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只有白貓殿下尚未現身,若加上它老人家,我們剛好湊齊七人之數。
而且,白貓殿下想必已經來到此地,那簿冊上的預言難道真的要成真了嗎?真的有人能推算出六百年後的事情?最主要的是,我們這些人之中真的只有一個人能活着出去嗎?
黃皮子精所化作的侏儒男見行蹤被我識破,訕笑着像我們走來,說真不好意思,我以爲三位破了三煞局我就能離開此地,不曾想卻是從尿窩兒挪到了屎窩兒,這裡恐怕比那三煞局之地更加兇險啊。
聞聲,伍和尚大怒,說艹,你這矮騾子只會躲在暗處等現成的,早在陰兵大軍出現時你怎麼不出來幫忙?現在好意思在這兒說風涼話?信不信我現在就滅了你?
見伍和尚就要動手,侏儒男連忙擺手,說且慢且慢,三位不要誤會,我並沒有惡意。說完,他又不停拱手像我們施禮。
走出濃霧,米睿的金蠶蠱不再受到壓制,她召喚出綠蟲子,指着那侏儒男,沒好氣的說:“沒惡意你幹嘛鬼鬼祟祟的?”
一隻被三煞局封困數十年的黃皮子能有多大本事?就算當初的尖嘴老太太在此我也不怕,更別說是它,被米睿質問,它似乎有些膽怯,看着我們,說我被封困在此實在太久了,只是想借助三位的力量離開此地,可誰又能想到,你們破掉三煞局之後,我剛想離開,這山林忽然間就起霧了呢,我也是沒辦法,才追隨幾位到此的,莫怪莫怪。
這時,我忽然想起在濃霧之中,我的脖子被滴落水滴的事情,於是,我指着侏儒男質問道:“在濃霧中往我脖子上滴水的是不是你?”
它尷尬,說慚愧慚愧,那灰色迷霧中煞氣十足,我是怕跟丟了,才略施了些小手段而已。
伍和尚拿出棗木釘,在手指間不停盤旋,說那碰我的東西也是你吧?
侏儒男剛要回話,腳下的大地卻發出一陣猛烈的搖晃,像地震,卻又不是,同時,一個冷漠無情的聲音自遙遠的黑暗中傳來,讓人的靈魂都要顫慄。
“終於達到六人之數……”
“誰?”
“誰?”
“誰?”
我們三人異口同聲,只有那侏儒男愣在原地不動,我只感覺周身溫度驟然下降,就像是突然墜入了冰窖一般,陰森恐怖的氣息自黑暗之中瀰漫開來,直傳到骨子裡,讓人感覺靈魂都在跟着顫抖。
侏儒男見形勢不妙,想要離開,卻被伍和尚喊住,他手掐那張封印百鬼的藍色符籙,說此乃茅山地兵渡劫符,渡劫符你肯定明白的吧?那是引雷用的,要是不想魂飛魄散,你就老老實實的給我回來,跟我們一同闖過眼前的難關。
侏儒男可能不明白什麼叫地兵渡劫符,但引雷二字它卻聽的清晰,無奈,它只好擺着一張沮喪的老臉走向我們,說我道行微末,恐怕幫不上三位什麼忙啊……
“別廢話。”伍和尚用棗木釘指着侏儒男,說咱們現在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要想活命,就同心協力破了這邪陣。
侏儒男好像有些勉強,不過,看着伍和尚手中那張盜版的地兵渡劫符,以及右手不停翻飛的六轉雷擊棗木釘,它嘆了口氣,心一橫,說也罷,反正已經被困此地幾十年,了無生趣,那就索性拼上一拼吧!
金篆玉函中陣法篇記載着,陣法一共分爲四種,分別爲困陣,殺陣,幻陣,合陣。
顧名思義,三國時期,諸葛孔明擺出的八陣圖便是一座困陣,差點將東吳大將陸遜困死在陣中,我爲老郭治病時,佈置的逆北斗擋煞困陣屬於是最基礎的困陣。
而米睿先前佈置的金光萬雷陣,便屬於殺陣的一種,但那種陣法好像只對陰魂鬼魅之物有效,金篆玉函中記載着一種陣法,名曰十方萬雷陣,可引得萬計天雷,無論是陰魂怨靈還是修者妖獸,一旦進入此陣都會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但佈置這種陣法需要的條件太高,光是佈置陣基所用的法器火雷印,就需要一百零八件。
至於幻陣,也不像表面上理解的那麼簡單,只是製造幻覺,迷惑人心,而是像陰陽兩儀無象大陣一樣,能夠令人陷入無限真是的幻覺之中,稍有不慎,便會落得身死道消。
而最後一種合陣,便是前三者的集合體,也是陣法中最強,難度最大的存在。
伍和尚這個陣法行家之所以會顯得緊張,恐怕就是因爲感覺到了此地應該就是一座合陣吧!
畢竟,三煞局也只是這個法陣的一處陣基而已,加上之前迷幻我們的濃霧,足以證明此地就是一座合陣。
眼下形勢不樂觀,我們紛紛將殺手鐗都拿了出來,可就是這樣,面對那個冰冷的聲音,我心裡仍然沒有底氣,只盼着白貓殿下能夠快點趕來就我們。
之前伍和尚就提議,說那一排排古樸的石柱就是此陣的陣眼,只要破掉,就能逃離這座大陣,眼下的我們也只有這一絲希望,於是,我們朝着那些巨大的石柱走了過去。
然,這些個石柱令我越看越心驚,每一根上都雕刻着一個栩栩如生的人或獸,這也太逼真的了點,難怪米睿會說石柱上的東西好像在看她。
我扭頭,說咱們得用什麼辦法才能破掉這陣眼?伍和尚試着用棗木釘敲打了一下,說你問我,我問誰去?
我鬱悶,繼續往前走,這些滄桑久遠的石柱的排列順序很有規律,我們一邊走一遍數,一共有九九八十一根,且,排列在最後面的六根石柱,上面什麼也沒有刻畫,空空如也。
我大驚,身子忍不住發抖,回頭看向他們三個,說這最後這六根柱子該不是給我們六個準備的吧?
聞聲,一向膽大心細的米睿臉色發白,拽着我的胳膊,說韓立哥你別嚇我,怎麼可能是給我們準備的。
我搖頭擺手,說你看前面那些柱子上,每一根上都有雕刻,只有最後這六根沒有,而且,你忘了剛剛那聲音說,終於達到了六人之數嗎?
侏儒男破口大罵,說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它把老子困在這裡幾十年,到底想幹什麼?
是啊,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此時,我全身的力量放佛已被抽空,坐在地上,看着伍和尚和米睿。
他倆跟我的反應差不多,我們三人面面相視。
侏儒男不明所以,說你們三個搞什麼?不是說要同心協力破陣麼,怎麼一個個都打蔫了?喂,喂,你們到是說話啊。
見我們三個不回話,那侏儒男更加暴躁不安起來,看着黑暗的深處,說你他媽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有本事就出來,跟你天霸爺爺鬥上一鬥,要不就趕緊放我們離開,你們三個,在不動我可就撤了啊!
看着它瘋狂的舉動,我笑,說你省省吧,這東西真的很難對付,你有叫囂的時間,還不如坐下歇會,恢復些氣力。
它大怒,說即是如此,恕我不奉陪了,你們好自爲之。說完,它身子一轉,便化作一股陰氣旋風,朝着外圍的濃霧衝去。
可就在下一刻,只見剛剛衝到濃霧邊緣的它忽然顯出身形,就好像被飛機撞到了一般,身體倒飛而回,直到我們身邊纔算停下。
我們三人紛紛發笑,而它卻捂着胸口,聲色俱厲,說你們笑什麼?那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陣靈啊!”我不暇思索的答道。
然,話音剛落,就聽黑暗深處那個冰冷的聲音再次傳來。
“陣靈?陣靈又算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