她母親就差得有點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蒲傑沒從這張臉上,看到與秦映霜有半分相似之處。
也許易容了?
接下來就是母女之間互述離別之情,再拉些家常。
什麼大堂兄最近又突破元嬰期了,首席弟子選拔已經啓幕了,玉華宗要徵召宗門弟子,去極南方的客卿大陸找竺笳宗打友誼賽了......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對蒲傑而言,這對母女所談之事,都是聞所未聞的新鮮事。
可惜他太缺乏對這個世界的系統認知,哪怕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想從這些對白中完善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卻依然生出了聽天書的感覺。
這讓他覺得好無聊!
還好這種無聊並沒有持續太久。
伍仙月居然從儲物戒裡,拿出了自己的一截根鬚!
此時的伍仙月,正身處一個不大不小的房間裡。
房間裝修得極其簡樸,四處密不透風,連窗戶都沒有一個,只靠一顆散發這柔和白光的巨大珠子照耀着。
蒲傑甚至都沒有看到這個房間有門,只能靠一塊書寫着鸞漂鳳泊的“留聖閣”三個大字的牌匾,勉強判斷出那個方向應該是這個房間的正堂位置。
房間正中,有一張大桌子,大桌子周邊,圍坐着九個老頭老太太。
和修真界其他宗門一樣,衆生門的核心權力層,由宗主、宗祠太上及其他七位分管全宗核心利益的實權太上組成。
這幫大佬會定期或在緊急情況下聚會,決策宗門重大事務。
聚會的地方,就是留聖閣。
大佬聚會的地方,怎麼伍仙月也在這裡?
由於沒有多餘的椅子,伍仙月只能站着。
在她正面,端坐着一位年約五十、頭髮花白的女修。
雖將步入暮年,卻依然能看出其年輕時必是沉魚落雁之姿。
伍仙月躬着嬌軀,雙手捧着仙靈脾根鬚,以及一雙特製手套,口裡稱道:
“宗主大人,據玉華宗秦宗祠所言,此物不知來歷,好在屬下已將其研究透徹,只能暫將其命名爲聖株,還請宗主大人聖裁!”
既然伍仙月喊這女修宗主,想必就是修爲已臻大乘末期的詹鳳月了。
詹鳳月伸手一招,蒲傑無風自動,脫離伍仙月的玉手,飄向女修。
“宗主大人,此物功效強大,不可以手觸碰!”
伍仙月連忙提醒,順便將那雙特製手套也送了過去。
“無妨,我且感知下此物。”詹鳳月接過手套,卻並沒有立即戴上,而是赤手觸碰,認真感知着。
蒲傑一陣無語。
他記得白小白說過自己收斂感知,藥力就不會散發。
爲免詹鳳月尷尬,他本來打算這麼做的,卻突想到一個問題——
如果詹鳳月感知不到仙靈脾的強大,豈不是說伍仙月在撒謊?
於是他不僅不收斂藥力,還拼了命地直往詹鳳月手掌的皮下組織鑽去!
讓蒲傑非常意外的是,原本以爲這可是宗主,修爲極其強大,自己應該鑽不了多遠的,哪知卻勢如破竹,一下就隨着血液直達其丹田!
鑽進丹田的那個蒲傑,能量竟然在瘋狂消失,意識也迅速泯滅,並有拉扯蒲傑神魂再次深入的趨勢,嚇得他連忙收斂感知,不敢造次。
詹鳳月猛地將根鬚扔到桌上,匆匆道了句:“你們且等我!”
便直接瞬移無蹤了!
其他八個老頭老太太面面相覷,伍仙月也是一臉茫然,有點不知所措。
大約半小時後,詹鳳月再次返回。
衆人立刻發現,宗主似乎有了一些變化。
不過這幫老頭老太太都活成了人精,不會輕易點透。
幸虧蒲傑也能看出這種變化。
詹鳳月頭上本來就不多的白髮,居然少了那麼一些,而且她的容顏,也有年輕化的趨勢。
雖然儘量在剋制,可是她的臉卻依然無法完全避免有紅暈染上。
蒲傑怎麼都沒想到,仙靈脾居然還有美顏功效?!
這次詹鳳月再不敢託大,終於戴上了手套,還問伍仙月:“可有多餘手套?”
“有!”
伍仙月有備而來,自然不會只帶一雙,伸手一抹戒指,不多不少,剛好八雙手套。
她給這八位挨個送上手套之後,又拿出一枚玉簡遞了過去:“宗主大人,各位太上,這是我研究此物的心得。”
宗主“嗯”了一聲,接過玉簡感知了一下,原本消褪的暈紅,又一次爬上臉頰。
隨後,她把玉簡遞給位於她左側的那個顯得有些發福的老道:“何宗祠,挨個傳閱吧。”
衆生門第二個號人物,宗祠太上何聞道!
何聞道依言感知,臉上尷尬略顯,爲了避免給詹鳳月難堪,他故意迴避宗主所在方向,再傳給了他左邊的事務太上田蕙......
九個人依次傳閱完畢後,全場陷入短暫的詭異沉默中。
還是詹鳳月打破了這種沉默。
她輕咳了一聲,緩緩道:“大家毋庸諱言,先前大意,我確實被其散發藥力干擾,不得不運功驅散此物。”
“宗主修爲高深,屬下等欽佩!”何聞道帶頭拍起了馬屁,一頓歌功頌德的廢話之後,仙靈脾帶來的怪異氛圍,便被化解於無形了。
和蒲傑預想的不一樣,詹鳳月根本不提魏滿子隕落之事,而是緩緩道:“此物是玉華宗宗祠太上秦......道友無意間所獲,因映霜小丫頭的關係,便託付小伍幫其研究下性狀,時下欲贈予本宗,各位的意見呢?”
衆人臉色一變,相互對視了一番後,還是何聞道開口詢問道:“宗主,能得秦宗祠贈寶,本是我宗幸事,只是此寶過於貴重,咱們衆生門怕是承擔不起啊!”
詹鳳月早料到由此說法,搖頭道:“無妨,倒不是玉華宗內已經發現秦宗祠藏私,而是小伍在研究此物時取得突破性進展,秦宗祠想與我衆生門合作罷了。”
“宗主!”位於後排的一位看上去只剩了半口氣的老嫗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秦道友身爲玉華宗宗祠太上,獲寶而不報備宗門,一旦被他人知悉,影響極其惡劣。我等有包庇之嫌,若玉華宗發怒,滅宗不過彈指!屬下以爲,哪怕利益再大,也不能與之交易!”
衆生門九位大佬就仨女的,這個老嫗應該就是集物太上桂元彤了。
“桂師姐,稍安勿躁!”
緊挨着桂元彤的一位看上去在這九位當中算是最年輕的修士,連忙伸手扶住桂元彤,笑眯眯地道:
“師姐,您先歇着,別激動,玉華宗咱們惹不起,秦宗祠,咱們也惹不起啊!”
桂元彤聞言一怔,隨即轉頭望着詹鳳月:
“宗主......詹師妹,我是有多久沒這麼叫你了?能否聽師姐一言,不可能的事情,就撒手吧,何苦要彼此煎熬折磨?他若真在乎你,就不該把你和你的子民拖入這趟渾水,你就不怕董欣語發瘋麼?”
“桂師姐!”詹鳳月臉色一變,怒氣上涌,冷冷道,“這是常執會!”
桂元彤毫不迴避,直視着詹鳳月:“你和秦其峰的私情牽扯到宗門命運,就不能在常執會上說了?”
詹鳳月臉色難看到了極致,刷地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身上氣勢暴漲,眼看着就要朝桂元彤出手。
桂元彤看上去搖搖欲墜,卻在詹鳳月氣勢爆發的同時,整個人的狀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顯得神采奕奕。
同樣爆發出可怕氣勢,與詹鳳月針鋒相對!
這種來自兩個大乘末期高手的對峙,根本不是伍仙月這種實力能夠承受的。
然而一衆大佬,根本沒有人顧及伍仙月,伍仙月也屁事沒有。
在她的食指上,半尺霜悄然出現,隨後形成一個瑩白色的光圈,將她籠罩其中,將兩位高手散發的強大氣勢拒之門外。
此時的蒲傑,很想開懷大笑。
他做夢都沒想到,這個衆生門的宗主,居然和秦其峰有一腿,也難怪先前董欣語會那麼說。
既然秦其峰和詹鳳月糾纏不清,堂堂宗主,又怎麼可能容忍自己的手下,和秦其峰發生什麼?
也就是說,他再次錯怪了伍仙月——爲什麼我要說這個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