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路的工程終於要動工了,選在這個炎熱的夏季動工,幹起活來可真是有點夠嗆,不過事情已經攬上了身,方石也是推脫不掉的。
何況法言大師已經很熱情的親自開車到樓下來接方石,方石想逃也逃不掉。
儘管車裡的空調開得很大,呼呼的涼風還是趕不走太陽的熱力,車裡的檀香味混雜着汗味,聞起來可不怎麼舒服,不過總比打開窗戶讓逼人的熱氣進來要好一些,方石忍了,誰叫自己的五感比別人靈敏呢,活該。
坐在方石身邊的法言一副穩如磐石的樣子,臉上始終帶着淡淡的笑意,咋看都是一個得道高僧,不過他說出來的話就有些失身份了。
“方師傅,我聽說林復晟的工廠裡做風水局的時候出了些意外。”
方石聽着總覺得法言有些隔岸觀火的感覺,暗暗撇了撇嘴裝傻道:“哦?出了什麼意外?”
法言輕輕的一笑,他纔不相信方石會不知道林復晟工廠的情況,這個賭局如今鵬城的同道都知道了,方石不可能沒有壓力的。不過方石要裝法言自然也不會不識趣的去揭破,畢竟現在法言可是還要求着方石呢。
“聽說是安裝大型法器的時候東西從基座上摔了下來,還砸傷了人。”
“哦,那可真是不幸,傷者情況如何?”
“方師傅有心了,傷者聽說已經沒有大礙了,只是還要臥牀一兩個月,傷筋動骨一百天嘛。”
“這是一個意外吧。”
法言眼神閃了閃:“方師傅這麼看麼?”
方石笑着攤了攤手:“我還能怎麼看呢?”
法言詭異的笑了笑:“貧僧覺得,凡事必有因果,哪怕是意外。其中也有意外的因果,更何況,這事本身就不尋常,這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工程,而是風水工程。風水工程歷來都很講究,時辰、方位、人員乃至天氣等等細節都要考慮,最不容出現意外,也最不容出現意外,方師傅應該也很清楚纔是。”
方石呵呵笑着搖手:“和尚你可說錯了,說真的。我從來沒有實施任何一個風水工程的經驗,我們現在要去的鳳棲路工程還是我主持的第一個風水工程,和尚這是在轉彎抹角的給我打預防針麼?”
“哈哈...沒有,沒有,方師傅不要誤會,貧僧相信方師傅的實力。貧僧想說的是林復晟工廠的工程意外很可能不是意外。而是一種必然。”
“哦?此話怎講啊?”
“這不是應該問方師傅纔對麼?方師傅不是一早就已經斷言,林復晟工廠的風水改不得麼?如今出現了意外,不是正好印證了方師傅的看法麼?”
方石撇了撇嘴道:“我又不是神仙,怎麼知道風水工程會出現意外,和尚的話有些牽強了,這兩件事之間會有必然的聯繫麼?”
“方師傅覺得沒有?”
方石笑而不語,法言眼神一閃一閃的。他從方石的態度裡已經看出了不少的東西,果然,方石還是認爲這兩件事是有必然聯繫的,那麼這裡面的關係到底是什麼呢?
“其實這事還沒有完呢。”
“哦...”
“第二天,宋理先師傅又應林復晟的要求,開壇做法,想要安撫員工的情緒,結果法事過程中又出了意外,宋理先師傅倒是應對得體,總算將法事順利完成了。也成功的安撫員工的情緒,甚至還被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傳得很神,只是明眼人都知道,宋理先師傅的解厄法事是失敗了。”
“那他還真倒黴,這位宋師傅如今在忙什麼呢?”
“呵呵...還能忙什麼。忙着反覆勘察地形唄,貧僧也曾好奇的去看過,但是愣是看不出什麼問題,實在想不明白爲什麼宋理先師傅在更改風水的過程中會頻出意外,這裡面肯定有蹊蹺,方師傅,你覺得呢?”
“蹊蹺?那個我就不知道了。”
法言微微扯了扯嘴角,依然笑着問道:“方師傅說笑了,方師傅不是一早就認爲林復晟工廠的風水改不得麼?這不就是宋理先師傅總出意外的緣由麼?”
“這兩者之間真的有直接因果關係麼?如果和尚已經明白了其中的因果,又何必來問我呢?我之所以認爲林復晟工廠的風水改不得,是因爲那裡的風水本來就是那樣的,非要人爲的去扭轉是吃力不討好罷了,雖然我對風水不大熟悉,但是也知道風水是順勢而爲,逆天行事必遭天譴。所以纔有了與宋理先的賭局,至於他在改風水的過程中會出現什麼事情,那我又怎麼會知道呢?”
“本來就是那樣的?方師傅這個‘本來’是指什麼?四時八門的大格局麼?”
“和尚,你聽說過‘勢’麼?”
“勢?地勢、氣勢、運勢合而爲‘勢’麼?”
“對,就是這個勢,我認爲,在林復晟的工廠裡就有這個‘勢’。林復晟工廠形成如今的氣運是由衆多因素綜合形成的,想要扭轉這種勢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至少我做不到,因此,我也認爲宋理先做不到,或許是我有些妄自尊大了吧。不過不要緊,我這人不怕丟臉,呵呵,吃一塹長一智嘛。”
法言微微皺了皺眉,方石的意思是他對贏得賭局並沒有十足的把握麼?可是當時他可是很有信心的,又或者,方石是故意誤導自己?
還有,方石說的‘勢’是真的麼?
所謂的勢,其實是行內針對某些複雜風水局面的統稱,當影響風水氣運的因素過於多,讓人難以掌握其中的複雜關係,並因此而不能準確的進行控制和調和的時候,風水師就將之歸類爲‘大勢所趨’,換而言之,就是咱無能爲力了。
方石咬死了‘勢’也可能是一種推托之詞。想要掩蓋他已經洞悉全局的事實。但是方石不肯說明,法言也沒有辦法逼着他開口,再說了,法言要知道的不是方石是否已經洞悉了全局,而是想要知道方石到底掌握了什麼內容。
很可能。方石知道一些法言以及衆多同道都不知道的事情,這纔是重要的,比如新的星局之類的。
法言看了悠哉悠哉的方石一眼,心裡不由得苦笑,自己是不是太貪心了一點,方石不久之前纔在星局方面做出了有歷史意義的創新突破。自己這又想着從方石身上撈好處,貪念啊貪念!
法言垂下眼皮暗念了一聲阿彌陀佛,方石眼角斜了法言一眼,關於城市自然風水局的事情,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而且那種風水局也不是你對着地圖看就能看出來的。想要洞悉真相,就必須要對大範圍的氣機流轉有着清晰的認識才行。
事實上如果不是方石明確的告訴夏雨欣這裡有個大局,夏雨欣也不可能從地圖上確認城市自然風水局,哪怕是明知道那裡有個風水局了,夏雨欣有針對性的去勘察,也只能得到一個模模糊糊、讓人半信半疑的結論,這就是城市自然風水局的難點所在。
所以。方石根本就不害怕這個事情擴散出去,就算擴散出去能掌握的又有幾個人呢?但是輕易得到的東西人們往往是不會珍惜的,方石只是想要讓法言明白,這東西是很珍貴的,從自己這裡拿走這玩意怎麼着也得出點血吧,不能白白的撈去,像鳳棲路工程這種做白工的傻事,方石可不想再幹了。
見法言不再說話了,方石也扭過頭去看着窗外被太陽曬得有些刺眼的世界,他一點都不着急。該着急的是法言,這事慢慢來吧,只要夏雨欣不去說破,方石相信法言自己是不可能找到答案的。
車子來到鳳棲路的工地,工地裡應該已經清場了。但是方石發現在工地外面停着大量的各種小車,難道還要弄個開工儀式麼?那種逢迎領導的場面方石可是不喜歡的,而且也沒有必要吧,真正的開工應該是在風水工程基本完成之後纔會開始的。
方石疑惑的看向法言,法言笑眯眯的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等到方石進入墓坑上面的巨大活動房時才發現,裡面站着的除了施工人員之外,竟然還有十幾個同道。
“和尚,這...這就是你說的想要現場觀摩的人,怎麼會這麼多?”
“呵呵...你不是同意了麼?”
“可我也沒想到有這麼多人啊?你耍我啊!”
“一隻羊是放,一羣羊還是放,有什麼所謂呢,多幾個人還多幾個幫手呢!”
“這...不行!”
“呵呵,好處,好處,放心,貧僧一定不會少了你這一份的。”
方石笑了:“早說嘛,我就是知道你肯定是收了門票的。”
法言和尚搖頭苦笑,拿出手帕抹了抹光頭上的油汗,陪笑道:“好了,我們過去吧。”
“等等啊,我的助手還沒到呢。”
“你是說雨欣姑娘啊,她早到了,在外面的監控室裡吹空調呢,見到我們來了,她自然會過來的,走,我先給你介紹一下,這些都是國內有頭有臉的人物,我的意思你明白?”
“明白,有頭有臉的是他們身後的門派吧。”
“呃...你誤會了,這些都是門派中的能人,是真正有本事的,人家可是抱着學習的心態來的,你可別小瞧了名門大派,那些小說電視都是騙人的,如果名門大派都是那種目中無人的蠻橫做派,早就敗了。”
方石愣了一下,鄭重的點了點頭表示受教。
法言見狀笑了笑道:“好了,我們過去吧,這些人有能耐,脾氣可能也有些怪,你不必理會他們,只當他們是花錢買了門票的觀衆就行。”
“行,我明白了,你去招呼它們就是了,我就當他們不存在。”
法言滿意的笑了,如果方石很熱情的跟他們打成一片,法言纔會擔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