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是想安慰諾諾的。
但剛剛走過去，就發現他並不是害怕，而是像是要去什麼地方似的，極具目的性的往後面的陪審席走。
邊走，嘴裡邊唸叨着：“哥哥，哥哥，諾諾找哥哥。”
哥哥？
秦清立刻朝後面看過去。
諾諾的事件關注度很高，陪審團和來觀看審理的人也出奇的多。
她看到天使學校的老師，學生家長，還有寧言和她見過或者沒見過的記者，整個法庭裡可以坐下的位置都被坐滿，沒有位置做，他們就在後面站着，此時諾諾突然站起來，所有人都在關注着他的行爲，攝像機也全部對準他。
可饒是如此，她卻仍然沒找到那個期待的人。
“諾諾，哥哥不在這裡。”
雖然不想，可秦清還是回頭，告訴諾諾。
諾諾並沒有聽到她的話，但他居然好像聽懂似的，突然就不動了，轉過身，乖乖的回到座椅上，低着頭，不斷點頭，嘴裡已然咕咕嚕嚕的說着話，但這次，秦清也沒聽懂了。
只是，諾諾突然回到座位上，並且不再表現出要走的意思，給法庭造成一種錯覺，所有人都以爲是秦清安撫住他，審判長還特別允許她坐在諾諾身邊陪伴他。
這倒也是秦清的希望，她立刻在增加的那張椅子上坐下，陪着諾諾。
然而剩下的時間裡，諾諾表現的都異常聽話、正常，甚至在他親生父母出現的時候，他都沒有表現出丁點害怕的反應，而是漠然的不停玩兒着剛剛被他摔到地上的平板。
那裡面加載的是‘神奇博物館’新版的遊戲。
秦清特地催‘蒸蒸日上’儘快做出來的‘九色鹿修復版’。
只要用一隻刷子不停的重新上色，就可以讓九色鹿活起來。而且可以自動重複遊戲，直到玩家主動退出。
審理進行的比預想的順利。
諾諾的父母已經認罪伏法，被剝奪撫養權，律師拿到了他其他有血緣關係的親人‘放棄撫養’的承諾書，除了諾諾爺爺提出，希望偶爾可以見到孫子，其他家人中，沒有任何一位願意撫養他。
於是開庭不到半個小時，就已經順利的進行到覈查趙亞楠的監護人資格上。
諾諾的父母沒反對，倒是陪審團的人提出了幾乎所有人都在說的一個問題，趙亞楠是單身。
雖然從法律的角度來看，趙亞楠具備收養資格，她是諾諾的老師，願意撫養諾諾，但她本身只是一名老師，收入不足，另外她未來很可能會結婚，如果她的伴侶不願意收養諾諾，那麼諾諾的未來仍然令人堪憂。
“關於趙亞楠老師的收入問題，天使教育的譚校長可以保證。”
律師對譚校長示意，譚校長立刻道：“趙老師是學校正式簽署合同的員工，同時也是臨海市人才引進計劃引入學校的老師，從她的個人能力，和目前的工作狀況來看，她的工資足以承擔她和諾諾的生活費。關於諾諾的治療費用，天使學校會承擔一部分，另外一部分，秦清小姐已經承諾，由她全部承擔。”
他看向秦清。
她站起來，表述了同樣的意願。
律師把她的個人資料交給審判長。
“另外，關於趙亞楠老師未來婚姻的問題，她出示了一份承諾書。”
趙亞楠承諾，如果以後結婚，對方不同意和她一起撫養諾諾，或者表現出對撫養諾諾有所不滿，她都不會結婚。
但無論審判長還是陪審團，都對這份承諾書表示出質疑。
畢竟其實諾諾還有另外一個選擇，就是跟天使學校的其他孤兒孩子一樣，由學校撫養。
可瞭解事情的人都很清楚，諾諾的那對父母不省心，他們很快就會出獄，到時候如果再有人挑撥，他們還是有可能想辦法帶走諾諾。
到時候，打官司都是小事，諾諾會受到傷害纔是大事！
法庭暫時陷入僵局，審判長宣佈，暫停審理，譚校長可以先送諾諾回去，半個小時後，重新開庭。
諾諾的確不宜呆在這裡，那邊剛剛宣佈暫停，譚校長就站起來，準備和溫澈一起帶着諾諾離開。
“我不走，我不能走。”
溫澈卻突然堅持要留下來，他直接站到趙亞楠身邊：“楠楠不走，我不走。”
秦清倒是理解他的意思，微微愣怔之後，笑着點點頭。
“那，我陪譚校長送諾諾回去吧？”
她故意問趙亞楠。
“別，外面都是記者。”
趙亞楠是擔心一會兒結束，她沒辦法面對記者。
譚校長也幫腔：“秦先生派了這麼多保鏢過來，諾諾跟他們在一起幾天，已經習慣了，不會出問題，秦小姐就留下來陪着趙老師，我單獨帶諾諾回去，沒問題。”
秦先生？
秦清微怔。
譚校長笑了：“秦小姐還不知道啊？那些保鏢，就是秦先生請的，早一週前就到學校，讓他們每天跟在諾諾身邊，讓他提前適應。這些保鏢還都是學過心理學的，很懂得分寸，我想跟秦先生商量，跟他們籤合同，請他們在學校裡做老師！”
最後那些話，他是小聲跟秦清說的，說完還加了句：“就是怕工資高，學校養不起。”
“譚校長籌款的能力是越來越強了。”
秦清無奈笑笑，這就是明擺着，讓他們出工資嘛！
想來秦牧也是不介意的，她纔開玩笑。
“爲教育事業捐錢嘛，功德無量呀！”
譚校長這麼說。
秦清和趙亞楠送他們出去，寧言的團隊一直在跟拍。
臨到諾諾上車，秦清還是不甘心的突然試着問諾諾：“洛洛哥哥在外面嗎？”
“洛洛，哥哥！”
諾諾聽到這個名字，明顯的眼睛亮了亮，但他四處看看後，眼裡的光很快熄滅了，搖着頭，不是迴應秦清，倒更像是自言自語的說：“沒有哥哥，沒有洛洛哥哥。”
心中暗暗嘆息，秦清從車裡下來，慢慢走回法庭。
在門口的時候，她突然敏感的感覺到身側有道視線，立刻下意識的看過去，卻除了那巨大的石獅子，什麼都沒看到。
也許不是諾諾敏感，而是她過分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