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芸作勢假寐,眯着眼睛,只見一襲紅衣入得房來,正是有過數面之緣的紅衣女子,柳芸識得厲害,不敢妄動,想起她曾在魏虎辦公室對呂正貼面一吻,此行應該沒有惡意。但是爲了以防萬一,她還是將垂着的右手搭在槍套之上,一旦苗頭不對,準備隨時出手。
尚旖旎行了幾步,倚身坐在牀沿,只顧凝視着呂正不曾有動作,柳芸剛放下心來,就見她伸出右手,卻僵在半空。
“哎,你怎地又來了?”見呂正睜開了眼睛,尚旖旎嘆了口氣,接口道:“我怎地不能來了?”
柳芸聽罷眉頭一簇,瞧這口氣,這二人似已頗爲熟稔,她心中疑惑,遂全神貫注側耳細聽。
“我要走了,特來辭行。”尚旖旎輕起朱脣,言辭間流露出深深的感傷,這魔頭難道真對呂正生出特殊的感情了?沒道理啊,她不是非常厭惡男人的嗎?柳芸心想。
呂正漠然,不知如何應對,雖說她是個滿手血腥的魔頭,可是對自己卻偏偏網開一面,數次救自己於危難,“爲什麼,你會如此厚待於我?”這是一直困惑他的問題,既然是最後一面,不弄清楚,心裡着實不快。
“應該是羨慕吧,羨慕你身邊的那些丫頭,能夠遇到你這麼好的人,畢竟爲了阮慧那孩子衝進落雷之中,放眼世間,這樣的男子已經幾乎絕種了。而且我已經不是人,屬於異類中的異類。”尚旖旎神情落寞的看向呂正,水靈的眼眸中閃耀着哀傷,她悠悠的聲音令呂正心生憐憫,不敢多瞧,合上眼瞼。
尚旖旎見狀起的身來,緩步行至門口,聽到呂正說道,“今後好自爲之,別傷害無辜之人。”
她點點頭,就這麼去了。
柳芸暗自捏了把汗,卻見門又開了。
“臭小子,本大爺來取你狗命!”魏虎狂笑着,閃進屋內,發現不妙時,他已躍至呂正上方,以泰山壓頂之勢砸下。
呂正利用剛剛恢復的一點力氣,猛的一推假寐的柳芸,帶着她在地上滾了幾圈,落在窗簾之下,病牀承受重擊斷爲兩截。柳芸自然順勢醒過來,她舉起手槍,沒有扣動扳機。因爲千絲萬縷的秀髮纏上了魏虎的身體,將他託在半空中,他急急喝道:“死丫頭,你幹什麼?你忘了先生的警告嗎?”只要尚旖旎一出力,魏虎的身子就會被切成千萬片,再點上一把火,到時候就真的死透了。
“你可想清楚了,我的身體一旦崩潰,心蠱就會尋找新的宿主,到時屋子中的兩位怕是生不如死。”魏虎說的是事實,尚旖旎無法動手,她就這樣託着魏虎來到窗邊,瞥了呂正一眼之後從窗戶飛身躍下。
“你們什麼時候這麼熟識的?”柳芸將呂正扶起來,狐疑的問道。
呂正看着打開的窗戶,潔白的窗簾在夏風中輕輕晃動,夜色中已看不到紅色的身影,真是孽緣啊,他心中嘆道,沒想到又欠了她一份人情。心裡想着事,柳芸的問話倒是沒有在意,見他不答,柳芸也沒有再問,只把他牀上安置好。
“對了,案子查的怎麼樣了?可有嫌犯的蹤跡?”呂正問道。
柳芸臉色頓時一暗說,“你也看見了,他們這些人要來就來,要走就走,普通人根本無能爲力。別說抓住了,連個蛛絲馬跡也尋不到。”
“那樑局長可有消息?”那幾人中,就樑崇勉強算是個普通人,而且他與墨鏡男子一夥有隙,說不定能從他作爲突破口,順藤摸瓜找到麗冬兒。
柳芸搖搖頭說:“要不是魏虎他們這麼一鬧,我還以爲他們早就離開小鎮了。”
第二天一大早,呂正的病房裡就顯得很熱鬧,因爲是難得的休息日,呂正父母以及寄居在家裡的女孩全部過來了,不免一陣噓寒問暖。只是呂正卻沒看到阮慧,心中多少有些遺憾。
劉桂雲見狀用力一拍他的腦門,責怪道:“這麼多人來探望你,怎麼還一副怏怏不樂的表情?”
“是啊,你都三天沒有吃東西了,光靠輸鹽水,現在一定餓壞了吧。”譚思思獻寶似的從身後拿出一個層數相當多的保溫盒,一邊將其拆開一邊說道,“這個飯是我煮的,湯是小霞燒的,還有主菜是尤惜掌勺的。。。”
看着喋喋不休的女孩子,呂正倍感溫馨,能活着真好,他不由得感慨。
“柳姐姐,這個是給你的。”譚思思說道。
“啊?連我也有份啊!”柳芸故作驚訝的說道,從思思手中接過碗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這種家的感覺。呂歸塵夫婦正用慈祥的眼神看着自己。
“說什麼呢,你可是咱們的好姐姐。”譚思思好像生怕柳芸拘束似的,不時給她加菜。
幾個人鬧騰完了,呂歸塵過去辦了出院手續。
一行人乘着麪包車回到家,呂正回到臥室的時候,看到桌上放着的一隻鐲子,心道壞了,怎麼把尤惜宿舍的鬼大姐給忘記了。
見柳芸剛好過來,跟她一合計,決定將尤惜帶過去,也算圓了女鬼的心願。
在這之前,把尤惜叫了過來,呂正對她說道:“在魏虎家救你的時候,你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嗎?”
尤惜眼神閃爍,沉默片刻之後搖搖頭。
呂正知道她只是無法接受罷了,遂拿起桌上的鐲子放在她的手裡,“我一直很奇怪,那個女鬼爲什麼能夠那麼輕易的上了你的身,因爲儀式根本就不成立,現在想來應該是血脈相承的關係。”
“你是想說我的母親就是那個傷害我的女鬼嗎?”尤惜紅着眼睛,全身戰慄不止,柳芸見了,把她擁進懷裡。
呂正看到尤惜痛苦的樣子,也心情沉重,但是人必須學會自己面對,沒有人會一直呵護你的。
“不管你願不願意,她始終是你的母親,而她唯一的願望就是見自己的女兒一面。”呂正狠下心來,對埋在柳芸胸前的尤惜說道。
見她啼哭不止,只能嘆了口氣,示意柳芸好生安慰,自己下樓去了。
整個下午呂正都不曾上樓去,譚思思與應霞也被禁止過去,三人一直玩紙牌直到晚飯時間才各自散去,兩個女孩子去幫忙了,呂正則百無聊賴的看着電視節目。
開飯的時候,尤惜紅腫着眼睛跟柳芸一起下樓,其他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不好隨便開口,因此晚餐變的相當沉悶。
“帶我去吧。”飯後,尤惜將呂正叫出了屋子,兩人並肩站在走廊上。譚思思與應霞躡手躡腳的想要偷聽,被柳芸逮個正着,直接揪了回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