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她就這麼認命,她怎麼可能甘心?
不過,世事都是說不定的,或許她真的認命了呢……
只見她擡手拂去了臉上的淚痕,紅彤彤的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宋宴城,像是在心底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才問道:“晏城,我們之間再也不可能了是麼?”
宋宴城一聽,以爲太后終於決定放下一切了,鬆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欣慰。
他笑着點了點頭,忙道:“小蟬,朕希望你日後能過你自己想過的日子,莫要再庸人自擾,作繭自縛了。”
太后聽了,竟也緩緩勾起了嘴角,輕嘆道:“你說的對,庸人自擾是麼,我也確實做了太多傻事了……”
看樣子她是真的在反省,也是真的決定放下過去了!
宋宴城心底一喜,趕緊把視線轉向宋臻,送去了一個略有得意的眼神。
雖然沒有明說,但他的意思可不正是在提醒宋臻:既然太后已經有悔意了,還不趕緊原諒她!畢竟她可是太后呀!
宋臻神情不變,卻是直接撇開了視線,當做沒有看到宋宴城的示意,可把宋宴城給氣得直皺眉。
王媛媛將這兩人的互動收入眼底,不免暗暗咋舌,覺得這位年近半百的先帝,看上去脾性暴戾,可實際上卻任性得像個孩童,甚至還有那麼點幼稚。
就在這時,太后的聲音再次響起:“晏城,王……王琳琅也在這裡麼,我想和她說幾句話。”
說這話的時候,太后已經完全停下了哭泣,面上揚起了強作鎮定的笑,雖有幾分僵硬,但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她跟了宋宴城那麼多年,生命的重心就是宋宴城,而今就算要放下,也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只不過,在聽到她說了這話之後,宋宴城臉上的笑容卻僵硬了一下,遲疑道:“你要見琳琅?”
太后知他對自己尚有戒備,心底不免抽痛了一下。
不過她忙又笑着擺了擺手:
“不,你別誤會,我沒有要做什麼,再說了我也做不了什麼。”
見宋宴城神情緩和了幾分,她才接着說道:“我和她也算是一段孽緣,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的關係也都不曾好轉過,所以我也沒指望今天能有什麼變化。只不過我有點話想要和她說說……如果不出所料的話,這應該也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吧。”
宋宴城和王琳琅都只是一縷亡魂,斷然不可能長存於世間,太后這麼說當然沒什麼不對之處。
而宋宴城聽她這麼一說,心底的顧慮也終於全都放了下來,又見太后是真心實意地想和王琳琅聊一聊,他自然樂見其成。
這段糾纏了二十幾年的孽緣,今天終於能夠有個了斷,可不就是好事一樁嘛!
宋宴城笑容欣慰,當真是大大地鬆了口氣。
只不過……
他再一次擡眼朝王媛媛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後遺憾地說道:“你有話直接說也無妨,琳琅現在就在旁邊呢,但她的元氣薄弱,現在太陽還沒有完全落下,她沒法顯出真身,所以你是見不到她了。”
亡魂現世,自然得是在陰盛陽衰之時,而今日因爲日蝕導致的陰陽失調,才使得宋胤和能夠顯出真身。
但王琳琅不同,她的元氣早已變得極爲稀薄,換魂之事屬於逆天改命,她的精魄更是因此遭受重創。此外,再加上三年前那次“慘死”,若不是有顧留白幫忙,別說顯形,她怕是早已灰飛煙滅。
而今她的確還是存在的,只不過因爲太過虛弱,所以即便她就站在王媛媛身邊,也沒人能察覺到她的存在。而宋宴城能以真身的形態出現在衆人眼前,她卻是無法做到的,必須得等到日落西山之後纔可。
日落西山呀……眼下烏雲漫天,風雨欲來,也不知得等到什麼時候。
王媛媛倒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見見王琳琅,但聽宋宴城這麼一說,她琢磨着只要再等一等便能見到姑姑了,便也安心了下來。
對
了,不知道國師什麼時候回來,她可還有許多和姑姑有關的事情想要問問顧留白呢。
衆人的心思放在了這上頭,倒是沒人注意到蘇小蟬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陰霾。
緊接着,她突然以飛快地速度撲向了宋宴城!
宋宴城雖然自方纔起便一直刻意地與她保持着距離,但現在他的注意力放在了王琳琅的身上,倒是沒料到蘇小蟬會突然做出這種舉動,避閃不及,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蘇小蟬越靠越近。
蘇小蟬這是想做什麼?
宋宴城驚訝的同時,心底卻莫名地生出了幾分不妙的預感。
蘇小蟬方纔便做過了相似的舉動,但她不論做多少次,結果也都是一樣的:他是沒有實體的亡魂,亦沒有可以讓他暫時利用的容器,不論蘇小蟬怎麼做也無法真的擁抱到他。
等等……擁抱?
宋宴城有些駭然地瞪着蘇小蟬,發現了她眼中那抹不容錯認的決絕。
原來蘇小蟬此舉並不是爲了擁抱他,而是抱着魚死網破的心情,想要與他同歸於盡呀!
宋宴城猛地想起了自己方纔呢喃的那句“人的陽氣重,要是就這麼被衝散了可就不妙了”,當時他只是順口一說,沒想到卻被太后給記在了心裡。
也就是說,太后雖然無法擁抱到他,但是她卻可以利用自己身上的陽氣,衝散宋宴城這一縷魂魄……
糟!
宋宴城怎麼也沒料想到蘇小蟬會對他做到這種地步,而她方纔假裝對一切都釋然了,甚至還說要找王琳琅好好地聊一聊,其實都只是爲了搪塞他才說出口的謊話。
就在剛過去不久前,宋宴城還口口聲聲地和宋臻說,讓宋臻看在蘇小蟬已經有悔改之心的份上原諒蘇小蟬,但現在僅僅才過了片刻,他就被自己的話給狠狠打了臉……
蘇小蟬不僅對宋臻滿懷恨意,欲處之而後快,甚至連他也很狠得下心腸去對付……這究竟是怎樣一個女人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