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四章 紅羅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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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樵看着比自己稍稍矮了一頭的衆人,呵呵一笑。

這裡的幾人都算是衛家親近之人,將來要頗多倚重的。

衛樵目光轉了一圈,落錢放身上,淡笑道:“錢掌櫃,近事情忙,合作的事,稍稍放放,如何?”

錢放這個時候哪裡還能有長輩矜持,心裡激動面『色』從容的笑道:“呵呵,理解,錢某現不急,哈哈。”說道後,還是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他做了一個多麼英明的決定啊。

衆人也會意,屋裡立即笑聲隆隆。

不說如今衛楚合併,衛家如日中天,單衛樵就是炙手可熱,即便衝着衛樵去,錢放也足夠興奮半個月睡不着覺。

衆人笑了一陣,衛樵又道“嗯,生意的事我也不是很懂,衛家還是以嫂子馬首是瞻的,今後有什麼事直接找嫂子就行。如果官面上有什麼問題,大家可以找我,能幫的,絕不推辭。”

衆人一聽,也紛紛點頭。以衛樵的身份再『操』持這些的確不合適,也未必看得上眼。至於他話裡的真假客氣成分多少,他們也不必去想去猜,有這句話就足夠了。

想到這裡,衆人又不由得眼神似有似無的去打量眼前這位青年人。如今衛家可以說是如日中天比當年的衛重還要耀眼三分,將一個瀕臨死境的衛家硬是扯了起來,就是這個年輕人風輕雲淡擡手之間取得的。

衛樵也看得出幾人打量他,淡淡然一笑,起身道:“諸位,今日是來喝酒的,走,咱們出去見見大夥,其他的過幾日再細談。”

他只要做定海神針就可以了,如果說的太多反而不好,商場的一切還是以李惜鸞爲首佳。

李惜鸞也淺笑着站了起來,道:“酒菜已經上席,諸位今天情暢飲!”

衆人也立即笑呵呵的站了起來,點頭稱是。

衛樵與李惜鸞並肩走前面,其他人跟後面向着門口走去。

“小姐。”衛樵與李惜鸞剛剛出門,魚兒便悄步走到李惜鸞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李惜鸞黛眉微蹙,側身衛樵耳邊低聲道:“小叔,陳家的禮到了。”

衛樵眼神詫異一閃,旋即笑“那就請上來吧。”

李惜鸞俏目眨動,旋即若有所思的輕輕點了點頭,對着魚兒擺了擺手。

“陳家禮到。”

魚兒剛出去沒多久,一聲大喊從收禮處傳來。

“瑪瑙玉獅一對、什錦麒麟一對、藍田玉印璽一枚……”

衆人一聽就愣住了,本還想着陳家是來搗『亂』的,沒想到送都是極其珍貴的寶物。

‘難道衛陳兩家和解了?’衆人心裡震驚的劃過一道念頭,目光似有似無的衛樵李惜鸞身上轉了起來。

但隨着院子門口一個肥胖身影走了出來,衆人目光又轉了過去。見來人,衆人心裡紛紛鬆了一口氣。

如果真的和解來的就不應該是這個人。

“見過衛公子,哦,不衛大人。”衆人目光奇異中,陳立一臉笑呵呵的走了過來,站階下對着衛樵抱拳道。

衛樵衝他淡淡一笑,道:“陳公子客氣,來的都是客,坐下喝酒,改日我去陳府回禮。”

“呵,那感情好。”陳立當即一臉笑呵呵,抱拳轉身就去找位置了。

“這陳立,還真是一朵奇葩。”衛山『摸』着鬍鬚,嘴角古怪道。

衆人一聽也紛紛古怪一笑,看着陳立那伸着腦袋左瞅右瞄的背影,也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

衛樵倒不奇怪,他可是‘見多識廣’。一擺手,淡笑道“諸位,入席吧。”

“好,入席,入席。”衆人紛謙讓幾句,向着院子裡安排好的桌子走去。

看着幾人走了,衛樵又轉向李惜鸞低聲道“嫂子,陳家那邊要小心一點,我總覺的陳家有點古怪。”

李惜鸞輕聲點了點頭,低聲道:“嗯,你上次讓我聯繫的掌櫃,他們近也託錢掌櫃牽線搭橋,不過我一直拖着沒有接觸。”

衛樵呵呵一笑,道:“嗯,我就說一句,其他的你看着辦,差不多了,咱們也下去吧。”

李惜鸞淺笑着,跟衛樵邁了下去。

衛樵對李惜鸞倒是完全放心的,女人比男人加細心。一系列的胡蘿蔔大棒揮下去,加上如今金陵利益重劃分,李惜鸞已經基本控制住了局勢,不出意外,衛家要狠狠的擴張一次了。

衛樵環顧一圈,那些老關係自然有李惜鸞去招呼,他端着酒杯向着相熟的人走去。

“呵呵,劉大人,恭喜恭喜,多謝賞光……”衛樵端着酒杯,對着劉正旭呵呵笑道。

劉正旭自然知道衛樵接任了自己的位置,心裡加明白自己調走就是爲了給衛樵騰地方,雖然如今品軼升了實權大了,但以前對衛樵的那種超人一等的優越感卻『蕩』然無存了。

“同喜同喜,衛公子如今仕途家業齊豐收,該恭賀……”

“哈哈,請……”

“請……”

“邵大人,多謝賞光……”

“蔣兄,多謝支持……”

“天淼,呵呵,好好喝……”

“韓兄,喝……”

“雲崖,青瑤,來喝……”

院子裡,觥籌交錯,燈光搖曳,一片熱鬧景象。

李惜鸞端着酒杯,也酒桌上來回的穿梭着。她不像衛樵一杯一杯喝下去,她與人碰杯不過淺嘗輒止。即便如此,沒有多久她便俏臉紅暈叢生,分外嫵媚動人。

皎潔明月的照耀下,喧鬧的院子漸漸靜了下來,一直到深夜,半醉不醉的衆人,紛紛興告辭。

“小叔,你沒事吧?”客廳裡,李惜鸞拿着『毛』巾,給滿臉通紅的衛樵擦着臉,輕聲問道。

衛樵閉着眼睛,靜靜的平息肚子裡翻涌的酒氣。今天他沒有刻意壓制,隨『性』的喝着,即便度數淺,衛樵喝多了還是一陣頭疼欲裂。

忽然間,衛樵睜開眼,伸手拉着李惜鸞要縮回去的玉手,笑道“你開心吧?”

李惜鸞俏臉一紅,瞥着進門的魚兒,低聲道:“不要讓人看到。”

衛樵呵呵一笑,不理會,道:“你說你開心我就放開。”

李惜鸞俏臉緋紅,嫵媚的橫了他一眼,低聲道“開心。”

衛樵呵呵一笑,很不誠實的沒有放手,又道:“那你怎麼報答我?”

本來端着水進來的魚兒一見兩人的動作,當即俏臉一紅,連忙放下水,轉身飛似的逃了出去,而且順手關上了門。

李惜鸞一見俏臉好,抿着櫻脣,俏目閃動的不說話。

衛樵也聽到了關門聲,看着李惜鸞俏臉緋紅,嫵媚妖嬈,美豔無比,心裡不禁大動,輕輕坐了起來,低聲道:“那換句話,要我怎麼報答你?”

李惜鸞哪裡聽不出衛樵話裡的意思,看他眼神閃動的光芒,芳心咚咚咚就好似要跳出來一般。

“唔……”

還沒等李惜鸞定過神回話,嬌軀一軟,就到了某人的懷裡。瞬間,李惜鸞只覺得呼吸急促,腦中一片空白。

——今晚有些不同。

衛樵雖然半醉,可意識還,當即雙手並用,屋裡當即響起了一陣急促的喘息聲。

門外的魚兒抿着小嘴,耳朵貼門上,俏臉通紅一片,眼神裡滿是羞怯的笑意。

“小叔……”

好不容易脫困的李惜鸞還沒有說完,又被堵上了。

一聲小叔叫的衛樵骨頭都酥了。

衛樵站了起來,一把托住李惜鸞的翹『臀』,抱着就奔房裡走去。不到半路,兩人身上的衣服已經所剩無幾。

大牀吱呀一聲,蚊帳應聲而落。

李惜鸞俏臉紅透,俏目似閉非閉,精緻的瓊鼻香汗點點,酥胸翹挺,起伏,『蕩』漾着陣陣誘人的弧度。小腹平淡膩滑,長腿緊繃,一雙如玉小腳隔半空輕輕打着顫。

衛樵一眼掃過,雙目熾熱,盯着那誘人的小嘴,俯身低頭吻了下去。

沒有多久,大牀吱呀吱呀的響了起來,那誘人的淺『吟』低唱,那急促的喘息,隨着忽高忽低的旋律,『蕩』漾起陣陣令人血脈噴張的聲浪。

不知道過了多久,隨着大牀一聲急劇響動,牀上兩人立即驟然僵硬,一切戛然而止。

許久,不停晃動着波濤的蚊帳漸漸平息下來,躲入雲層的月亮再次悄然『露』頭。

李惜鸞俏臉猶自滾燙的貼衛樵胸前,俏目微閉,心裡依舊難以平靜。一隻玉手放衛樵胸口,一隻玉指輕輕的轉着圈,回想起這一個月來的驚心動魄,她現就恍若夢裡。

經過一番激烈運動,半醉的衛樵一下子醒了過來,腦子前所未有的清明。同樣的,他也回味着近一個月的自己。想着自己前後的變化,心裡忍不住的苦笑一聲。也許是得意也許是壓抑也許是其他,近一陣子的他,心裡躁動的厲害,完全背離了以往的淡薄冷靜,甚至還有些失控的跡象。

不過還好,醒過來還算及時。

衛樵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輕輕低頭,李惜鸞的額頭輕輕吻了下。

李惜鸞心裡急劇跳動了許久,漸漸的平息下來,俏臉蹭了蹭衛樵的胸口,閉着眼睛沒有說話。

安靜的大牀上,衛樵摟着李惜鸞,貼着她的秀髮,低聲道“惜鸞,謝謝你。”

這一句話包涵太多了。

李惜鸞嬌軀一顫,這些年受的辛酸苦楚一時間齊涌心頭,又想着現苦甘來,俏目淚光閃動,抿着櫻脣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只是伸出雙臂,將衛樵摟的緊了。

衛樵也輕輕的摟着她,將她摟住懷裡,輕聲道:“不用怕,今後一切有我。你再也不用看別人的臉『色』,也不用到處求人,不用費心思的維持衛家。也不要再拼命賺錢,就安安心心過日子,一切風雨,都由我來爲你擋。”

李惜鸞再也忍不住了,咬着櫻脣擡起頭,俏目『迷』蒙,俏臉梨花帶雨的看着衛樵:“小叔……”

不用說太多,衛樵又低頭吻了下去。

如泣如訴,如怨如慕,低低續續的嬌『吟』,輕輕揚揚的『蕩』漾着,瀰漫着,久久不停。

窗外越來越亮,還孤單的夏蟬叫的越發急切,『露』水未乾便響徹整個衛府。

“小叔……小叔……”

隨着李惜鸞急促戰慄的嬌啼聲,大牀劇烈的晃動着。

隨着一聲低吼,一切再次歸於平靜。

過了許久,李惜鸞俏臉紅暈未退,抿着櫻脣『摸』着滾燙的臉頰低聲道:“小叔,我們起牀吧,魚……”

衛樵摟着她的玉背,淡笑道:“不用,魚兒昨晚知道我留下,不會來打擾我們的。”

李惜鸞臉皮本來就薄,一聽俏臉紅,薄薄的被單蓋住那誘人的嬌軀,伏衛樵身上,芳心猶顫,衛樵耳邊咬着櫻脣道:“那,你放開我,我們說說話。”

衛樵呵呵一笑,放開手臂,讓她從身上滑下,卻還是摟懷裡。

李惜鸞俏臉嫵媚的瞪了他一眼,便順從的趴他肩頭,蹭了蹭,吸了口氣,俏目又閉了起來。

一陣無聲享受後,衛樵撫『摸』着李惜鸞光潔玉背,輕聲道“嫂子,你說,我們是不是也應該學爹,給衛家留個後手。”

李惜鸞一怔,俏目睜開,蹙着黛眉思一陣,低聲道:“嗯,這個我來安排。”

衛樵點了點頭,眼神閃爍着道:“關於二叔的事,可以設一個總的管理機構,統領衛家與楚家的生意,不要合併,慢慢的合作,融合,這種事不能一蹴而就。”

這個的確也是讓李惜鸞頭疼的事,聽着衛樵的話,李惜鸞細細一琢磨便道:“嗯,聽你的。”

“對於陳家,不要急着下手,好讓他自生自滅後,咱們再出手收拾殘局。”陳家畢竟後臺還是比較結實的,衛家急吼吼的張開嘴去吞,即便後成功了也會崩掉幾顆牙。

李惜鸞輕輕點了點頭,對於陳家她一直是不管不問的。不是擔心陳家狗急跳牆,而是因爲衛樵如今走入仕途,她擔心陳家的靠山會給衛樵穿小鞋。

衛樵蹭着李惜鸞的秀髮,聞着淡淡的幽香又道“對於錢放肅州的事,先緩一緩,雲大哥潭州刺史馬上就會上任,先拿下潭州再說。”

“嗯。”這個李惜鸞也是這麼打算的。

衛樵想了想,又道“至於衛家內部的,你看着辦。該下的下該上的上,以後量管的嚴一些,賬面務必要清晰。”

經過一番折騰,李惜鸞也得出了許多經驗,聽着衛樵的話,輕輕點了點頭。

目前衛家就是這幾個問題了,其他的無關緊要的,自然有李惜鸞去考慮。至於樹大招風之類的,衛樵相信李惜鸞自然有她的考慮,些許小事卻不必都去跟她說。

兩人又膩歪了許久,李惜鸞臉皮薄,實受不了,硬是紅着臉將衛樵趕下了牀。

一晚上四五次,衛樵雖然意猶未,但總得顧一下影響,嘿嘿一笑,穿了衣服,這裡用了早飯才頗有些食髓知味的向自己小院走來。

走進門的時候,香菱正極其認真的研究着那算盤,婉兒正給衛樵整理被子,徐茂扯着袖子,桌上使勁的擦着。

主人不,下人還如此勤奮,一般的主人肯定會欣喜,誇獎一番。

不過衛樵卻一陣翻白眼,心知三人肯定也知道他昨夜留宿李惜鸞小樓裡了。搖了搖頭,轉身向着書房走去。

三人一見衛樵什麼也沒說,很快便轉頭對視一眼,見衛樵進了書房連忙湊了過來,看着衛樵的背影,低低的笑了起來。

衛樵也不理會三人,攤開宣紙,拿起『毛』筆,神『色』冷然,重重的揮筆。

‘夫君子之行:靜以修身,儉以養德。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夫學須靜也,才須學也。非學無以廣才,非靜無以成學。慆慢則不能研精,險躁則不能理『性』。’

衛樵落筆,緩緩的吹乾。

昨日一夜春風,衛樵不僅夙願得嘗,多的是腦中一下子冷靜下來。回想着近一系列舉動,卻是躁動的厲害,失了本心。

“少爺。”

衛樵正看的入神,擡頭後愕然發現,身前多了六個手掌。

衛樵神『色』古怪道“幹嘛?”

“給喜錢。”香菱白嫩小手擡高了許多,脆聲道。

香菱瞪大眼睛說的理直氣壯,的確,大家族這種事雖然沒有規定,但是約定成俗的。一般主人有好事,都是要給下人一些賞賜作表示的。

衛樵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不用說,其他兩人都是她鼓動的。

衛樵向懷裡掏了掏,還有幾塊碎銀,每人兩塊,看着三人俱是笑嘻嘻的神『色』,衛樵也笑了“好了,這件事不準外傳,知道嗎!”

“是少爺。”三人得了賞錢,自然高興的答應下來。

其實是衛樵做賊心虛了,只要有心人想打聽,兩人的事根本就瞞不住。

衛樵剛想將幾人揮走,連忙又道:“香菱,把官服拿過來,對了還有算盤。”一邊說着,一邊又把剛寫好的字遞給婉兒道:“裱起來,放書房裡。”

兩人答應一聲轉身離去,徐茂愣愣看着兩人離開,又看向衛樵道:“少爺,那我幹什麼?”

衛樵擡頭看了他一眼,道“過一陣去把轎子準備好,咱們去御史臺。”

“奧”徐茂答應一聲,連忙轉身向門外跑去。

屋裡準備一番,衛樵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便換了官服,拿了算盤便向門外走去。坐轎子裡,晃晃悠悠的向着御史臺上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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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中丞。”

“見過衛中丞。”

“衛中丞請。”

當衛樵邁入御史臺大門的時候,見到的人都十分恭敬的打着招呼。滿臉堆笑,一臉的熱情。

衛樵心裡暗歎這些人的消息靈通,點頭微笑,直奔三院後面走去。

一路暢通無阻,衛樵直接本着御史大夫的班房走來。

走進門,衛樵擡眼就看到牛一郎正伏案專注的寫着摺子。

衛樵一愣,剛要抱拳相問,卻發現牛一郎身前不遠處的另一張桌子,傅明正正斜靠着椅子手裡拿着一本書看的入神。

衛樵眉頭挑了挑,旋即輕輕一笑,擡腳走了過去,抱拳躬身道“衛樵見過傅主簿。”

傅明正擡起頭看着衛樵,放下書,指着一邊的椅子笑道:“來了,坐。”

衛樵還沒坐下,一邊的牛一郎看的心裡一陣嫉妒。雖然他與傅明正‘一起’辦公不少日子,可一直是畢恭畢敬,兩人也算是‘相敬如賓’,牛一郎從來沒有過這種待遇!

衛樵抱拳道謝,大大方方的坐了下來。

很快,下人便端着兩杯茶走了過來,放下茶便躬身退了出去。

傅明正端着茶,笑呵呵道“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不習慣?”

衛樵神『色』淡然,笑道:“還沒有,雖然陌生不過還可以適應。”

傅明正點了點頭,放下茶,道:“嗯,剛開始都會不適應,時間長了就好。嗯,昨天吏部那處理的不錯。”

衛樵點頭一笑,沒有吱聲。傅明正這句話,就等於接過他的投名狀了。

傅明正又看了衛樵一眼,若有深意道“你大概還不知道吧,內閣要外放王元會。”

衛樵心裡一動,神『色』淡淡道:“去哪?”

傅明正嘴角笑意一閃,道:“反應不錯。本來他是拒絕的,不過內閣態度很堅決,他便退而求其次,要求去崇州。”

衛樵眉頭一挑,崇州可是以前衛家生意的大動脈,即便崇州是塊繁華之地,但也很難說王元會去那裡沒有報復衛樵的私心。

傅明正饒有興趣的看着衛樵“怎麼樣,有什麼想法?”

衛樵笑着搖了搖頭,道:“如果是以前我或許會阻攔,但現卻沒必要。”

傅明正一愣,旋即點頭道:“也對,潭州比崇州大了許多,崇州有點事衛家也可以從容應對。”

衛樵也沒指望雲飛的事可以瞞過傅明正,淡笑着點了點頭。

傅明正又道“可我想攔着他,你說怎麼辦?”

衛樵眉頭微皺,明白這算是傅明正對他不大不小的考驗了。低頭沉『吟』了一陣,道:“西北災害不減,可以設個賑災副使什麼的,規格提的高一點,派王元會過去。”

傅明正眼神帶笑的點了點頭,也明白衛樵的意思。無非是明升暗降,給王元會虛職,剝奪他實權。

兩人不似官僚有點似朋友那般的低聲聊了起來。傅明正很健談,天南海北的奇事趣聞,天文地理,雜書奇談他都有涉獵,往往說的妙趣橫生卻又不乏哲理『性』。而衛樵聽多說少,往往一句兩句點中要害,偶爾一句發人深省,又不時冒出有點大逆不道卻深合物理讓人反駁不得的話語。

這是兩人第一次聊天,可以說是很愉快的。傅明正對於衛樵的那種欣賞之情越來越重,甚至還有點忘年交的意思。

這些看得一直埋頭工作的牛一郎眼熱不已,跟傅明正關係好到這個程度,不飛黃騰達都沒天理了。

衛樵神『色』始終淡笑,他也早就看出來,傅明正栽培他,好似因爲他跟他年輕的時候有些像,許多人也都這麼認爲。

——但他肯定,不止這個緣故!

沒有多久,林豐正也下朝回來了,一見衛樵與傅明正聊的正開心,連忙躡手躡腳的坐到自己桌上,拿起公文,自顧自的做了起來。

無論是牛一郎還是林豐正都已經習慣了傅明正的作風,兩人只要老老實實做自己的事,傅明正一般是不會打擾的。

兩人的聊天繼續,不知不覺說到了民變上。

傅明正聽完衛樵的話,皺着眉道“嗯,說的不錯,***,民變的根源還是官身上。不過,要想直接追究當地官員的責任,恐怕有些麻煩。”

衛樵也知道,不僅是官官相護的問題,有時候出的問題也很複雜,根本就不好追究到人,也很難找到責任人。

衛樵沉『吟』了一陣,道“朝廷一般都是先擱置責任,平息事態,事態過後纔會徹底詳查。我看可以這樣,將各自的權職責任明確,一定要明確到個人,到時候追究直接一路追究下去,上中下三級,連坐。”

傅明正眉頭皺了皺,眼神微微閃動起來。顯然,衛樵的話似乎打動他了。

傅明正思許久,擡頭看着衛樵,道:“嗯,這個辦法不錯,不僅是地方,內閣六部也可以推行。”

傅明正平平淡淡的一句話,牛一郎身後那一直看似兢兢業業辦公的林豐正右手忍不住一抖。

內閣六部牽扯無數人,如果真的按照衛樵說的這樣搞,那估計他會被無數人恨死。而且這樣推行,估計阻力會前所未有,空前的超乎所有人想象。

衛樵可不是初出茅廬的傻小子,聽了傅明正的話,一臉淡然的低頭喝茶,不吱聲。

內閣六部,那是誰都可以進的嗎?誰沒有個七姑八姨,看似分工明確的六部,盤根錯節的複雜程度,估計沒人能搞清楚。不要說傅明正了,即便是首輔想要推行估計都困難重重,哪怕是皇帝聖旨下了,困難也依舊不會減少多少。

傅明正見衛樵不說話,也知道他心裡所想,淡淡一笑,端着茶杯,眼神若有所思的閃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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