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麻郎挺着大肚子指揮着手下的人把倉庫裡面的屍體收拾出來,由於實在是太多了,很快倉庫外面的屍體就堆積成小山了,雖說比較殘忍,但是從遠處看卻蔚爲壯觀。
在運送屍體的過程中韋麻郎還發現裡面竟然還有許多半死不活的人,他們有的是暈了過去,有的雖然看起來渾身是血,但是卻都是皮外傷,清點了一下之後,這種情況的足足有七八十人。
就在土著逃跑之後,附近的居民和商人也開始陸陸續續跑來看熱鬧了,其中也有相當一部分人是來報仇的,因爲一早上他們就被搶劫了,甚至還有幾個人因爲反抗被土著打成了重傷,更爲嚴重的是還有幾個還沒有出嫁的姑娘被人抓走了,他們是來尋求幫助的。
但是畢竟受損失的是中國人而不是荷蘭人,所以韋麻郎只是敷衍的說已經派出人去追擊了。
商戶們眼看自己的損失得不到賠償,還鬧得個妻離子散,正是一肚子火沒處發,於是就紛紛建議殺死這些受傷的土著,以解心頭之恨,士兵們也是建議韋麻郎殺了這些人,因爲留着他們還得浪費糧食。
當韋麻郎來到受傷的土著跟前的時候,發現這些土著全都用無助的眼神看着自己,並且有的人傷口還在流血。
韋麻郎一時間動了惻隱之心,他回過頭對自己的手下說道:“我們在荷蘭東印度公司那裡正好缺少奴隸,我看這些人全都是青壯年,正好可以把他們送到印度去,不過在送去之前他們的傷口還是得包紮一下的,去叫醫生過來”。
說完,韋麻郎雙手背在身後,晃晃悠悠的離開了。
在場的人包括那些商人一看就是韋麻郎不想殺這些土著,雖然一個個氣得夠嗆,但是也只好忍氣吞聲,悻悻離開了。
另一邊,一隻幾百人的隊伍正在狂奔,但是很明顯他們的隊伍已經脫節了,跑在最前面的人已經和最後面的人拉開了七八里地的距離。
瓦利斯一邊奔跑着一邊和僥倖活下來的首領們解釋着自己真的是盡力了,只不過外面的荷蘭士兵火力實在是太猛了,所以才一直沒有衝進去救人。
對於瓦利斯的鬼話,幾個首領已經聽不進去了,他們現在只想趕快回到森林裡,至於這筆血債,以後有時間再算吧。
看見自己的解釋沒有起到什麼作用之後,瓦利斯也是識趣的離開幾個人身邊。
他前後望了望,發現自從跑出來之後一個荷蘭人都沒有遇見,這也讓他的心中升起了一絲疑惑,他悄悄地告訴自己的手下減慢速度,慢慢的自己的位置就變成了隊伍的中游。
這一切都是悄然無聲中進行的,身邊的人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
跑出來這麼長時間,爲了防止有追兵,他們一直都是跑小路的,好在平時經常進行山地作戰,所以這對於他們倒不是什麼難事。
翻過一個小山包,他們已經可以看到遠處的森林了,只不過在到達森林之前他們還必須經過一段大路,而且還是必經之路,因爲旁邊就是一條大河,雖說水面不寬但是水流卻比較湍急,就算是常年生活在野外的他們也是比較容易出危險的,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們是不會選擇渡河的。
好在四周並沒有看到有什麼埋伏,他們稍稍休息了一下一個頭領就帶着自己的手下走了下去,緊接着大家就全都跟了下去,瓦利斯依舊是帶着自己的人在中間位置。
這些土著一到大路上之後就撒丫子開撩,眼看就要跑到大路盡頭的時候,突然間嚎叫聲傳了出來。
由於大家跑得比較快,所以沒人會注意到腳下的情況,殊不知在這附近的路上早就被人設置下了陷阱,成百上千的鐵蒺藜被埋進土裡,但是並不深,當人站在上面的時候就會露出來,並且這個東西還有倒刺,扎進去就拔不出來。
前面的人由於沒有提防,直接是中招了,並且由於衝的慣性比較猛,最前面的人雖然感覺到了疼但是當他停下來的時候也已經跑出去幾十米了,低頭一看,自己的雙腳已經扎滿了鐵蒺藜了。
這時候神經痛覺才真正的覺醒,荷蘭人知道這些土著是不穿鞋的,平時在叢林裡跑慣了,腳底下早已經是如同一塊木頭板一樣了,踩在一般的地方根本就沒什麼感覺,但是畢竟腳底板不是鐵做的,尖銳的鐵尖還是能扎進土著的腳底的。
雖然腳底已經扎滿了鐵蒺藜,但是土著們卻強忍着回過頭來,然後一步一步的向回走,鑽心的疼痛還是讓有些人受不了了,有的人乾脆摔到在了地上,這樣就根本起不來了,因爲身體裡也扎進了許多,所以這些人也只能慢慢的等着身體裡的血流乾了。
看着像殭屍一樣的同伴一步一個血印的向回走,再看看他們臉上生無可戀的表情,就連瓦利斯這樣的老江湖全都是狠狠地嚥了一口唾沫。
終於,一個人終於是在自己昏迷之前走出了鐵蒺藜陣,他一屁股坐到地上,然後擡起自己的雙腳,上面足足紮了幾十個鐵蒺藜,現在還在不斷的滴着血,他咬着牙用手使勁的拔了一個下來。
他身邊的人聽見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然後這個人就昏過去了,手裡還握着剛纔被自己拽下來的鐵蒺藜,上面還有他腳心的一大塊肉。
終於,有人吐了,這樣的折磨這樣的場景讓這些見了太多血腥場面的土著們失去了理智,他們一個個全都是大聲的嚎叫着,並且眼睜睜的看着那些同伴哭喊着想要走出來。
不能再等了,這些人就算是走出來也已經失去行動能力了,到時候也會成爲自己逃跑的拖油瓶,所以瓦利斯二話不說,帶着人就趕緊朝着反方向跑去,這條路雖然有點繞遠,但是也比這樣受折磨強多了。
轉過一個大彎,原本以爲就快逃出生天的瓦利斯突然間停住了,因爲在他的面前出現了穿着整齊制服的荷蘭士兵,他們就是那幾艘在臺灣登陸補給的荷蘭船隻,韋麻郎就是找到了他們,希望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這些人當然是欣然答應了,尤其是當他們知道自己的對手是山裡的土著的時候,他們平時在世界各地沒少殺人,每到了一個新地方之後,不管當地人對自己怎麼樣,就算是不去招惹自己這些荷蘭士兵也會主動找麻煩的,目的就是把原住民趕走,或者殺死,反正自己手上有火槍,就是這麼不講理。
在此等候已久的荷蘭士兵並沒有多囉嗦,他們打招呼的方式就是自己手裡的火槍。
土著們一看,我滴媽呀,這怎麼還逃不掉了呢,是不是今天風水不好,我們的神怎麼不保佑我們了呢,當時在現場如果想這麼多的惹恐怕早已經掛掉了,只有一門心思逃跑的人才有一點活下去的可能。
荷蘭人一路追,土著人一路跑,結果最後又回到最初的起點,土著們呆呆的站在大河前,笨拙繫上自己的武器,準備投河了。
現在前面就是自己那些還在垂死掙扎的同伴,後面就是拿着火槍來索命的荷蘭人,相對而言,大河最起碼沒有敵人。
瓦利斯這時候體現出了捨我其誰的英雄氣概,他把旁邊不敢下水的人一推自己撲通一聲就跳進河裡,下了水之後他才知道原來這河水不是一般的湍急,他撲騰幾下之後就被一股暗流推着向下遊走,自己的身體也開始不受控制的轉了起來,看來是被捲進漩渦裡了。
站在岸上的土著看着瓦利斯掙扎的樣子,也是十分的猶豫,這時,水裡的情況也被追上來的荷蘭人看在眼裡,他們拿着火槍,圍成了一圈,但是卻並沒有開槍,而是不斷地嚇唬着土著趕緊跳進水裡,因爲一個人掙扎實在是太沒有意思了。
沒辦法,土著們只好成羣結隊的跳進水裡,有幾個不願意進去的也被幾槍打死了,屍體還是掉進了河裡。
瓦利斯在水利掙扎了半天,就在他快要斷氣的時候終於是爬到了對岸,這裡和他下水的地方足足有幾裡遠了,在這些人當中,瓦利斯就算是水性不錯的了,因爲他沒事就去湖裡游泳,但是很多人都不會游泳,進去水裡就消失了。
這時候岸上的荷蘭士兵們也開始放鬆起來,在他們看來這樣要比打死土著有意思多了,他們幾個人湊在一起,看着水裡的土著被水折磨的要死要活,他們的心情是異常舒暢的,偶爾興奮了還會拿起火銃朝天放幾槍,好像是在給土著們加油助威。
過了好一會,水面上就恢復平靜了,屍體隨着水流不知道漂到什麼地方,而那些僥倖游到對岸的人則在岸邊不停地乾嘔,顯然是嗆得夠嗆。
最早上岸的瓦利斯現在已經能站起身來了,但對面的荷蘭人看見有人活着渡過去之後心裡也是非常的不爽,他們只好把不滿的情緒發泄到還身陷鐵蒺藜陣的人了,他們一槍一個,直接是送這些土著人去見自己的祖靈了,並且每殺死一個人他們就會歡呼一下。
面對着如此殘忍的虐殺,瓦利斯沒有什麼辦法,他也管不了,他只是自顧自地朝着森林走去,他知道只要人還活着就一定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