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這種堪稱小規模戰爭的搏殺,也沒有任何指揮經驗,眼睜睜看着一羣勇士淪爲死屍。
其實,從坤卡被趙子儲救起開始,潰敗也就開始了,疤臉開始了他單方面的屠殺。我極力用自己有限的槍械知識來抵抗,可最終還是彈盡糧絕,被一槍擊倒。
雖然,並沒擊中要害,可敗局以定。疤臉認識我,他放棄了追獵老光頭,將所有的兵力都擊中攻擊我,我周圍並不太熟的護衛,一個個倒在血泊裡。
疤臉組成了一個將大部分人都包圍的絞殺圈。我們都是無力振翅的鳥,而飛速交織的子彈則是我們永遠逃不出去的網。
我坐了起來,想看看自己會死在誰的手裡。疤臉很激動,他實在沒想到竟然能捕到我這條大魚。
一年來,無數次暗殺都沒能殺死我,可沒想到最後竟然用這種方式結束了一切。
一隊隊人向我衝來,想要活捉我。
可突然一聲槍響,最前面的人腦袋出現了一個槍眼兒,流出血水。整個場面一滯,勝券在握的疤臉,驚恐的望向子彈的來源。
可白晝之下,他什麼也看不見,只有籠罩的死亡陰影。
接下來,又是一場屠殺。不過,剛纔屠殺他人的惡魔,變成了羸弱的羔羊。一粒粒狙擊槍子彈,從各種刁鑽的角度射過來,打穿他們的腦袋。
沒錯,例無虛發,全部精準無誤的打中腦袋。疤臉的手下亡魂皆冒,手腳冰涼,可不管他們恐懼還是不懼,子彈都精準的找到了他們,就像命運一樣,讓人感到恐怖的無力。
我因爲失血過多,眼中的景物已經越來越模糊了。當疤臉的人全部都倒下,只剩下他自己時,在對面的高樓之上,站起了一個身影。
我極力想要看清他,卻怎麼也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身影和一把長槍的輪廓。
他端起槍,對準了疤臉。
疤臉槍一扔,雙手高舉,跪在地上。
後來我才知道高樓上的身影是誰,不得不說,孫偉那B真的有點帥呢!
他就那樣居高臨下的站着,像一尊神祗。我想在扣動扳機是,他一定默唸了一句:爲了鍋蓋頭!
因爲我知道他每殺一個雷歇的人都會這樣說。
突然,疤臉的腦袋猛的向後一揚,一個血洞出現。他對這世界最後的一抹印象,我想一定是一枚還沒來及看清的子彈。
我昏倒了,心裡在罵娘,這羣王八蛋就能不能早點來嗎?嚇死雨哥了!
等我醒來時,婉君站在我面前,周圍沒有任何人。她面無表情的看着我,腿已經好了她,居高臨下,帶着寒意。
這一年來的合作關係,讓我忘記了跟她有血海深仇,可她一定沒忘吧?
她似乎察覺到了我的警惕,收斂了殺意,道:“眼鏡男招了!”
“招了?”我努力回憶着相關細節,道:“招了什麼?”
“他說他是清萊莫幹部族的長子。”婉君冷冷道。
“莫幹部族?”我皺着眉,這個部族我知道,在查找清萊相關資料時,我關注過這個部族。這部族算清萊城百族中的一個頗大的部族,不過並不算頂尖,只是中等吧。泰國是一個宗族關係非常緊密的國家,每個人都有各種的部族,而數萬個部族就構成了國家。
“爲什麼雷歇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來救一箇中等部族的繼承人?”我很疑惑道。
“莫幹部族雖然不是很厲害,也不算頂尖。但他最近承包了一個項目。”婉君拿出一張圖紙,道:“白廟盛會比武臺的搭建。”
我看着圖紙上寬大的比武臺,頓時就明白了雷歇的意圖,果然他是想在白廟盛會上搗鬼,什麼用拳術劃分勢力,都是騙人的鬼話。
“眼鏡男挺鬼的。”我拿着圖紙看,道:“你怎麼撬開他的嘴的?”
“還珠格格你看過嗎?你們國家的電視劇。”婉君回過頭,帶着一絲陰冷道。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還珠格格我看過啊!最喜歡身上有味道的香妃,小時候感覺香妃的體香都能從電視屏幕裡飄
出來。
“我喜歡容嬤嬤!”婉君留下一句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容嬤嬤?我身上一陣惡寒,就是那個扎紫薇手指頭的老妖婆?難道……眼鏡男不會也被紮了吧?
我看着婉君的背影,頓覺這女人很恐怖。其實,那時候的我還是小看了婉君,她的可怕絕不是她殘忍的手段,而是可怕的心機以及步步爲營的算計,最後的最後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之內,以至於我這輩子都沒辦法再親手報父仇。
婉君走後,孫偉來了。他身後揹着一個黑色的盒子,我想那一定是他的狙擊槍吧?自從鍋蓋頭死後,他一直沉默寡言,揹着武器獨自訓練。
“好點了嗎?”他問我。
我看了看自己被處理好的傷口,慘然一笑,道:“死不了!”
“恩!那就好!”說完,他看了我一眼,就準備離開。
我叫住他,向他伸出大拇指,道:“狙擊隊不錯!”
他點點頭,也沒說話,就出去了。
鍋蓋頭死後,孫偉一直沉默寡言,除了訓練自己和新成立的狙擊隊,他的所有時間都在處理情報,雷歇的相關情報。毫不誇張的說,一年的時間他讓自己成爲最瞭解雷歇的人之一。
孫偉走後,軍師來了。我就問他趙子儲的傷勢如何。他說沒什麼大礙,子彈已經取出來了,不過拳暫時是不能打了。我笑了笑,說那可苦了他了。
軍師跟我聊了幾句家常,道:“孫偉讓猴子他們回家了。就是他帶來那幾個兄弟,全讓回家了,給了點錢,也不多。孫偉說,他知道你正是用人之際,可他實在害怕,害怕再失去一個兄弟。所以,乾脆就放了他們假。還說,現在訓練的狙擊手,比猴子那幫廢物厲害多了,這是他的原話。”
我點點頭,我當然懂他爲什麼要讓那些兄弟回國。
其實,早在一年前,孫偉就把猴子他們遣散了。我也早知道,但又不好問什麼。孫偉這一年來,爲了彌補人員缺失,自費招募了一羣年輕人,訓練他們,讓他們成爲頂尖的狙擊手。
現在,這隻狙擊手部隊已經成爲我最有利的尖刀之一,在今天更是一舉斬殺疤臉,以零死傷的可怕記錄,立下奇功。
“弄幾瓶茅臺給他送去?”我笑着問軍師,不想讓氣氛變的那麼沉悶。
軍師搖了搖頭,道:“他戒酒很久了。”
“戒酒?”我有些不信,道:“真假?狗還能改了吃屎?”
我說這話,其實是想化解悲傷的氣氛,可最終還是失敗了。軍師長舒了一口氣,道:“聽他說,其實也不是戒了,是不敢喝。一喝醉,鍋蓋頭的腦袋就在眼前轉,他跟我說,你也別笑話,有一次我都給嚇尿了!”
我呆愣住,突然被巨大的悲傷夾裹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想如果自己的一個至親兄弟,比如趙子儲在我面前腦袋裂開,我會怎樣?會不會也嚇尿?想着想着,我就不敢想下去,你們也別笑,其實我膽子挺小。
軍師突然拿出一張地圖,道:“我把從金三角到清萊白廟所有的路線都理了出來,準備用這一年的時間把所有的路線都踩一遍,到時候半路伏擊,你看怎麼樣?”
我拿過地圖看,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紅點,應該是適合伏擊的地點。
“如果他坐飛機也沒事,在起飛和降落的地點,都有適合的狙擊點,只要他一露頭,必死無疑!”軍師介紹着。
我看着他雙眼都佈滿血絲,道:“你也別太累,殺雷歇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得慢慢來。你別累垮了自己,多休息。”
他恩了一聲,點了點頭。
我有些擔憂的看着他,像他這樣還沒殺死雷歇,自己都要累垮了。
“小雨,我只是有些害怕,害怕沒辦法報仇。對雷歇了解的越多,我就越覺得害怕。他很強,你也知道,他是長虹大隊的隊長,又深居雨林多年,對於雨林的特種作戰,從指揮到經驗都高出我們幾個數量級。再加上他的勢力,從理論上說,我們根本沒機會打敗他!”
我笑了笑寬慰他,道:“人活着不就是
爲了挑戰理論嗎?理論上人是不能飛的,我們就有了飛機,理論上是不可能千里傳音的,所以我就有了點……”
軍師笑着揮手,道:“行了!行了!你別給我老頭灌雞湯了!”
我大笑,都扯的傷口疼,道:“調節一下氣氛嘛!”
我休息了一段時間,身體也漸漸好了,想要儘快去白廟。至於眼鏡男,也就是莫幹建,我還沒想好怎麼處理他。
是親自把他送回去結交一下莫幹家族,加以利用。還是用於威脅,讓莫幹家族妥協,我都還沒想好,等去了清萊摸清情況再說。
我跟趙兄等人辭行,本來挺順利。可坤卡突然找到了我,說要進攻金三角。還說婉君和老光頭都準備幫他,聯繫了很多舊部,要徹底把雷歇弄翻車。
我當時嚇了一跳,覺得他這想法也太瘋狂了。坤卡說,他們黑市拳是聯盟的,就是各個黑市拳基地受到攻擊和迫害,各大基地都聯合起來報仇和資助。
這種聯盟我知道,但我很懷疑它的牢靠性。誰會爲了毫無利益的事,拼上自己的身家?
坤卡告訴我,他是來借狙擊隊的。上次看見狙擊隊的神威,把他給驚住了,死活要用上一用。
我當時還猶豫沒答應。看向孫偉。孫偉並沒有表態,只是目光淡然的盯着前方。他對報仇的殷切之情我比誰都清楚,可聽到這麼一個近乎勁爆的消息竟然沒有一點反應,我真的是很佩服這種喜怒都不言於行的人。
我告訴坤卡,我們需要考慮一下。並且問他,老光頭確定能將大部分舊部聯合起來?
他說問題不大,很多都是師父的徒弟。我點點頭,其實挺好奇的。本來老光頭死活都不幫,現在突然又要幫忙?就因爲疤臉幹了他一次?而且這貨本來要吞併坤卡,可後來又去解救坤卡,現在又要幫坤卡報仇,就算是師徒,也不待這麼精神分裂的吧?
坤卡走後,我問軍師這事靠譜嗎?他表示懷疑,他不信一個人可以將只講利益的金三角給串聯起來。
我當然也有點不信,但是師承關係在泰國也確實很牢靠,僅次於血緣宗族。
正在我們商量着事情的可行性時,孫偉突然道:“狙擊隊是不會參加這次行動的。”
我有些詫異問他爲什麼。他告訴了我一個最基本的軍事常識。狙擊槍其實在戰爭中,尤其在雨林小規模特種作戰中,是極其劣勢的兵器。它設計之初,是爲了狙殺高價值目標和坦克,並沒有設計在雨林中戰鬥的屬性。
而且,雨林艱苦的條件以及毒蛇毒蟲,對埋伏的狙擊手來說,是致命的危險。而尷尬的是狙擊手是不能奔襲的,因爲太笨重了,他只能在一個地方蹲守。
我這時才明白,孫偉爲什麼對剛纔的行動如此冷漠,原來,狙擊手根本沒辦法在雨林中施展。
軍師覺得應該看看大先生的態度。我笑了笑,說軍師犯糊塗。大先生那種老油條。肯定一副懶洋洋的模樣,說自己老了,纔不管這種事。
誰知道我話音剛落,大先生就走了進來。衝我說,坤卡要去報復雷歇,問我去不去?還沒等我回答,他就是自己要去,要派出大部分軍力,幫助坤卡乾雷歇。說的義憤填膺,好像雷歇殺了他親爹。
他的話,我們自然連標點符號都不信,可是一向只知道自保的大先生,怎麼突然肯出血了?實在讓我有些搞不明白。難不成下了一場雪,金三角的老頭子們都精神分裂了?
先是老光頭一改常態,幫助婉君,再是大先生秒變聖母,仗義助拳。雖然我知道這裡老頭一定有陰謀,可我怎麼也看不清楚他倆有啥陰謀,能從這裡面得到什麼好處?
我告訴大先生我再考慮一下。大先生說好,還說雷歇給我寄了一些禮物,讓自己的手下送來了。
我當時還很好奇,擔心是炸彈,可當包裹打開時,我知道誰也沒辦法阻止孫偉參加這場行動,就連什麼狗屁狙擊槍不適合雨林作戰的軍事理論也沒辦法阻止他哪怕一步。
整整一年的隱忍,終於爆發了!對於雷歇的仇,孫偉一刻都不能再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