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姿蝶怒斥女服務員後,在一旁的旅館負責人終於開口說話了,他是一位三十來歲的壯年人,濃眉凹眼,長方大臉型,花白鬍須,顯得嚴肅而認真。
他陪笑着上前勸解道:“這一帶,只審批了這間旅館。政府說了,旅店不準開在居民區和寺院旁。因爲,這兩年旅店殺人案越來越頻繁,當然,自殺上吊的也很多。唉!所以,擺在我們面前的這種特殊情況純屬無奈。依我看來,你們是不是暫時忍耐一下?你們倆最好是白天睡覺,那樣相對而言比較安靜。要不,我明天下午免費讓你們倆住上四個小時,補充一下睡眠怎樣?只有這樣才能兩全其美。我看,就這麼定了。真是不好意思,太抱歉了!”
夢姿蝶有氣無力地道:“算了,我們其實也理解你們的難處。明天我們有事,住不了那麼久。謝謝你的寬宏大量。”
旅館負責人說了聲晚安,便和女服務員一同退了出去。
夢姿蝶悶悶不樂地道:“我真不想說一句話,沒法子才說。還有,以後別佔我便宜,誰是你老婆呀?還說得那麼自然,也不知道臉紅。若不是你把我從老乞丐手裡救出來,我今天肯定會發脾氣。”
朱燡龍面無表情地道:“老乞丐的事情就別說了,他太噁心了。我在想,他的屍首今天應該開始脫水了。”
朱燡龍看了看夢姿蝶,不好意思地又道:“關於佔你便宜,誰是老婆的事,那只是我隨口說說而已,別認真。我想說,這可是無奈之舉。咱們共處一室,只是遮人耳目。下次,我就換種說法,說你是我表妹行吧?我知道。姿兒心腸最好,應該會體諒。再者說了,幸虧我說了‘你是我老婆’這句話,不然,那性感的女服務員還以爲我倆在做什麼交易呢?”
夢姿蝶憤怨地道:“無恥!下流!這是國外。人家一看我倆就是來觀光的。盡在這裡胡說八道。另外,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的心腸好不好。那還用說,用不着你在這裡瞎哄人。在阿拉伯的沙漠裡扔下我就跑掉了,我還沒有給你算清這筆帳呢。”
夢姿蝶喘了會兒粗氣,接着道:“你行,心虛了就在我面前滑嘴,耍嘴皮子的討好賣乖。這帳先放着,等以後再算。眼下,當務之急是你好好的動動腦筋,明天換個環境。你看。這牀、這被子都沒洗乾淨,噁心死了。還有,我在翻來覆去睡不着時,模模糊糊看見有好多好多的嬰兒在我身邊。我不明白,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嬰兒圍着我哭泣?所以,我這樣很難休息得好。唉!頭暈得厲害。”
朱燡龍低頭思索了一會兒,自言自語地道:“莫非,這牀上死過幾十位孕婦?應該找比丘,比丘尼來超度一下。”
夢姿蝶嚇得一愣一愣,嗔道:“哥哥總是說得嚇死人。這牀。我不睡了,我睡沙發。你不準睡,就坐在我身邊。”
朱燡龍忽然又想起一個幾個月前去逝的女孩來,忙道:“還有,也許是狐嬰來找過我,她養了許多的鬼嬰。但是不可能呀?她應該是受罰去了地獄的焰火獄,難道她已經出獄了?”
夢姿蝶皺眉怨道:“又在說鬼話,她都死去快一年了,你說得她好似復活了一樣。我只聽說死人只有怨氣重,她纔會留在人間。狐嬰沒有怨氣呀?也許,她是喜歡哥哥纔來人世看哥哥。也許,這也是一種特殊的穿越吧?算了,不說這個了,兩人真是沒事幹盡在這裡扯鬼話。還是想想明天換個環境吧?”
朱燡龍心想,這裡鬼事多,何不找個能控制鬼的環境中去休息養病呢?朱燡龍猛一擡頭,似乎是有了住處,興奮地道:“這裡寺院廟宇多,何不寄宿寺院或是庵堂呢?”
夢姿蝶聽後,露出了微笑,點頭道:“對呀!按照我的身體情況,又去不得其它城市,這算是最好的選擇,就這麼定了。”
第二天,朱燡龍帶着夢姿蝶去投宿一家阿德蓮舍利佛禪寺院。
情況比預想的要好,比丘把朱燡龍和夢姿蝶讓進側室,等待方丈過來安排。安排接待的比丘內務恰巧出門辦事去了,負責接待的小比丘知道女施主是有病來投寺的,所以只好讓方丈親自來處理。
朱燡龍在這個當口忙回至大殿,禮香拜佛,厚施了一些公德錢。
阿圖耶果方丈手捻佛珠來看望夢姿蝶的病情,見狀後,深知傷勢有些過重,主要還是體內有異症,便馬上吩咐比丘去阿嫩達彌雲庵,請阿西貢莫南伽住持過來醫傷看病。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兩位比丘尼隨同阿西貢莫南伽住持來到夢姿蝶的身邊,並簡單地尋問了一下病情。阿西貢莫南伽住持微微一皺眉,覺得病情特殊。阿圖耶果方丈心領神會地與衆比丘及朱燡龍退至門外靜候。
剛退到門外,就發現詠經堂前門的半空中飛來一羣嬰兒,她們伴隨着煙霧,頓時天空就暗了下來。阿圖耶果方丈皺眉道:“原來是一羣鬼嬰。呵呵!這個受罰的女鬼頭修煉得真快,大半年的光景,她居然練成了一隻妖怪。”
阿圖耶果方丈走到禮香拜謁的香爐旁,嘆了口氣道:“悉見狐嬰,看來,善惡業緣未盡,受報好醜,不知悔改!”
阿圖耶果方丈隨即向空中大聲道:“雖汝盡諸苦際,何不放下恩怨,立地成佛?本法師念你曾供養諸佛,但缺憾志求勝法。我念《三皈依》查你慧根源再勸進:自皈依佛,當願衆生,體解大道,發無上心,當願衆生深入經藏……自皈依比丘尼?”
狐嬰突然現身了,她從空中俯衝而下,以“白猿獻果”之功去抓阿圖耶果的光頭,想擰斷阿圖耶果的脖子。阿圖耶果閃身後,便揮舞了一下袈裟,袈裟頓時發光擊射狐嬰。狐嬰身痛在空中翻滾,她一怒之下第二次又俯衝下來,在接近阿圖耶果時,她忽然掏出腰間的一串嬰兒銀鈴以“夜叉探海”之功。猛砸阿圖耶果的頭顱。阿圖耶果正要閃身,可來不及了,一羣鬼嬰抓住他使他動彈不得,阿圖耶果頭一偏,嬰兒銀鈴砸空。阿圖耶果這才明白。狐嬰手上的嬰兒銀鈴原來是她的法器。
正在狐嬰準備將手裡的嬰兒銀鈴再次砸向阿圖耶果的頭顱時。朱燡龍猛衝過來一腳踢飛了嬰兒銀鈴,並順勢來了個“懷中抱月”之功將狐嬰攬緊,朱燡龍斷喝道:“狐嬰。你怎麼不問青紅皁白就出手傷人?快收回這些鬼嬰。好了,你來了就好,何必鬧得寺院不安寧?”
狐嬰抱緊朱燡龍道:“狐嬰本不想這樣,主要是怕這老禿驢施咒,所以,我想先下手爲強擰斷他的脖頸,我討厭他的光頭。我想哥哥了。哥哥!我自由了。我知道,哥哥喜歡美女,爲了討哥哥歡心。狐嬰變成了如今的妖精。哥哥不要以爲狐嬰變成妖精簡單。唉!往後,狐嬰再也成不了真正的人了。哥哥知道嗎?做妖精有兩個最基本的條件,一是先天有人美樣兒,二是身上不能有一顆痣。”
朱燡龍嚴肅地道:“漂亮固然是好事,若是你老是到處搞破壞,那怎麼看也不順眼。你看看。你養的那些鬼嬰還把阿圖耶果方丈綁架在空中,太不像話了。”
狐嬰皺眉道:“你不覺得他礙手礙腳嗎?等狐嬰跟哥哥寒暄一會兒後,狐嬰自然會放他下來,他對哥哥有恩,狐嬰怎麼會去害他呢?”
朱燡龍此刻心想。乾脆三言兩語早點讓狐嬰離開,於是忙道:“好了,哥哥喜歡狐嬰的美貌!哥哥我看完了,好狐嬰你可以走了。”
狐嬰生了一下氣,而後又帶着微笑道:“哥哥還沒有看見狐嬰變身呢?”
話音未落,一陣清煙後,在朱燡龍面前出現了一位溫文爾雅的白衣少,她輕彈琵琶,口中吟詠《南歌子》道:“懶拂鴛鴦枕,休縫翡翠裙,羅帳罷爐薰,近來心更切,爲思君!”
朱燡龍忙上前攬住她,讚歎道:“好個聰慧嫺淑的少女,我喜歡你的這個樣子,外柔內秀,其內心又藏着隱隱思春之夢,正如:‘春來弱柳易搖擺,聽雨便知風煙起!’”
狐嬰又將身子一轉,一陣煙後,在朱燡龍面前出現了一位胸凸臀厚,着粉紅色極有誘惑力體態豐滿的少女來,她舞蹈着,用紅裙挑逗着朱燡龍。朱燡龍忙脫下印度民俗的外套來包住豐滿的少女,忙道:“佛門禁地,不宜如此的祼露。狐嬰,快變回原身,速速離開這裡?下個月你再來找哥哥行吧?”
狐嬰扯下外套,抱住了朱燡龍,兩人輕輕地吻了一下對方的臉頰。狐嬰道:“這是你說的,下個月狐嬰穿越時空再來找哥哥!好了,狐嬰走了。”
沒等朱燡龍說聲再見,狐嬰和一羣鬼嬰便消失在了天空的雲端裡。由於沒有一羣鬼嬰的託舉,阿圖耶果方丈從半空中掉落下來,幸好朱燡龍手急眼快伸手將他托住放於地面。阿圖耶果方丈嘆道:“狐嬰罪孽深重,如此惡性難改呀!唉!她真不懂:夢如夜露,朝陽日消;電閃即失,歸於生滅法。阿彌陀佛!”
阿圖耶果方丈同朱燡龍走向茶房的側門。
正在這時,門開了,阿西貢莫南伽住持道:“傷情不算太重,一週後可痊癒。只是那露天慈善醫院給夢姿蝶輸入的血液有點問題。剛纔,我給她吃了點清血藥。”
衆比丘把阿西貢莫南伽住持和隨行的兩位比丘尼及夢姿蝶、朱燡龍等讓進了佛文茶室敬茶。
朱燡龍上前施禮致謝,並道:“擇日必去阿嫩達彌雲庵奉香,厚施公德還願!”
阿西貢莫南伽住持起身,忙道:“善哉,善哉!我等先就坐下品茶?你好生侍候女施主,讓她不亦過度疲累。藥物兩天前我早已配備好了,只等你倆前來取它。”
朱燡龍驚奇,詫異地道:“阿西貢莫南伽法師!您真神算,怎麼知道我們會來找您?”
阿西貢莫南伽住持和顏悅色地道:“阿彌陀佛!施主在說笑話。正所謂妙思得法,須菩提。靜得心來,便知一方有危難。另外,你等千里迢迢來此是與庵寺有因果緣份,這便是善心、淨心、佛心匯聚一起,這同樣是世間類別無需劃分的自然結果,故彼此相聚是必然的,並非神仙神算之說。善哉,善哉!”
朱燡龍點頭謝道:“我與夢姿蝶,其實是本着善良扶危濟困行走天下的俗人,看來是結了善緣。往後我和夢姿蝶要繼續持善心,結善果,因爲事實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阿圖耶果方丈邊品茶,邊道:“朱燡龍施主,現在諸事已安排妥當,只是寺院有個要求,你們倆既然入寺起居,便是如佛有緣,理當茶餘飯後與衆比丘做課,一起詠唸經文,修身修德可結善果,你看如何?”
朱燡龍站起身來,虔誠中帶有感激之情地道:“我同夢姿蝶心誠所向,其實皆有佛性,誦詠經文也是理所當然的好事。我和她明早便開始入課。”
阿圖耶果點頭道:“善哉,善哉!佛心之致,受持佛願而漸悟解脫,想必終究能除卻煩惱。阿彌陀佛!”
阿西貢莫南伽住持也點頭道:“看來,佛願之誓弘遠開,如是我聞一時佛自在,阿彌陀佛!讓女施主按時入藥,先暫行告辭。”
次日凌晨時分,寺鐘長鳴,香菸瀰漫。各比丘列隊於南無阿彌陀佛金字牆下,隨即緩緩步於詠經殿堂。
朱燡龍攙扶着夢姿蝶跟隨其後,入殿盤膝而坐,準備一起誦經。
有法師低沉聲調,好似壙野傳聲而來,他誠言道:“今有因果佛緣,承以大智慧所悟佛願,明心見性!按照陶瓷之國佛事修行頌經之前必誦開經偈之發願文,之慣例而施之。開始先詠開經偈:‘無上甚深微妙法,百千萬劫難遭遇,我今見聞得受持,願解如來真實義,南無祇園會上佛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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