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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石見到楊小柱的時候也有些懷疑財迷的判斷了,這個人實在是...怎麼說呢,讓人一看就不是那種能幹出任何壞事的人,請注意,是任何壞事。
相由心生這種事情絕不是說說而已,在方石這種人面前,人的面相和內在之間的關係是一目瞭然的,更何況,這位楊小柱的氣運並沒有特異的地方,按說他如果就是招惹了財迷的罪魁禍首,又進一步影響了整個村子村民的正常生活,攪動了這麼大的一場因果,他的氣運是肯定會有所表現的。
楊小柱看上去三十七八歲,一身有些寒酸的舊衣服,頭髮亂糟糟的,雙手絞在一起,低着頭站在衆人面前,甚至連到底爲什麼叫自己過來的原因都不知道,他就已經緊張的沒法說話了。
楊小柱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身體還在輕微的顫抖,臉色更是白得完全沒有血色,方石估計自己繼續沉默下去,這傢伙會受不住壓力直接尿了,果然正如江國生等人所說,楊小柱是一個膽小的有些過分的人,絕對不會是一個幹壞事的人。
“楊小柱,你家裡還有什麼人?”
“...啥?!你,呃,您...說,說...”
村長看不過去了,搶着插話道:“他家裡還有個老母親,快六十了。有個老婆,是個啞巴,還有個兒子,今年十一歲。”
方石捏了捏下巴,雖然他不認爲這個楊小柱是罪魁禍首,不過還是衝着站在他身邊的財迷使了個眼色,財迷慢慢的溜達過去,繞着楊小柱轉了一圈,回到方石身邊,仰着臉輕輕的哼哼了一聲。
方石揮了揮手:“你回去吧。讓你兒子過來一趟。”
“啥?!我兒子?小勇他怎麼了?他幹什麼了?”
楊小柱忽然擡起了頭。瞪大眼睛看向方石,跟剛纔他那個膽小怕事的形象絕不一樣,看上去充滿了焦慮和擔憂,方石笑了笑道:“你讓他來自然就知道了。”
方石一開口。頓時將楊小柱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又給嚇了回去。他再次垂下了頭。囁嚅着不知道想要說什麼,只是不肯離去,江國生見他磨嘰的樣子很是不快。扭頭對江小嫺道:“小嫺,你去將勇娃子叫來。”
江小嫺應了一聲轉身就走,楊小柱急忙扭過頭去,卻最終也沒有說出什麼,看着江小嫺身影消失在門外,楊小柱只好轉回身子,有些無措的站在原地,低着頭一聲不出了,不過看樣子他是打定主意不會離開了。
方石掃了楊小柱一眼,這人雖然很害怕跟陌生人接觸,但是性格卻又相當的固執,是一個認死理的人。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院子外面傳來了腳步聲,江小嫺的聲音也傳了進來:“快進來,你怕什麼?”
“我,我纔不怕呢!我不是膽小鬼!”
兒子的聲音讓楊小柱身子抖了一下,方石注意到他緊握的拳頭。
一個有些瘦弱的男孩從江小嫺的身後露了出來,他身上穿着一件已經看不出原色的校服,村裡的小學當然是不會有校服的,方石猜測這應該是某些組織扶貧助學的成果,至於爲什麼他的衣服這麼髒方石也知道。
這並非是因爲這孩子的父母懶惰,或者他自己懶惰的原因,方石自己年幼時家貧,爲了讓衣服穿的時間更長一些,是不能頻繁清洗的,尤其是外套,這從側面說明楊小柱一家的生活狀況不大好。
方石再看這孩子,個頭雖然不算矮,但是有些偏瘦,皮膚被曬得很黑,手上能明顯看到很多繭子,看來平時是要幫家裡幹不少活計的。他看向方石的眼神裡雖然充滿了敬畏和緊張,還有些畏懼以及明顯是硬挺着的傲氣,一個孩子出現這種不自然的傲氣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不想被人小看,也就是自卑而形成的自傲。
楊勇站在了父親身邊,看了一眼低着頭悶聲不吭的父親,楊勇眼神裡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方石清楚的看到他眼裡的一絲失望,竟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方石覺得有些好笑。
“太,太公,村長你們找我?什麼事?”
這孩子比他父親要強多了,在衆人面前雖然也緊張的發抖,但是卻還是好好的將話說了出來。
江國生溫和的說道:“勇娃子,不是我們找你,而是方師傅找你,有些事他要問問你。”
“方,方師傅?”楊勇眼神轉向方石,但是立刻就被方石那像是能將他看透的眼神給擊敗了,他倔犟的想要硬挺着跟方石對視,但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勇氣,最後他的眼睛還是隻能盯在桌子下面,那裡,有一雙妖異的眼睛。
方石發現了楊勇的嚇了一跳的眼神:“它叫財迷。”
“啊?~”
“這隻貓,叫財迷,財迷,去吧。”
財迷擡頭看了楊勇一眼,楊勇覺得這隻貓的眼神很怪,某種程度上,這隻貓的眼神跟那個方師傅的眼神一樣鋒利,在他們面前,自己好像被扒光了一樣,楊勇覺得很害怕,同時也很羞愧,還有一些憤怒,是對自己不爭氣的憤怒。
那隻長相很怪異的小貓走到了楊勇的腳下,楊勇想起來了,今天其實看到過這隻小貓,江小嫺姐姐一直抱着它來着,只不過,這隻小貓現在要幹什麼?
財迷在楊小勇腳邊轉了一圈,伸頭嗅了嗅,然後就轉身回到了方石身邊,衝着方石喵嗚喵嗚的叫了幾聲,方石像是在聽小貓說話,還微笑着點了點頭,楊勇心裡有些發毛了。
“楊勇是吧?你知道這傢伙爲什麼叫財迷麼?”
“啊?不知道。”
“因爲它很財迷,別人要是拿走它一點東西,它就會不依不饒的弄回來,你說它是不是很財迷?”
“你,我不明白你說什麼?”
“你應該明白的,我家財迷之前不久還住在壩裡村墓地的那個山谷裡面,你想起什麼來了麼?”
楊勇眼神猛地一縮,驚恐的看向方石,然後慢慢的移向那隻似乎正在得意的獰笑的小貓,這,這怎麼可能?這隻小貓成精了麼?
楊勇迅速的掃了衆人一眼,然後使勁的咬緊了牙低下頭。
這時一直在一旁低着頭沒出聲的楊小柱忽然開口了:“小畜生,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你偷了人家的東西?說!”
楊勇猛地擡起頭看着父親,眼睛裡滿是憤怒和委屈,他使勁的咬着牙不肯出聲,楊小柱的臉上頓時紅了。
“小畜生,你說不說,不說我今天非打死不可!”
“你是不是我爹啊?你就會幫着別人欺負你兒子麼?膽小鬼!”
楊小柱氣得渾身直抖,高高的揚起手準備給這個混蛋兒子狠狠的一個嘴巴子,不過方石忽然冷哼了一聲,楊小柱像是被打了一拳一樣,蹬蹬地後退了幾步,驚恐的看向方石。
楊勇也吃驚的看向自己的老爹,然後又順着他驚恐的目光看向方石,方石似笑非笑的看着楊勇道:“我是個術士,讓你說實話的方法多得很,只不過我不喜歡對一個孩子下手,你還是自己說罷,在村裡發生第一次怪事之前,你是不是去過墓地山谷,並從那裡拿走了什麼東西?”
楊小柱吃驚的看向自己的兒子,他實在想不到,自己的兒子竟然膽大到這種程度,敢去那個村裡人心目中的禁地不說,還敢從裡面帶走東西,這對楊小柱來說絕對是難以想象的事情,一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幹出這種事情,楊小柱有種天要塌下來的感覺。
“你,你個小畜生,你不是我兒子!”
“對,我不是你兒子,你放心好了,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不會連累你的!沒錯,就是我做的,你們想怎麼樣?”
楊勇梗着脖子大聲衝着衆人吼道,眼神裡透出一股瘋狂的光芒,迅速的在衆人身上掃過,他那充滿暴戾的眼神連村長和支書都覺得有些心寒。
方石卻呵呵一笑:“我並不準備怎麼樣,這事是你們村裡的事情,你所影響和損害的都是村民的利益,我需要的是一個真相,至於你從我家財迷那裡拿走的東西,那原本就不是屬於你的。”
楊勇想到自己村民們的怒火,忽然覺得害怕了,他看了父親一眼,可是楊小柱正低着頭,楊勇氣苦的一扭頭:“隨便,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反正我就爛命一條,這種日子我也過夠了!”
方石啞然失笑,現在的孩子真的是被太多的信息給毒害了!
“這個再說吧,你先說說你帶走的東西呢?”
“扔了。”
衆人臉色一起變色,都有些焦慮的看向方石,方石卻淡淡的一笑:“騙人,不要在我面前騙人了,你根本就沒這個本事,我說了,我讓你說實話的辦法多得很。”
楊勇梗着脖子跟方石對視着不出聲,江國生眼神閃了閃正要開口,方石輕輕擡手阻止了他想要說話的打算。
“楊勇,想要講義氣是吧,倒是挺光棍的。不過你這種行爲不是爲了保護誰,只是想要向某些人展示你的光棍,這不叫義氣,這叫好出風頭,老實說,這種行爲很傻很好笑。既然你不肯說,那讓我來猜一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