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業務經驗豐富的業務員，萬豪已經有了自己獨到的工作理解。
普通業務員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投其所好，知道客戶喜歡貪便宜，便主動給客戶釋放優惠政策，以求客戶下單。
稍微老練一些的業務員則是喜歡尋找客戶的痛點，把客戶的痛點記在心裡，時不時的拿出來刺激一下客戶，間接的表述跟自己合作纔是良選。
優秀的業務員深諳上面兩味，不但能靈活運用，還會反向誘導客戶。
萬豪剛纔那句話就是這種手法，先是確定邢啓玉的說法，適當的給對方心理上的成就感，然後再反向誘導。
人，都有好奇心，更有逆反心理。
只不過有些人隱藏的比較深，有些人更容易被激發出逆反心理。
邢啓玉輕輕笑了笑，他很清楚萬豪這是在激自己，但他並不反感這種手法。只要能給自己帶來好處的東西，他都願意瞭解，甚至是嘗試。
所以，他很配合地問道：“風險與利益並存，萬經理不妨說說你帶來的風險有多大？”
“被三匯敵視，甚至是打壓，這算不算風險？”
適當的賣關子可以增加談話的趣味性，可要是接二連三的賣關子，只會讓對方趕到厭惡。萬豪對這個度把握的很好，直接說出答案，然後微笑看着邢啓玉，保持跟邢啓玉的眼神交流。
聽到這句話，邢啓玉臉上多了一絲不自然的意味，似笑非笑的問道：“萬經理覺得我會不會冒險？”
“冒不冒險不是得看值不值得嗎？”
萬豪衝着邢啓玉挑了挑眉毛，快速說道：“如果利益足夠大，爲什麼不嘗試一下呢？再說，邢總不想出一口惡氣嗎？”
邢啓玉眼神一閃，嘴角多出一抹笑容，看着萬豪點頭說道：“那就談談吧。”
……
“我的直覺告訴我，牧園突然開工就是衝着我來的。”王泉惆悵的看着趙磊。
“你是不是想多了？”
趙磊覺得王泉太過敏感了，預定生豬最多說明牧園集團在做提前準備工作，怎麼就成衝着你來的了？“你要是覺得不舒服，你也可以去預定生豬啊。”
王泉翻了一個白眼，更加惆悵了，“剛打完一場惡仗，還沒恢復元氣呢，我拿什麼跟牧園搶資源啊。”
趙磊知道前些日子九鼎商貿鬧出來的消息，不過他沒有特別關注，現在看王泉的樣子，似乎真的有心無力。不禁疑惑問道：“你來找我想幹啥？”
“領導，我仔細想了想，只有一個辦法能減輕我們的壓力。”
剛纔還一臉頹然的王泉突然變得興致勃勃，這種反常且似曾相識的的表現讓趙磊本能的提高警惕，眯着眼睛問道：“什麼辦法？”
“加快工期啊！”
王泉朝着趙磊這邊挪了挪，眉飛色舞的說道：“只要能把工期往前趕，我們就能領先一步，只要能讓我們安全過度一段時間，完全不懼怕牧園集團。”
這樣的自信讓趙磊暗自欣慰，“那就加快啊。”
“缺錢啊。全力施工會加快資金消耗速度，我們的儲備資金有限。”王泉熱切的看着趙磊，“領導，牧園的屠宰場就在隔壁縣，我要是被他按在地上，就等於你……”
“打住！”
趙磊就知道王泉沒憋好話，直接打斷王泉的聲音，根本不上當，“別斷章取義，這就是你自己的事情。”
看王泉露出失望，趙磊依舊不爲所動，反倒板着指頭說道：“你自己算算你先後貸了多少款，最近一次的貸款就是拿屠宰場的名義說事。”
“企業有困難肯定不能不幫，但總不能無休止的幫吧？上次給你提供幫助是看在你積極擴大規模的態度，一點成績都沒有做出來，你讓領導們怎麼支持你？”
“這次真的不行！”
趙磊語氣很是堅決。
被拒絕的王泉看起來並沒有那麼沮喪，他來找趙磊本就是抱着試試看的態度，如果能同意最好，實在不行的話王泉也不是沒有辦法，只不過代價更大一些罷了。
“好吧，我再想想其他辦法。”
輕嘆一聲之後，王泉又是問道：“領導，上次說的事情有眉目了嗎？”
“什麼事？”
“新養殖政策中的補貼款……”
王泉停頓一下，仔細打量趙磊的神色，又是說道：“今天早上董鑫給我打電話，說合作社裡不少養殖戶都在積極擴大規模，如果能成功的話，咱們平西縣的養殖總量將會得到極大的提升。”
趙磊搖頭失笑，“真要分到你手裡，並沒有多少，這點錢也不夠救急的呀。”
“蚊子再小也是肉！”
從趙磊這裡出來之後，王泉開車前往二郎鎮。
屠宰場開工之後他幾乎就沒來過，施工進度都是張浩明口述。這兩天張浩明回老家了，牛廠長只能做出犧牲留守屠宰場監督施工。
王泉來的路上特意給買了兩條煙一箱酒，算是對牛廠長的補償。
“地下的設備都已經填埋好了，現在正在做地面硬化，等地面硬化結束之後就能開始搭建廠房。預計在年前能把生產車間搭建起來，過完年之後再着手修建辦公樓和員工宿舍，入夏之前應該能竣工。”
牛廠長陪着王泉在工地上轉了一圈，返回臨時搭建的簡易板房後又做了彙報。
“牛廠長，牧園的動作你知道了吧？有什麼看法？”
王泉遞給牛廠長一支菸，看似隨意的問了一句。
牛廠長接過香菸沒有第一時間點燃，捏在手中轉了兩圈，這纔回道：“來者不善。”
“他們在正楊縣和上菜縣簽訂的投資意向不少，養殖場和飼料廠明顯是屠宰場的配套項目，之前一直不開工估計是想等配套項目步入正軌。現在突然開工，要麼是咱們的動作讓他們感覺到了壓力，要麼就是他們想給咱們施壓。”
牛廠長說話的時候一直看着王泉，說到最後猶豫了一下，“如果是前者的話倒還好說，如果是後者的話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咱們並沒有得罪過牧園集團，他們沒理由針對咱們啊。”
王泉淡淡點頭，把秦董事長拉攏九鼎商貿未果的事情說了一遍。
牛廠長這才恍然，嘖嘖兩聲之後笑道：“那就能解釋通了，他們就是故意給咱們施壓的。”
點上香菸，牛廠長又是笑道：“不過這種手段應該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這句話讓王泉心中一動，連忙問道：“怎麼說？”
“王總，養殖新政策出來以後，生豬行情會逐漸回到正軌，行情愈發平穩之後比拼的並不是誰的資金更加雄厚。行情穩定意味着利潤空間穩定，只要咱們保持穩定發展，步步爲營，就算是三匯也拿咱們沒辦法。”
牛廠長很篤定的說着，“生豬資源確實很重要，但並不是說他們掌控了周邊的生豬資源就能扼住咱們的喉嚨。你別忘了，牧園的銷售渠道並不怎麼樣，他們把持那麼多的生豬資源，一旦銷售能力匹配不上，有什麼用？”
“屠宰量能隨時調控，生豬出欄能隨時調控嗎？加大出欄量可以輕鬆做到，但若是壓制出欄量，養殖戶能答應嗎？”
牛犇的一番話讓王泉陡然輕鬆不少，果然是心思越多想得就越複雜，到最後就成了自己嚇唬自己。
輕鬆之後，王泉臉上多了一層笑容，看着牛犇又是問道：“牛廠長，如果咱們加快施工進度的話，有沒有可能反制一手牧園？”
加快施工進度？
牛犇眼睛一亮，毫不猶豫的點頭，“反制不好說，最起碼能給牧園製造壓力。”
“王總，咱們的銷售渠道在這擺着，等屠宰場正式投產後，不管是檢測真實生產能力，還是鼓舞士氣，一開始的屠宰量必然會很大。”
“可以肯定的是牧園集團在驛站市領導心中的地位肯定要比咱們高，咱們投產以後表現得越是突出，領導們對牧園集團的期望就越高，牧園集團的壓力就會越大。”
王泉聽得心頭髮熱，牛犇說的很對。
當初驛站市的領導詢問過王泉，而且表現出來的態度就是想利用王泉的屠宰場刺激牧園集團，逼他們趕快開工，可見領導心中還是更加看好牧園集團。
如果按照牛犇說的方法去做，開場姿態擺的高一點，牧園集團面臨的壓力就會更重一些。
剛纔牛犇的話讓王泉輕鬆，幾乎以爲不用應對牧園集團的操作，現在看來，不但要應對，還要積極有效的應對。
今天這趟沒白來！
王泉心滿意足的從工地離開，回到家裡顧不上張舒不滿的目光，直接在五人微信羣裡發送視頻請求。
把牛犇的意思大致重複一遍，不忘衝着宋鵬飛說道：“老宋找來的人確實有兩把刷子。”
宋鵬飛沒有理會王泉的吹捧，目光清亮的問道：“你是不是想要貸款了？”
李宏應聲接道：“上次說的股份抵押貸款？”
“敵人已經被擊退，副產品那邊只需要穩步發展就行，咱們的工作重心是時候轉移到屠宰場這邊了，我支持貸款。”張浩明躍躍欲試。
林東最後開口，卻是笑着問道：“我記得你上次說貸款的時候屠宰場還沒有開工，現在屠宰場已經開工了，是不是也可以算進公司資產中？再抵押貸款的話，是不是能多貸一些出來？”
林東的話讓衆人眼中冒光，王泉不知道林東說的能不能實現，貸款的衝動卻是越來越強烈，“有人反對嗎？如果沒人反對的話，我下午就去摸摸底。”
“去吧。”
“沒人反對。”
“等你好消息。”
視頻開的快，結束的也快，幾分鐘的時間就統一了意見。
放下手機，王泉心情大好，起身湊到張舒身邊，伸手逗弄孩子。
張舒輕輕轉身躲開，不滿輕哼道：“你說出去兩個小時，半天才回來，你是不是覺得我一個人看孩子很輕鬆？”
王泉乾笑一聲，伸手攬着張舒，“這不是處理事情呢嘛，接下來我全權負責，給你發兩個小時的假，行不行？”
……
下午，王泉再次出門，出門之前給曹本德打了一個電話。
“曹行長，上次說的貸款事情不知道你還有印象沒？”
在曹本德的對面坐下，王泉開門見山的說出目的。
曹本德笑着點頭，“王總是想股權抵押貸款嗎？準備抵押多少？”
“45%。”
抵押數額是視頻通話時商量好的，宋鵬飛的股權全部抵押，另外四個人每個人抵押百分之十。
曹本德微微一愣，隨後笑容更濃，“可以。等會我讓人準備股權抵押需要的材料明細，王總準備好之後直接拿過來就行。”
曹本德的爽快讓王泉很滿意，卻不得不打斷曹本德，“曹行長，我想知道45%的股權能貸出來多少錢。”
“王總，這個問題我沒辦法回答你。”
曹本德笑容不變，“這得需要專業工作人員進行評估，等他們做出詳細準確的評估之後纔會對貸款金額有大致的範圍。”
或許是看王泉皺起眉頭，曹本德又是提醒道：“只要你們公司的財務狀況足夠好，貸款金額應該不會讓你失望的。”
雖然很模糊，但王泉能感覺到曹本德釋放出來的善意，當即點頭，“那行吧。”
很快就有工作人員拿着打印好的抵押所需資料明細進來，當着曹本德的面王泉詳細查看了明細，看到某一條信息時不禁疑惑道：“這個現有合同文本和合作協議是什麼意思？”
工作人員先是看向曹本德，見曹本德點頭，這才禮貌的笑着回答：“就是指質押公司與其他公司現有的合同文本和合作協議，如果合同文本中有比較優質的合作項目，也是可以作爲評估加分項的。”
沒等王泉說話，工作人員又是主動說道：“當然，如果質押公司有債務和風險極高的投資項目，同樣會被評估進去。這是對質押公司的負責，也是爲銀行放貸降低風險。”
王泉恍然點頭，下意識的問道：“我們前些日子在平西縣投建了一個大型屠宰加工廠，投資總金額有五個億，這算不算優質投資？”
曹本德楞了一下，已經投建了？
他記得很清楚，王泉第一次過來找自己貸款就是爲了投建屠宰場，沒有貸款的情況下，他就開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