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了之後斌子哥接着我們去的茶樓,他就自己一個人,夾着個黑色的小皮包,見我帶着韓逸,也沒多問什麼。
斌子哥帶我們來的是一家中式茶樓,裡面的服務員都是女的,統一穿着黑藍色的繡花旗袍,看起來斌子哥是這裡的常客,服務員見到他之後都熱情的打招呼。
包間落座之後,服務員給沏了上好的西湖龍井,說是今年的明前春茶。
見到這麼好的茶葉,我也沒急着問他別的,端起茶聞了聞,喝了一口。
味道清香,喉頭潤滑,回味無窮。
“好茶。”
我笑了笑,嘆氣道,“只可惜,恐怕以後喝不到了。”
斌子哥沒聽出我話的意思,毫不在乎的說,“你這說的什麼話,以後隨時來,報我的名字就行,記我賬上。”
我笑了笑,沒說話。
斌子哥問了問我最近的近況,問我這兩天忙什麼。
我笑着說:“在查海洋哥的死。”
斌子哥端着茶的手一頓,臉上慌亂的情緒一閃而過,擡起頭,神情淡定的衝我說:“哦?還在查嗎,不是說已經查出來是那個索命七乾的嘛。”
我搖搖頭,說:“索命七說白了僅僅是把刀,他背後還有握刀的人。”
斌子哥臉上稍顯侷促,不過假裝用關心的神情掩蓋了過去,急切道:“那他背後的那個人查出來了?”
我看着他,面帶微笑道:“還沒有。”
他一聽這話似乎微微鬆了口氣,不過裝出很失望的樣子說:“哎呀,可惜。”
說完他才把手裡的茶端起來一飲而盡。
我說:“雖然沒有查出來那個幕後主使,但是我知道爲誰可以查出來。”
斌子哥瞬間又緊張了起來,擡頭看向我,問:“問誰?”
我咧嘴一笑,說:“問你。”
斌子哥聽到之後一愣,擡起頭,不可思議的看着我說:“問我?!”
我點點頭,笑道,說,不錯,問你。
斌子哥看着我呆了片刻,旋即面帶嘲諷的一笑,說:“這事兒可真是稀奇了,小雨,你他媽的開玩笑呢吧?我怎麼會知道?!你的意思是我指使索命七殺的海洋?你知道我跟海洋是什麼關係嗎?!”
我從口袋裡把索命七的一線紅掏出來,往桌上一放,推到他跟前,喃喃道:“是啊,我也想知道,你跟海洋哥那種關係,怎麼狠下心來殺他的。”
他看了眼桌上的一線紅,問我這是什麼,我說這是他給索
命七的一線紅。
他沒否認,冷笑道:“就憑這個就能確定是我讓索命七殺的海洋?”
我看着他,心裡有些悽然,衝他緩緩道:“還有你賬戶的轉款記錄以及你當時委託辦這件事兒的手下的證實,難道你還想否認嗎?”
說完我把手機上竹葉青查出來的資料,以及她逼問龐斌手下的視頻給他看了看。
龐斌看到這些之後瞬間沉默了下來,一瞬間面如死灰。
我嘆了口氣,輕聲道:“斌子哥,我一直把你當大哥,也從來沒想過你會做出來這種事,事已至此,我相信你也不用狡辯了,我答應你……”
說着我嚥了口唾沫,緩緩道:“給你個痛快。”
他聽完話猛地擡頭看向我,眼裡有些震驚。
我面色不變,沉聲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他呆呆的盯着我看了半晌,眼裡閃過一絲凌厲,但是很快換上一股頹然,低下頭,苦笑着搖搖頭,聲音帶着哽咽道:“你說的對,殺人償命,是我對不起海洋,殺了我也死不足惜。”
我微皺眉頭,看着他輕聲道:“如果你要是還感念在以前跟海洋哥的那點情分,對他心裡有愧的話,那我希望你能說出來殺他的原因,也說出背後指使你的那個人是誰。”
斌子哥低着頭彎着腰,從我這個角度看不清他的神情。
但是我看到他的身子微微顫抖了起來,輕輕的啜泣了起來,接着情緒慢慢放大,哭的越來越厲害,手捂着臉,非常的悲痛,嘴裡含糊唸叨着,“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他媽的良心讓狗吃了……”
看他這樣,我心裡也有些難受,果然和我猜的一樣,他一定是什麼苦衷,或者受了什麼威脅才迫不得已去殺海洋哥的。
但是,對就是對,錯就是錯,無論如何都不能成爲他殺害海洋哥的藉口。
我嘆道:“其實你要是有什麼難處的話,一開始跟海洋哥或者龍哥說的話,或者他們能幫你,不用非得走到這步,背上不忠不義的罵名。”
斌子哥搖了搖頭,情緒似乎慢慢的緩了下來,抹了把臉,臉上滿是滄桑,無限感慨道:“小雨啊,人活着其實沒有看起來的那麼簡單,我也是身不由己……”
我沉默不語。
龐斌嘆了口氣,道,“自古忠孝難兩全,我早就想到了,不管我怎麼做都是錯,現在既然你知道了,我心裡反而輕鬆了。”
說着他是擡頭看向我,說:“是我買通索命七殺的海洋,我背後也確實有人在操控,
但我知道,這不是我就能這麼做的理由,我罪該萬死,不過在我死之前,我有個不情之請。”
我點點頭,讓他說。
他說,“我想讓你給我兩天的時間,讓我把家裡的事情處理處理,安頓好家人,那我便死而無憾了。”
我看着他,沒說話,他接着道:“你放心,我言而有信,你要不放心的話,可以派人跟着我。”
說完他看了我身後的韓逸一眼,道:“這位兄弟想必是個高手吧,讓他跟着我,我把家裡一切處理好,兩天後,我們在郊外上次你殺李源的那個山坡見,到時候我會告訴你我背後的大人物到底是誰,至於我,也不用你動手,我親自了斷自己,向海洋謝罪。”
我低着頭想了一會,擡頭看向他,然後點點頭道:“好,我答應你,給你兩天的時間。”
龐斌很感激的衝我道了謝。
他說讓韓逸跟他一起回去,我擺擺手,面色嚴峻的看着他說:“不用,我相信你是真的感到愧疚,也相信你還是我心中那個重情義的斌子哥,兩天後,下午四點,我們郊外黃土坡見。”
我帶着韓逸出來之後,他問我:“真不用我跟着他嗎?萬一他趁機跑了怎麼辦?”
我嘆了口氣,點了根菸,說:“我在賭,賭他說的都是真話,其實他只是個棋子,就算他跑了,我也會查出來是誰指使的他,只有殺了幕後指使的那個人,纔算是真正的爲海洋哥報了仇。”
兩天後,省城郊外黃土坡。
我開着車一加油門,衝到了坡頂,下車後四下看了一眼,回憶涌上心頭,當年殺李源的情景歷歷在目。
趙子儲和韓逸也跟着我下了車,趙子儲看到場景有些熟悉,好奇的問我:“你是不是有啥癖好,爲啥殺人老選在這種地方。”
我一陣無語。
我們往坡上走了走,只見邊上停着輛車,一個身影坐在一塊大石頭上,自顧自的抽着煙。
我走上前去,喊了聲斌子哥。
他扭頭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說:“小雨,今天非殺我不可?”
我聽到他這話一愣,衝他道:“你自己不是也說過嗎,殺人償命。”
斌子哥看着我半晌沒說話,突然眼神一冷,道:“你今天不應該來的。”
我皺眉道,爲什麼?
斌子哥把手裡的煙掐滅,說:“因爲你會有來無回。”
他這話剛說完,坡下突然傳來一陣很大的引擎聲,塵土漫天而起,好幾輛越野車橫衝直撞的開了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