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眼前兩位女士，這才叫做合理。
無論是家財萬貫的富婆，還是窮人乍富的女魔頭，在精美璀璨的珠寶前面，都是目不轉睛的愛不釋手。
也許就像男人喜歡槍械、名錶、名車那樣對機械類着迷。
女人總是愛珠寶的。
哪像這位年輕姑娘，充滿了竭力掩蓋的警惕或者說亢奮。
這就是易海舟的專業了，成天在戰場廝殺，又經常在各種敵後佔區喬裝偵查刺探。
這種提着腦袋玩兒的場合呆得太多，自然就能分辨普通人跟高度警惕的區別。
就像他對特蕾莎誇海口那樣，作戰人員想僞裝進入海邊小鎮的區域，恐怕他看一眼就會感覺到。
偏偏也就特蕾莎這種文職人員才能一點不讓他產生警覺。
所以這個姑娘如同驚弓之鳥的神經，哪裡是來選珠寶的正常人。
這就促使他更加興致勃勃的觀察下去。
佘瑩萱偶爾瞥見他目光在別處，順着看了眼，還很不見外的小聲噓他。
特蕾莎也順着看了看，同樣以爲他是看上那蓬開齊耳發的姑娘，鄙夷。
都以爲他是好色。
其實他什麼時候好色過，最多也就是高美雅恃美行兇。
託大廳光線氤氳的福，易海舟這種偷瞄行爲很難被對方發現。
當然易海舟也看不到太多信息，被大柱子擋住了，偶爾那位身材胖碩的總經理動作激情的表述會露出來下，看得出他介紹得很投入。
然後就是這種小櫃檯後的另一位高級導購，偶爾協助展示各種珠寶，她捧出來的黑色首飾盒……看不太清，反正比這邊的項鍊、吊墜之類小得多，可能都是戒指吧。
價格應該都很不菲，反正展示一遍，都是小心翼翼的捧着轉身送回身後袖珍金庫，再取出另外的首飾盒。
也許丟一件她十年的薪水都換不回來。
表面上看起來非常正常。
也就易海舟這種野獸般的敏銳感覺，纔會無聊的關注觀察。
大概十多分鐘，易海舟注意到那唯一站在柱子遮擋外的年輕姑娘，又輕輕的摸了下袖口。
這讓易海舟下意識看了眼自己這邊的櫃檯，反應過來她應該是幾個人當中唯一不被各處監控攝像頭關注的角落。
開玩笑，動不動幾十萬上百萬歐元的珠寶在小櫃檯上流動，肯定是各種監控嚴密關注。
然後彷彿她這個動作有關聯，那位總經理馬上就摸出了自己手機，很有禮儀的做個抱歉手勢，轉身走開兩步接聽電話。
易海舟眼睛一亮，馬上關注這邊的大柱頭，果然那位高級導購有點忙碌。
他自己這邊就等於是個完全一模一樣的對比，能看出竅門來。
當對方同時面對三四位顧客時候，多少會有點忙不過來。
一絲詭異的笑容就在易海舟臉上流露出來。
他發現這裡面有點貓膩了。
佘瑩萱還給特蕾莎指他：“你看他又露出那種淫賤的表情來。”
特蕾莎呵呵，不屑。
讓故意想刺探關係的女富婆碰了個釘子。
易海舟纔不關注別人怎麼看他呢，假裝端起水晶杯抿兩口，遮住自己臉更加仔細觀察。
不到一分鐘，總經理接完電話，轉身回頭繼續。
似乎一切如常，那位導購也把眼前兩盤首飾盒清點完畢，轉身送回金庫換上別的。
那位一直站在外圍的女子，後面就回到同伴中，十來分鐘後，這幾個年輕人就笑着起身跟總經理告別。
應該一單都沒成交的離開了，比較奇怪那位總經理也沒嫌貧愛富，依舊態度很好的跟着送行。
易海舟馬上跟着起身：“你們自己買，我出去抽根菸。”
對他來說，什麼商業大計，上市合股之類的事情都沒興趣，更不會勉強自己跌跌撞撞去搞懂這些很容易被人忽悠的事情。
他只專注於自己的專業。
現在他絕對能肯定這幾個年輕人得手了。
因爲就在他們起身往外走的這麼點距離上，幾個年輕人之間有非常短促的對視，那種按捺不住的喜悅和給同夥示意報喜的眼神。
易海舟絕對沒看錯。
哪怕只有瞬間閃過，還是太年輕。
做不到不動聲色，反倒是那個站外圍的女子非常冷靜的擡手警告了同夥。
他都看得一清二楚，現在隔着三四十米的距離跟着走出大廳。
門口警衛還對他恭敬點頭，因爲進來時候的例行安檢，從易海舟身上發現那支沙漠勇士，進而看見他那張北約軍事承包商武器攜帶卡，認出來他的身份。
知道他惹不起。
易海舟卻根本不覺得有動用武力的必要，這些穿着文雅、毫無戰鬥力樣子的城市青年，一點都激不起他的戰鬥力。
只是相比陪女人買珠寶，這突發的事情比較好玩罷了。
就像逛街時候看見小偷摸包一樣，他是沒想到什麼年頭了，還有這麼簡單粗暴的手法。
關鍵是這種百年老店竟然還會上當，這可不是一個錢包幾百幾千塊的事情。
大搖大擺走出去的他，從那總經理身邊經過時候，還聽見他在對年輕人們告別，可惜那帶着彈舌音的俄語和其他語言，確實是他聽不懂的。
也不知道這位總經理到底是爲什麼，放棄亞洲女首富這樣的大客戶，來接待這種沒啥錢的年輕人，最後還不是一單都沒成交。
沒準兒還會蝕本呢。
難道這就是他們所標榜的紳士風度？
易海舟忍不住有點賊笑。
這種古色古香的侖敦舊建築外面，肯定也是保持傳統風格的街道，路燈還是兩百年前的樣式。
這是個非常以循舊爲豪的城市和國家。
人也不多，讓易海舟環顧四周，利用餘光都能飛快發現街道斜對面有輛廂式車，裡面坐了個眼神偷摸的年輕人。
假裝在面前方向盤上擺着報紙，實際上注意力全都在這邊。
沒準兒這就是得到消息給那位總經理打電話的同夥。
易海舟雙手插兜，順着街道兩邊停放的車輛遮掩，悄無聲息的繞圈子靠近廂式車後面。
遠遠的已經能看見那四五位年輕人，上了停在前方的兩部轎車，在歐洲地區最普通的兩廂小車，一點都不像是能夠消費這種奢侈珠寶品牌的人啊。
然後兩部車就這麼駛過來，易海舟就那麼站在路邊，站在那輛廂式車後面，看這幾名年輕人，有在車廂裡面，已經狂喜的在雙手握拳擁抱，連開車的都忍不住激動得跟周圍人擊掌。
只有那個之前站在外圍的歐洲女子，還算冷靜的看着外面，剛擡手要對外面，很可能是對這輛廂式車的司機做什麼手勢，就看見了笑眯眯的易海舟。
車輛在動，那姑娘注意易海舟的目光卻彷彿被磁鐵黏住。
實在是這傢伙的目光太詭異了，帶着洞悉一切的嘲諷，看着這應該是指揮策劃的女人。
天地良心，他真是好玩。
就像成年人看見幼兒園小朋友在密謀要去掀老師裙子，好玩的在旁邊看熱鬧。
現在更是有點捉弄的心思，至於後面要做什麼，根本沒放在心上。
甚至還順手掏出香菸來點燃。
那個眼神凌厲的姑娘就這麼一直看着他，遠去……不，就在前面的路口轉彎處停下，肯定是她說了什麼，車上人都下來。
易海舟甚至聽見自己身側的廂式車車門也打開來。
也許對普通人來說，有些熱鬧不要隨便看。
可在他這裡就是成年人對幼兒園的心態。
往後退了兩步，靠到人行道路沿後建築屋檐下，伸手去解襯衫釦子，準備露出槍支嚇唬這幾個小毛賊。
誰知道從這廂式車頭繞過來的捲髮年輕人，竟然手中拿着一支銀色的小手槍，用報紙遮掩着對他快速比劃！
單手拉開廂式車後門，示意他趕緊乖乖的上去。
然後從百米外走過來的幾個年輕人，也遮遮掩掩的在身後揹着手，顯然剛從車上拿了什麼武器。
這算是什麼？
老江湖遇見萌新小天棒麼。
易海舟沒什麼將計就計一探究竟的思路，原本只是看個熱鬧，對方走了也就走了。
損失的又不是自己。
可要動手那就全都別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