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爺爺去捉鬼
要不是最外圍的一個人驚叫道:“狗死了!”就算狗的嗚咽聲再大,恐怕其他人也不會注意到那兩條嘴角流出黑色瘀血的狗。
剛纔還鮮活的兩個生命,此刻就成爲了兩具沒有靈魂的屍體。
足見“老爺”的牙齒有多麼的毒,如果慄剛纔被它咬到,肯定立即會中毒身亡。
就在衆人去看兩條死亡的狗時,乞丐婆婆得以擠到更前面的地方去。
“老爺?!”乞丐婆婆抹了抹嘴角殘留的幾顆麪包渣,驚喜交加的喊道。她的手和腳抖動起來,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老爺,是你嗎?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衆人還沒有弄清楚狀況,慄剛纔就開口道:“夫人?”
乞丐婆婆立即朝慄剛纔瞥了一眼,又是一驚:“風水先生,我叫你給我們家堪風水的,你堪好了麼?要是你不是我們孃家人,我斷斷不會信任你呢。風水先生都把最好的寶地留給自己人。”
乞丐婆婆搓了搓手,走近“老爺”,輕聲問道:“你幹嗎要打他呢?他是我介紹來的風水先生,又是我孃家的人,打了他恐怕我不好向孃家的親戚交代哦。”她的腳步走得巍巍顛顛,說話完全是一副當家人的模樣。
“老爺”顯然沒有想到突然會出現這麼一個人。它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將乞丐婆婆打量了一番,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這時,乞丐婆婆的目光落到了姚小娟的身上,她將皮膚裸露的年輕女人溫和的打量了一番,像是欣賞一件屬於自家的傢俱一般。乞丐婆婆嘴裡發出嘖嘖的聲音,像是讚歎這件傢俱的精緻。
馬老太太覺得這個乞丐婆婆對她孫女兒不夠尊重,將手一揮,大聲喝道:“看什麼看?怎麼跟那些男人一樣?你自己年輕的時候沒有看夠嗎?”說完,馬老太太又低頭抱住姚小娟,儘量遮擋別人的視線。
乞丐婆婆似乎對馬老太太的責罵充耳不聞,轉身對“老爺”道:“哎,其實呢,我跟你說實話吧,我早就知道風水先生跟她偷情啦。只是我沒有告訴你而已。設身處地的想一想,你一把老骨頭了,她還是一朵初春開的花,這本身就很委屈她了。她能不紅杏出牆麼?再說了,她來我們家後肚子一直沒有動靜,估計跟你這個枯木是生不了孩子了,要她也沒有什麼用了。”
“老爺”似乎聽懂了乞丐婆婆的話,不點頭也不搖頭,兩個眼睛直直的看着乞丐婆婆,真像是一個晚年的老公公在聽同樣晚年的老婆婆絮絮叨叨。
“我們都是要入土的人了,黃泥巴都埋到胸口上了,你還要爲難他們幹什麼呢?”乞丐婆婆朝“老爺”揚了揚手。“我原本是想讓她幫你生個兒子,然後再讓她走的。現在孩子生不了,不如順她的意,我們也算做了積德的事情。”
這時爺爺才明白,原來這個乞丐婆婆是“老爺”前世的原配夫人。並且她在前世跟慄剛纔是一個村的。乞丐婆婆定然是在看見“老爺”的一瞬間記起了上輩子的事情,並且懵懵懂懂的以爲現在還是他們存活的上輩子。所以她才絮絮叨叨的跟“老爺”講道理,替“風水先生”和“小妾”求情。
難怪她之前見到村裡人擡着姚小娟的時候,不要錢卻要苦果。也許她那時候就在苦果身上聞到了曾經熟悉的氣息?
乞丐婆婆的話起了作用,“老爺”的形狀開始發生變化,身形漸漸縮小,再縮小,然後縮成一個地蝨子那樣大小,“老爺”繼續變小,乍一看還有幾分像先前慄剛纔放出的蠱蟲。然後,那個像蠱蟲一樣的“老爺”在地上爬了一個圈,像是在跟誰告別,最後迅速地鑽入了牆角的一個裂縫裡。
乞丐婆婆愣愣的看着“老爺”變成一個“地蝨子”,也許是過於驚訝,她忘記了阻止或者拉住它,直到“老爺”溜進裂縫裡之後,乞丐婆婆才尖叫起來:“老爺,你要到哪裡去?你要到哪裡去!!!”她失控的朝那個牆角撲過去,額頭撞在牆壁上,頓時暈了過去。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足足有兩分鐘之後,人們才感覺到了自己的呼吸,才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
慄剛纔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又用力的眨了眨,恨不能將眼珠子伸到那個不足放進一個指頭的裂縫裡,看一看那個“老爺”是真的走了,還是潛伏在黑暗裡。
姚小娟跟慄剛纔的神情基本相同。
抱住姚小娟的馬老太太則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爺爺。爺爺嘆了一口氣,朝馬老太太微微點頭,示意可怕的“老爺”是真的走了。
“真要感謝這個乞丐婆婆呢。多虧了她。”馬老太太看着暈倒在牆角的乞丐婆婆,眉頭漸漸舒展開來,慶幸道。
馬老太太的話倒是提醒了大家,馬寶貴急忙喊道:“快扶起這個乞丐婆婆看看,這樣年紀的人摔一跤可不是什麼小事。”幾個人連忙跑進屋裡去扶乞丐婆婆。
馬老太太連忙從一位好心人手裡接過一牀被單,將姚小娟裹起來。慄剛纔也從緊張中緩過來,急忙走到姚小娟的身邊,卻又不知道該做什麼,該說什麼話,只是一味的咂嘴跺腳。馬老太太對他的態度有所好轉,也許是因爲知道了這個男人跟姚小娟在上輩子是情侶,不過她僅僅多看了慄剛纔兩眼,然後推搡着姚小娟離開這是非之地。
姚小娟扭過頭來看了慄剛纔,說道:“你等我穿衣服了回來。”
慄剛纔點點頭。
幾個人扶起了乞丐婆婆,有人掐住了她的人中,可是她沒有醒過來。馬寶貴叫他們幾個擡這個婆婆去赤腳醫生家。
幾個人擡着婆婆離開了,只剩慄剛纔站在空空的房子裡。他側頭看了看牆角那道裂縫。後來他說,當他面對那個裂縫的時候,彷彿面對着進入另一個世界的通道,在那裡,“老爺”還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