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死腦筋的傢伙

差點一個手抖把玻璃水杯摔出去的鐘小米強忍住打人的衝動, 挑挑眉說:“你說說,你是怎麼死纏爛打的。”

江啓明的臉上露出了懷念的笑容,“你還記得高一開學典禮的時候, 我因爲中暑被送到醫務室去, 錯過了第一天的課嗎?”

這件事在鍾小米的印象裡不甚清楚, 但她隱約嗅到一絲不妙的氣息。果然, 江啓明接下來就講到凌韻也中暑被送到醫務室, 隔着一層紗簾,他們倆聊了一會兒,又一同沉沉睡去。

“她是個很溫柔的女孩。”江啓明低頭陷入了回憶中, “那個時候她還很土,不懂得打扮自己, 但那個時候的她也是最純真的。”

可能由於陳覆在場, 江啓明沒有仔細描述他是怎麼圍着學姐晃的, 可是稍微一想,鍾小米就明白過來。怪不得, 當初上高中以後,江啓明就忽然改變了放學一起回家的習慣。她還以爲他是在田徑隊訓練辛苦,現在想起來八成是去追學姐了。

“我們是大四在一起的。小米,雖然當時我們一起考到北京來你很開心,可是其實, 我是爲了她纔來的……”江啓明不敢直視她的眼神, 喃喃解釋道:“她上大一的時候我高三, 沒有時間聯繫。我知道她一直看不上我, 可我還是追去了北京。後來有一天, 當她已經在模特界小有名氣的時候,她忽然奇蹟般的接受了我的追求。”

“也就是說, 你並不清楚她和西泠的事?”

江啓明點點頭,剛想說什麼,鍾小米就氣急敗壞地打斷了他:“可是先前西泠和她的緋聞在網上傳得這麼厲害,你居然現在還和她在一起?”

陳復捏住她的手,稍微有些冰涼的溫度讓她緩了口氣。江啓明好像也怕她太過激動似的,一下子沉默起來。三個人在詭異的氣氛中呆坐一會兒,鍾小米才忽然醒悟過來,“你不肯說,是無論如何都要和她在一起對不對?”

“我不想騙你。”江啓明只說了這麼一句話,便偏過頭去。

“你這個死腦筋的傢伙。”

走出江啓明的公寓,鍾小米忽然意識到她根本沒有辦法解決這件事,愛情這東西本來就很奇怪,何況像他那麼死腦筋的人,在那麼早就認定了一個人,好不容易纔被她接受,不會這麼容易就放棄。

“可是我不明白,凌韻顯然對小明不上心,否則不會兩三年都不公佈戀情,還利用和西泠的緋聞炒作,這樣下去他們倆遲早會分手的。”更不用說,在家裡等着江啓明交女朋友的江媽媽已經望眼欲穿。知道這件事以後,鍾小米有種無顏面對江東父老的感覺。

“也許他們會一直在一起呢。”陳復站在電梯前沉思的模樣倒不像是在開玩笑,然而鍾小米不知怎麼的,居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嗚嗚,你不用安慰我,嗚嗚,我知道一定是因爲我是桃花煞星,所以他們纔會都戀愛運那麼差,但是,嗚嗚,我運氣那麼好,顯得很不公平,嗚嗚……”

打開的電梯門內站着一個表情錯愕的中年婦女,手肘上還挎着一個竹條菜籃,她用懷疑而驚恐的目光看向陳復。Boss大概是第一次被人懷疑拐賣良家少女,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直到阿姨走到啼哭不止的鐘小米麪前,一口京腔地問:“小姑娘,怎麼啦?”一邊問一邊警惕地瞟向陳復。

Boss恍然大悟,一把將鍾小米攬到懷裡,拍着她的頭頂和脊背輕聲細語地安慰。還好鍾小米雖然情緒失控,但對他的依戀還在,瞬間把腦袋埋到他的胸膛上蹭啊蹭,還糯糯地問:“你說怎麼辦啊陳復,嚶!”末了她忽然想起來還沒有回答旁邊的阿姨,擡起哭得亂七八糟的臉,說了聲抱歉。

阿姨一臉很懂地笑笑,悄然遠去。陳復完全猜不到她忽然的情緒爆發是因爲什麼,只能像身上攀着只浣熊一樣彆扭地帶她回到了車庫。鍾小米迅速找到了舒服的姿勢窩在副駕上,她的情緒也平靜下來,眼圈紅紅而呆滯地望向車窗。

車停在家門口時,她失魂落魄的走出去,啪地坐在庭院的草坪上發呆。夕陽正火紅如血,映在鍾小米的臉上紅彤彤一片,八字狀的淚痕傻兮兮地橫着。陳復看着想笑,總覺得她這麼一個平時樂天愛笑的女孩忽然大哭,是一件很喜感的事。但她這麼反常,一定有重要的理由,陳複決定好好問問。

“爲什麼哭?”鍾小米重複了一遍他的問題,呆滯的臉龐一下變得滿是愁苦,“我有一個大秘密沒告訴你。”

直覺來說,陳復並不相信這個所謂的“大秘密”會有多震撼,依照鍾小米的性格,多半是她自己嚇自己的結果。比如始終放在她牀頭的彌勒佛,那每天都要拜一拜的認真勁兒和她大大咧咧的作風毫不相同,可她卻堅信這尊佛能保佑些什麼。

在她身旁坐下,雙腿伸直,陳復展示着一個霸道總裁應有的姿態,問她:“什麼秘密?”

鍾小米一瞬間被夕陽勾勒出來的輪廓驚豔到話都說不出來,半晌才喃喃道:“太犯規了。哦不,秘密是,秘密是小時候算命先生說過,我是桃花煞星,會妨礙朋友的姻緣。”

“桃花煞星?”陳復望向她的眼神就跟看白癡似的,“紫微命格里沒有這個,你只是被騙了吧。”

“沒有!”鍾小米據理力爭,握起拳頭的手用力到攢起了一把草來,“你看我身邊的朋友,哪個人不是戀愛運差到極點的?”

“金垚。”陳復毫不猶豫地舉出一個反例。

鍾小米歪頭懷疑,“可是袁晴明真的正常嗎?”

陳復不說話,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忽然擡起手使勁揉了揉她的頭髮,“你是不是給自己太大壓力了?”

“可是哪裡有這麼巧……”

“你難道不覺得你的朋友都很粗神經嗎?”

他這麼一說,鍾小米發現似乎有點道理。Boss再接再厲,解釋道:“而且你並沒有干涉過他們任何一個人的戀愛,從本質上來說,所有的選擇都來自於他們自己。難道你連這都想不清楚?還搞封建迷信?”

“可是,你不嫌棄嗎?”鍾小米感到疑惑,按道理來說,他不是應該擔心被波及麼,“比如秦逸傑、辛羽揚他們的桃花運……”

陳復卻忽然臉色一沉,問:“你難道和他們是朋友嗎?”

“呃,拜託你吃醋的時候看一下場合。”吐槽歸吐槽,一絲絲暖流還是抑制不住地蹭蹭流過,“你自己不怕?”

“我說過我運氣很好,而且……能掌握我命運的人只有我自己。”陳復此刻的形象很有面目生輝的感覺,王霸之氣一覽無餘。但槽到嘴邊不得不吐,鍾小米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問:“你這算得上是……中二麼?”

結果是在光天化日之下鍾小米受到了來自大Boss的一萬點傷害,巴掌落在各種難以啓齒的地方,打得她淚汪汪地嚎叫:“我又不是小朋友嗷,爲什麼家暴嗷!”

在對江啓明的擔憂中,日子就這麼波瀾不驚地過去。期間童桐及的父母從上海回來,對她和張勉學的戀情從完全反對轉換到默許態度。張勉學的堅定程度和用心程度超過了鍾小米原本的想象,興許有些人真的不能只看表面,不能對宅男一竿子打死。

金爸金媽則放棄了早日結婚政策,飛到馬爾代夫度假去了,說是讓金垚自己隨意。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雖然石亮仍舊爲母親的病忙得焦頭爛額,但也沒什麼力氣去抱怨王睿林的擅自陪伴。

春節過完後,託任性放假的Boss的福,鍾小米得以繼續留在小城裡,在父母的身邊混吃混喝。趁陳復飛回北京處理必要的公事,鍾媽媽拉着她絮叨:“你看,阿復這孩子多可憐,如果不是有你,春節都只能一個人過,也真是作孽。我看你和他結婚好,以後過春節熱熱鬧鬧的,都回我們家來過。”

父母當然都希望兒女能時常陪在自己身邊,鍾小米忍不住抱住媽媽,撒嬌道:“看來你對他印象很不錯嘛。”

“是啊,那些外貌啊錢財啊都是次要的,對你真心纔是一等一的重要。這些啊,我和你爸看了阿復一整個春節,早就明白了!”

每次聽到爸媽把陳複稱呼爲“阿復”,她總有種在叫狗狗阿福的錯覺。鍾媽媽絮絮叨叨一陣,問她:“你們這次待這麼久,是爲了參加你高中的校慶?”

說到這個,鍾小米雖然對以前的高中感情很深,可是一想到凌韻會作爲嘉賓出場,她的心裡總是很彆扭,所以在母校廣撒邀請帖時,成功收到帖子的她很是猶豫要不要去。

“如果不去的話,你會後悔一生的吧。”陳復這麼說。而且Boss還貼心地表示要在處理完必要事務以後回來陪她,免得她做傻事,好像她會衝動到在看到凌韻的一瞬間衝上去揍她一頓似的。

雖然鍾小米的確對這位國際名模有諸多不滿,但那可是她初高中連讀六年的母校,時隔7年的返校一定要盡情享受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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