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候聽到方暖這樣問,半晌後,弱弱地說道:
“挺好的。”
兩人:“……”
就這樣沉默了很久,方暖咳了咳,問道:
“我可以問一問,你爲什麼要謀反嗎?”
這是方暖一直在疑惑的事情,一開始接到消息說是承德候擁兵造反了,方暖都驚呆了,因爲太瞭解這個朋友,對於權勢他是沒有半點興趣的,所以自己的丈夫爲了感謝他對自己的幫助,給了他最爲繁盛的城池。
聽到承德候擁兵造反,方暖都以爲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但是事實不允許她這樣逃避。
承德候真的造反了,爲此自己喜愛的二兒子的媳婦兒都死了,這對於方暖的打擊是巨大的。
高信恭這個兒子,方暖是後母,所以一直都希望兩人能夠好好相處,但是高信恭對她一直有敵意。
方暖努力好多年,都沒有成功,後來還是因爲她救了高信恭當時的心上人葉婉兮,兩人的關係才飛速地緩和。
但是葉婉兮畢竟不是高信恭的女人,她的丈夫用了巨大的代價救了葉婉兮,自然是要好好留在身邊的,而高信恭自然還是一個人。
好不容易又娶妻了,雖然一開始有些曲折,但是高信恭特別喜歡這個媳婦,方暖想見雲語很久了,也偶爾在宴會上見過雲語,不得不說,雲語的樣貌十分出衆,南盛第一美人的名頭不是白瞎的。
雖然腳上殘疾,但是一身的精神十分正派讓方暖萬分喜歡,只是找不到機會和雲語好好說話。
畢竟雲語一直在軍營中,而且還在幫高信恭練兵,這樣的兒媳婦兒,方暖簡直不能更加滿意,然後就在半年前就接到了雲語死了的消息。
後來高信恭也消失了,信然說去找他的媳婦了,方暖當時就震驚了,一開始還以爲高信恭自殺了,慌張地抓着高信然怎麼不阻止高信恭!
高信然知道自己的母親誤會了,解釋了好一番才讓她明白,高信恭只是相信雲語沒有死,所以現在去找雲語了。
方暖嘆息了一聲,沒有說話。
承德候看着面前的方暖,方暖一身的華服,雖然年近四十,但是因爲保養得極好,看起來只有三十多歲的樣子。
心中一動,承德候問道:
“阿暖,這麼多年,你可曾真的愛過皇兄?”
方暖聽到承德候的問題一時間也是驚呆了,她看着承德候,如今他一身的狼狽,一點都沒有往日的半點風采。
方暖還記得初次和他見面時的場景,真是翩翩少年,風流瀟灑,如今也是近五十歲的人了,在牢房之中,看起來真是無比得淒涼。
“垣紀,你在說什麼啊?”方暖一臉懵逼,什麼叫做她有沒有愛過自己的丈夫!
“當初明明是我先遇見的你,也先喜歡上的你,結果皇兄倒插一腳,逼你嫁了他,阿暖,你不恨他?”承德候雙眸死死地盯着方暖,不放過她臉上的一絲表情。
但是方暖的表情只有徹頭徹尾的訝然和迷茫。
“你在說什麼啊?”方暖再次問道,她怎麼越來越聽不到這個人到底在說什麼了呢!什麼叫做先喜歡上她的?他有喜歡過自己嗎?難道不是一直在欺負自己嗎?
“阿暖,當年
我愛極了你,你難道不知道嗎?”承德候悽楚地問道。
“你什麼時候愛過你!難道你不是一直很討厭我嗎?如果不是,你爲什麼要一直欺負我?”
方暖心中頓時一萬個握草,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
承德候聽到這話,苦笑了三聲,說道:
“若是我直接跟你說我喜歡你,你不會對我避之如蛇蟻?我欺負你,只是想要引起你的注意,阿暖,難道你真的不知道嗎?”
承德候也他孃的驚呆了,當年方暖跟他打打鬧鬧,他一直以爲方暖是知道自己喜歡她的事情的。
但是方暖性格軟弱、膽小,他怕一旦把窗戶紙戳破,方暖就會如受驚的兔子一般跑地飛快,然後徹底地消失在他的視野之中。
“你有病吧!當年你欺負我,我都要哭出聲來了,如果不是夫君,我還一直被你欺負!”方暖覺得莫名其妙。
這二十幾年的表白真是半點都不浪漫,反而是透着一股濃濃的詭異。
“好,我們暫且不提這個,你是之後才遇見的皇兄,而且他當時已經有好幾個兒子了,年紀也比你大許多,如果不是他強迫,你會嫁給他?而且他當時也跟我說,是他追求的你,你才答應他的。”
方暖又他孃的驚呆了。
她的丈夫已經去世了,這些年她一直久居深宮,想着應該什麼時候去找他,生怕他一個人寂寞,但是丈夫離世前告訴自己好好活着,如若覺着寂寞,太后的位置也可不當,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再嫁也是可以的。
當時她都要哭成一個傻逼了,他竟然還說出這樣的話,方暖當即破口大罵,半點皇后的風度都沒有,罵完後又可憐兮兮地抽泣。
但是當時她的丈夫已經是垂危,那一場病來的太突然,突然到她都沒有好好道別,自己最愛的男人就不見了。
感受到自己的丈夫在自己懷中一點一點地變涼,原本洶涌的眼淚卻如何都流不出來了,不知道怎麼哭,也不知道怎麼笑。
所有的後事都是信然和信恭處理的,她在寢宮之中,不吃不喝整整三天,後來還是信恭逼着吃了一些東西,這才一點一點地緩過來。
如今,她不能接受高垣紀這樣污衊自己的丈夫。
“他是這樣跟你說的嗎?”方暖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以及靈魂深處深深的眷戀和懷念,他才離開幾年啊,她就已經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阿暖……”承德候看着這樣的方暖,心慌慌地叫了一聲。
“當年不是他追求的我,是我追求的他。”只聽見方暖幽幽地說道。
承德候耳朵眼睛猛地瞪大,什麼玩意兒?!!!!!
“一直是我追求的他,而且一開始,他都已經拒絕我了,是我一直想嫁給他,他告訴我,他必然會比我先走,而且他有好幾個兒子女兒,正妻雖然死了,但是還有許多的小妾,你說他是不是很過分?
我聽到後,一個人回去哭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去找他,說自己可以接受他有兒子女兒,有小妾,也可以接受他比我先走,所以我還是想要嫁給他”
“別說了!”承德候蹭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一身的傷還能保持這樣的靈敏度,可見方暖真的刺激到他的痛處了。
方暖看着承德
候,笑了笑,也不理會他,繼續說道:
“他整整拒絕了我三次,直到我直接躺到了他的牀上。”
承德候聽到這話,腦袋突突地疼,媽的,他還一直以爲方暖膽小怯弱,半點都不敢把自己喜歡她這句話說出口,結果這姑娘已經豪放到能夠爬上另外一個人男人的牀,而且還一而再,再而三的追求。
他的臉要被打腫了。
“說出來也奇怪,明明是我們先遇見的,但是對於夫君,我卻是一見鍾情,後來,我的眼光果然不錯,甚至他爲了不讓我受到旁人的非議,還說是他追求的我的。”
說到這裡,方暖還上下打量了承德候一番。
承德候表示自己被方暖的視線強bao了一樣。
“高垣紀,你應該慶幸啊,我已經老了,折騰不動了。”
承德候心臟猛地一跳,方暖的表情已經有有些不耐煩。
“否則我一定親手弄死你。”
“阿暖,你……”
“誰準你叫本宮阿暖的!”方暖突然拔高音量,氣勢顯露無疑,她本就不是乖乖女,只怪一張臉長得太人畜無害,以至於和她相似的高信然看起來也人畜無害,其實半點也不是。
她沒有發飆,只是因爲懶罷了。
也正是因爲愛極了丈夫,所以想和高信恭搞好關係。
承德候看着截然不同的方暖,一時間聽到自己的三觀碎成了一地的渣渣。
方暖看着承德候,彷彿在看一條可憐蟲,眼中的蔑視是承德候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方暖覺得對於這個所謂曾經的好友已經無話可說,好在她不吃人肉好些年了。
轉身離開大牢,方暖不知道自己給了承德候致命的一擊。
方暖作爲一個信念,一直支撐承德候走下去,現在他的信念告訴他,別鬧了,你這個大撒比。
一個人的身體受傷了,還能恢復,但是一個人的信念倒塌了,對一個人而言,是致命的。
高信然在書房中批閱奏摺,先是接到了自己的母后去天牢的消息,他立刻放下手中的奏摺,朝着外面走去。
結果剛走出書房的門,下一個消息就來了,承德候自殺了。
高信然詫異,自己的母親看起來溫和地緊啊,難道是她弄死了承德候?
不對啊,母親在父親面前一向說自己膽子很小來着,死人怕是不敢看的吧。
高信恭思索了片刻,決定去找自己的母后問一問。
來到方暖寢宮的時候,方暖正在喝茶,神色看起來很正常啊!
“咳咳,那個母后啊,你剛剛去了天牢,是去看承德候的嗎 ?”高信然決定循序漸進,畢竟自己的母親是一個失去了丈夫的女人。
方暖擡頭看了高信然一眼,說道:
“他都已經是反賊了,怎麼還叫他承德候。”
高信然:“……”哇,母后,你這個樣子,好可怕啊!
“沒錯,我剛剛去天牢看他了。”方暖放下手中的茶杯,這時宮女又端了一杯茶給高信然。
高信然咳了咳,繼續說道:
“方纔,高垣紀死了,這件事情,母后知道嗎?”
ps:到了這裡,我真是逃避不了要給承德候取一個名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