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城的午夜,大街上依舊有車輛穿行。
一如流光溢彩的河流,四通八達,蜿蜒而去,最終融入黑暗之中。
龍哥躺在牀上,看着旁邊似乎還未成年,滿臉淚痕的小女孩兒,怯意地點上一支菸,噴出一口白霧,“哭什麼哭?老子看上你可是你的福氣!”
“與其被一幫嫖客蹂躪,被我開苞,反而是一種榮耀。”
“讓你媽咪知道你是上了老子的牀,回去之後,肯定會高看一眼,不要不識擡舉!”
只是旁邊的小女孩兒捂着紅腫的臉頰,沒有任何迴應,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滾!快滾!”
龍哥瞅得一陣煩躁,大聲喝罵了一句。
女孩兒驚慌失措地爬下牀,胡亂地穿了一件衣服,夾着雙腿,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
那副架勢,一看就是第一次經歷摧殘,帶着幾分我見猶憐的痛楚。
“知道老子的厲害了吧?”
龍哥眯着眼睛瞧了一眼,控制不住的大笑起來,臉上滿是猥瑣和自得。
女孩兒拽着衣襟,正欲出門,聽到之後,背對着的身子忍不住一抖,臉上的痛苦和羞怒一下子變成了無邊的怨恨,深入骨髓。
只是,恨有用嗎?
世界上有太多的欺壓和不公,總會在毫無防備的時候鑽進你的生活,將愛情和憧憬攪得粉碎!
自己本該在某個陽光燦爛的午後,和相愛的人在公園的草地上嬉戲……
可現在,卻被人將身體和自尊踩在腳下,變成了一個殘花敗柳!
侮辱!
憤恨!
多希望老天爺能開開眼,將世上這些披着人皮的惡魔轟成渣、碾作沫、化成灰!
好告慰那還沒有盛開,便滑入深淵的青春……
女孩兒目光呆滯的向門外走去,只覺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即便幾個守在客廳裡的保鏢,將下作的目光黏在自己身上,併發出令人作嘔的淫笑!
然而,這種扭曲的場景並沒有持續多久。
轟!
巨響聲中,加固的房門猛然碎裂,無盡的寒風吹拂着木屑灌了進來,將室內淫靡的溫暖滌盪一空,所有人的精神都爲之一振。
當然,那幾個負責保護龍哥的黑幫分子不止是受到了寒涼空氣的刺激,也爲有人敢如此肆無忌憚的闖入自己的老巢感到震驚!
當看到目光呆滯的子雅長軒跟在後面的時候,更是瞬間暴怒,“小子,你不是執行龍哥交代的任務去了嗎?”
“怎麼現在就回來了?事情辦好了?”
“還有,這個雜碎是誰?”
子雅長軒這纔回過神兒來,待看清幾個長得彷彿狗熊一樣,滿臉兇悍的頭目,在長久以來累積的淫威震懾之下,忍不住就慌亂起來,吞吞吐吐的,什麼也說不出來。
洛塵一路疾馳,並且運用真氣,一拳打碎了木門,此刻呼吸也變得略微有點兒急促。
只是,眼神中卻全是果決和冰冷。
被幾個傢伙質問之後,忍不住皺起眉頭,看向身旁嚇得抖作一團的小混混,“這裡就是那個什麼龍哥的老巢?”
子雅長軒嚥了口唾沫,收回目光,脖頸僵硬地點了點頭,“是……是!”
幾個保鏢似的傢伙其實都是龍哥的心腹,平日裡作威作福慣了,此刻見一個叫不出名字的小嘍囉竟然跟一個不知死活的傢伙自顧自地交談,完全不理會自己的問題,心裡頓時升起一團邪火,“大半夜的打碎咱家的房門,如果自認是個瘋子,跪下來磕幾個響頭,爺爺們就饒你一條狗命,否則……”
只是他們的話還沒說完,洛塵就絲毫沒有耐心地扭過頭去,“這幾個傢伙有沒有幹過傷天害理的事情,該不該死?”
如此突然的一句話,子雅長軒心中卻一下子生出定人生死的緊迫,忍不住嚥了口唾沫,臉上浮現出畏懼之色。
‘傷天害理?惡貫滿盈都是輕的,簡直是罄竹難書!’
可嘴上卻不敢真的說出來,而後又想起奇怪年輕人一路上匪夷所思的表現,才仗着膽子點了點頭,低聲說了一句,“該!”
“那好,你們死了。”
洛塵像是說了一句與對方毫不相關的話,擡起腿,踏進了屋內。
“你說什麼?”幾個黑澀會頭目一臉的難以置信,歪着頭反問了一句,呲着牙,露出惡狗般的表情,“死你媽!老子看你才該死!”
這種慣於爲非作歹的傢伙,可是十足的行動派。
畢竟,尋常的百姓在他們眼裡都是任人宰割的綿羊,一頓毒打之後,自己不管說什麼,就都是對的了。
言語,只是欺壓弱者之後的消遣罷了。
幾人一看就是擅於搏殺的老手,一見洛塵進屋,便呈三角形圍了上去,還有一個悄無聲息的繞到了後方,堵住門口,意圖將面前突然出現的奇怪年輕人堵在屋內,殺死!
而寒光閃爍之中,一把把鋒銳的匕首和一尺多長的砍刀也露出了猙獰的獠牙。
氣氛立刻變得恐怖起來。
因爲所有人都知道,這些壕無人性的黑幫分子,是根本不把人命當回事兒的,等下一定會見血。
子雅長軒轉身就想逃跑,可邁出去幾步,又不甘心地折返了回來,咬着牙躲在門口,瞪着眼睛期待奇蹟發生。
而那位原本準備離開的可憐少女,在兇悍之氣的衝擊之下,踉蹌着倒在了地上,面如死灰的表情,似乎出現了一絲波動。
‘這個人也和自己一樣遭受了不公嗎?現在,是終於忍受不了內心的煎熬,跑來拼命的吧?’
‘自己真是沒用!爲什麼不敢像他一樣反抗呢?哪怕付出生命。’
‘只是,有用嗎?他看起來也就比我大不了幾歲,年紀輕輕的就要死了,父母和家人一定會很傷心吧?’
‘死了就死了,至少乾乾淨淨,轟轟烈烈!哪像自己,因爲害怕牽連家人委曲求全,被惡棍玷污,生不如死!’
‘我……真是沒用!’
女孩兒怔怔的看着洛塵被一幫屠夫似的傢伙包圍在當中,心中有悔恨,有同情,更多的卻是對生命之無力的悲涼……
無論是誰,在一幫手持兇器的惡魔圍攻下,都不會有生還的可能吧?
不管是女孩兒,還是門外的子雅長軒,還是躲在玻璃後面的眼睛,伸着是一衆黑澀會頭目自己,都不認爲洛塵有任何機會。
“等下,老子要把你**了,分成十八塊,丟在花城不同的下水道里,讓老鼠啃食你的屍體,讓你死無全屍!”
“嘿嘿嘿……同意!”
“跟這種垃圾廢什麼話,動手!”
幾人配合默契,同時出手。
砍刀掛起冷風,呼嘯着切向洛塵的脖頸和腰身;匕首閃着寒芒,出其不意地刺向洛塵的心窩和咽喉;而繞到後面的那一個,則拎起板凳,狠狠砸向洛塵的後腦勺……
對於尋常人而言,一動手,即是必死之局。
女孩兒平常膽子極小,根本見不得血,此刻卻強迫自己瞪大眼睛,眼角幾乎滲出血來,似乎一定要目睹年輕人倒下的樣子,把那一幕刻在心裡,時時提醒自己的靈魂。
那是一塊烙鐵,好讓自己在苦楚和血腥之中警醒,不至於徹底沉淪成一具行屍走肉!
子雅長軒則立刻閉上了眼睛,忽然有點兒後悔留下來,現實終歸是現實,總是那樣冷冰冰的。
姐姐永遠是一個模樣停留在十二歲的侏儒;媽媽爲此勞累過度,早早撒手人寰;自己是一個沒出息的小混混,終日腆着臉,乞討別人手指縫兒裡掉下來的殘羹冷炙……
一切都不會改變,除了多出一具不知天高地厚,而被人虐殺的屍體。
這一刻,洛塵的神情也莊重起來,或者說不得不莊重起來。
過多的殺戮一開始就讓他與這個世界產生了強烈的剝離感,似乎潛意識裡自己就不認爲這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間,所有的生命都是遊戲數據般的虛無罷了。
可現在,自己要排除這個可怕的念頭。
爲了所愛的人,爲了珍視的理想,爲了自己的存在!
那麼,只好莊重地殺死你們!
真氣的運轉令古老的拳術煥發出難以想象的威力,那種古拙的進退、收放之間,真正暗合了“形意”的真諦,妙到巔毫地躲避開了所有的攻擊。
詭異迅捷的動作,甚至需要洛塵的身體被動適應……
而內家拳在攻守的轉換上,更是匪夷所思,幾個黑澀會頭目還沒有來得及對自己攻擊的落空懊惱,就感到凌厲的力量打在了自己身上。
砰啪的脆響之中,幾具壯碩的身軀甚至在不同受力點上蕩起了漣漪,而後纔是骨骼碎裂之聲。
不得不說,兇狠的人確實有一種狼一樣臨死反撲的心性。
幾個傢伙拼着受傷,仍舊不依不饒地把武器遞了出去。
洛塵一時間皺起眉頭,感受到了一絲麻煩。
但是,也僅僅是麻煩而已。
正面圍攻的三個人,一個被一拳打在咽喉,眼睛瞪得差點兒凸出來,嘴裡發出赫赫的痛苦聲響,掙扎着向後倒去。
一個被一拳打在心窩,一張臉漲的跟紅布一樣,身體癱軟在地上,弓成了蝦米。
一個被一掌劈在了腦門兒,七竅都溢出血來,當場斃命!
而那個繞到後面偷襲的傢伙,則被一腳蹬在了小腹上,慘嚎着摔出門去,大小便都失禁了,滿地惡臭。
事情的發展不過是一瞬之間,快得衆人臉上的神情都沒來得及轉變。
子雅長軒扶着門框愣在那裡,忽然忘記了自己要幹什麼。
屋內的少女眨了眨眼睛,直到看見地板上流淌出來的鮮血,才捂着嘴巴失聲尖叫起來,看向洛塵的時候,臉上已經滿滿的都是恐懼。
只有那個一直躲在玻璃窗後面的人,好像忽然被刺激到了,整個人都亢奮起來。
與此同時,龍哥的身影終於出現了。
而且,看向頃刻間手刃四人的恐怖年輕人的時候,眼睛裡並沒有多少慌亂,反而有所依仗似的,變得饒有興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