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
老嫗表情淡漠,準備釋放威壓,直接碾死這隻做了錯事還死不悔改的螻蟻。
“嗯?”
然而下一刻,她停住了。
因爲她突然意識到,這小子絲毫沒有恐懼之色,眼眸平靜,似乎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
這樣看,還挺有膽識。
而一個面對死亡都毫無畏懼的人,又怎麼可能是一個爛泥扶不上牆的草包呢?
既然不是,那麼他爲什麼會做出這種挑釁皇者的愚蠢之事?
難道只是因爲衝動?
她不信。
因爲一般的通天境年輕人,別說在她面前衝動了,甚至連說話都不敢,甚至會直接跪下來!
她仔細看了看秦梓,發現這年輕人的眼中,似乎對她有着一抹隱藏極深的懷疑和戒備。
“莫非?!”
突然,她想到了什麼。
頓時,一道隱秘的神念籠罩了水輕柔,將其上上下下檢查了個遍,然後……她眼前一亮。
“原來如此!”
幾乎瞬間,她想通了一切的緣由,然後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她撤掉威壓。
對着秦梓說道:“年輕人,你很不錯,不愧是輕柔看上的人。”
“啊?”
秦梓從地上爬了起來,滿臉的不知所措——這是什麼情況?變臉也太快了吧?
剛纔不是準備殺他嗎?
老嫗略作思考,繼續說道:“看得出,你和輕柔是兩情相悅,而且你的天賦也很不錯,不如,你也跟我回北域吧。”
“啊??”
秦梓更加愣住了,他覺得對方這態度轉變已經超過了一百八十度!
他看向秦川。
卻見秦川對他笑了笑,表情很輕鬆,似乎在對他說——你自己選擇。
頓時,秦梓明白了。
這老嫗不是壞人!!
不過,就算不是壞人,他也不可能跟着老嫗走的,他必須跟着爹走。
於是,他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剛纔多有得罪,還請前輩原諒……不過,我不準備去北域,前輩好好照顧輕柔師妹,晚輩便感激不盡。”
老嫗微微詫異。
這個年輕人竟然拒絕了她?
以她的身份,若是公開收徒,不知多少妖孽鬼才,會擠破腦袋爭取這樣的機會。
而這個才通天境二重的年輕人,竟然抵擋住了這樣的誘惑。
不得不說,又讓她高看了一眼。
她笑了笑,說道:“剛纔我還覺得你配不上輕柔,現在我改變了對你的看法……既然你不願跟我走,那我也不勉強了。”
“不過,你可得好好修煉,我北域的天驕可是不在少數,到時候,輕柔要是喜歡上了比你更優秀的年輕人,我可管不了。”
“前輩放心吧!他日我駕臨北域,北域的所有天驕,都要在我面前低頭!”
秦梓豪氣干雲的說道。
“但願如此。”
老嫗笑了笑,顯然沒有當真,但是也不想打擊這個自信滿滿的年輕人。
年輕人嘛,有自信總是好的。
“輕柔,爲師去辦點私事,你們道個別吧。”
老嫗對水輕柔說道。
說完,她竟然憑空消失了,也不知道是速度太快看不清,還是瞬移的效果。
場面安靜了一下。
然後太上長老趙伏龍走了過來,他臉上帶着苦笑之色,說道:“輕柔,到了北域好好修煉,有空回來看看,七武宗始終是你的家啊。”
他心中很複雜。
一方面是尷尬,因爲同爲師父,他這個小師父,完全被那位大師父比下去了啊,碾壓得渣渣都不剩,甚至他連嫉妒都不敢!
另一方面,他又很慶幸,很自豪,因爲他竟然用這種方式,和一位皇者搭上了關係。
從今以後,七武宗要站起來了,而他,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就算是東域楊家,也不能再對他頤指氣使了——我和皇者是親戚!
這對師徒告別完畢後,秦梓走過來,將水輕柔拉近了一個前方的山谷。
兩人說悄悄話去了。
許久,兩人都紅着臉出來了,秦梓那藏在袖子中的右手,明顯有些發抖……
譁!
沒過多久,那位老嫗回來了。
她對水輕柔說道:“走吧。”
說完,對着在場的衆人微微頷首,然後只見她體外白光一閃,她和水輕柔同時消失了。
衆人看着這一幕,悵然若失。
而秦梓情緒有些低落,他來到秦川身邊,低聲說道:“爹,我們什麼時候去北域啊?”
他知道,爹這次要去東域。
秦川啞然失笑,調侃道:“你自己都說了,當你駕臨北域的時候,北域所有天驕都要低頭。大話說出來了,要是做不到,你好意思去?”
“這……”
秦梓老臉一紅,有些無地自容,他這不是在喜歡的人面前裝個逼嘛?
不過這樣的裝逼,被自己的父親看到了,明顯有點社會性死亡的感覺。
就好像自己偷偷看日本動作片的時候,母親突然端着水果推開了門,短暫的驚愕後,又帶着“我懂”的神秘笑容退了出去,還輕輕拉上了門……
造孽啊!!!
……
天空之中,兩道身影在飛行。
他們明明好像站在原地,但是周圍的景象迅速變換,猶如斗轉星移,快到不可思議!
一瞬萬里!
正是水輕柔和那位老嫗。
“師、師父,您爲什麼剛纔對秦梓師兄態度變化那麼大?”
水輕柔小心翼翼的問道。
她對這位新師父,心中還是有種說不出的畏懼,那是對強者的天然敬畏。
“呵呵,這小子品性不錯,最重要的是,他對你是真心的……我算是愛屋及烏吧。”
老嫗溫和一笑。
“您怎麼知道他是真心的?”水輕柔小臉微紅,期待的問道。
女人,就算知道男人的心意,還是喜歡一遍一遍的去求證,而證實之後,心中會很開心。
“你沒發現嗎,那小子之前那麼狂妄,說出那些粗鄙之話,是在試探我呢。”
老嫗笑着說道:“他懷疑爲師別有用心,想要利用你,或者將來會對你不利,所以用這種方式試探爲師的人品。”
“如果爲師是心術不正之輩,自然會隨手殺了他,而這樣,也會讓你看清爲師的人品,從而心中產生戒備。”
“而這種戒備的心態,很可能在關鍵時刻救你一命。”
“所以說……他是拿命在賭,而這樣做,只是爲了幫你排除某些潛在的危險。”
水輕柔聞言,身體一顫。
然後眼睛溼潤了。
原來秦梓師兄,爲她做了這麼多……
“輕柔。”
這時候,老嫗叫了一聲。
“啊?”
水輕柔擡起頭。
老嫗說道:“爲師跟你說了這些,你就沒產生一點戒備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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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沒想過,爲師的確心術不正,只是故意不殺他,以此來掩飾自己的邪念?”
“啊!沒有啊。”水輕柔似乎大吃一驚,然後不知所措的搖搖頭。
老嫗認真的看了自己的弟子一眼,發現對方的眼眸無比純淨,楚楚可憐,似乎真的什麼也不懂。
頓時,她欣慰的笑了。
的確是可造之才!
世間最清澈和最渾濁,只不過是一線之隔,但是,真的有絕對清澈的人嗎?
不可能有。
那樣的人,活不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