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拿出來。”
油膩的櫃子對面，坐着一個瘦小的老頭。
鼻樑上架着厚厚的鏡片，昏黃的眼珠正透過鏡片片看向臺下的人。
“額……先生，請稍等。”
比利點點頭，伸手去摸手腕上的手環，摸了一下，不料臉色一變。
“先生，給我一分鐘的時間。”
比利擡起手，衝着小老頭比劃一根手指頭。
小老頭翻了個白眼，不耐煩地擺擺手，“快點。”
“像你們這些臨時反悔的人，我每條見多了。”
說完，小老頭看了比利一眼，用手指頂頂鏡框，告誡說道：“人們一生中都在做選擇，如果不是一個錯誤的選擇影響到你，你可能不會來我這裡。”
“記住，黑市交易都是匿名的，錢歸你了，但東西要想再回到你的手裡，不可能了。”
比利點點頭，臉色有些難看地走到一旁。
一隻手抓着手環的部位，仔細感應着。
手環摸不到了！
明明在公交車上還在的！
難道，丟了？
冷汗順着脖頸流下，比利伸直胳膊，將袖子捲起來。
唰！
比利看着手腕上，瞳孔一陣緊縮。
手環還在，但……
“刷刷刷！”比利用力揉搓着手腕，要將皮膚搓掉一般。
現在的手環，緊緊貼在自己的皮膚上，摸上去竟然有了溫度一般。
這不可能！
比利發了瘋似得揉搓着手腕，上面的手環圖案就是不變。
火辣辣的通感傳來。
這手環，竟然融入到自己的皮膚之中了。
手環的中央，那顆猩紅色的寶石光澤流動，彷彿裡面是他的血液。
唰！
拉上袖子！
唰！
再次拉開！
連續三次，比利終於確定這不是錯覺。
手環確實長在自己身上了。
咕咚——
嚥了一口吐沫，比利看着窗外明晃晃的陽光，感到一陣眼暈。
將手腕上袖子重新拉上，並將上面的口子全部系起來，比利緩緩走向小老頭。
“怎麼？年輕人，你要出手的東西丟失了？”
小老頭衝着比利笑笑，“讓我猜猜，是一塊老古董手錶？”
“後者是一串珠寶？”
小老頭繼續說着，“我注意到你不斷查看手腕上的東西，可是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
比利心中一動，微微拉扯袖口，“是我祖父留下來的一塊表， 本來想賣掉的。”
“可惜在公交車上被人偷了。”
小老頭微微搖頭，報之同情的感慨，“年輕人，我無法幫你做什麼……”
“我這裡可不是慈善機構。”
“當然，如果你缺少回去的錢，我可以借給你10美元。”
“不了，我想我遇見奇蹟了。”
嘴裡說着不明所以的話，比利回過頭看了小老頭一眼，走出黑市商店。
走出黑市商店，比利一路向着黑市中更深的地方走去。
穿過狹小閉塞的小巷，擠過稀稀拉拉的行人，在周圍混混不懷好意的眼神中，比利來到一處窩棚前。
見到比利停留的位置，身後的混混紛紛將目光縮回，顯得十分忌憚窩棚內的人。
嘶——
未等比利敲門，窩棚的門檐裡，探出一隻小巧的蛇頭。
蛇頭通體發黑，向外吐着細長的蛇信。
比利將在原地，蛇信子在比利臉上觸動着，探索着這個陌生人的氣息。
片刻後，“進來吧。”隨着咳嗽聲，窩棚的門從裡面打開。
比利在門口向裡低了一下頭，然後躬身走進窩棚。
窩棚內很黑，裡面擺滿了木質的架子，上面放着風乾的蜥蜴屍體，老鼠頭顱，還有腐爛中的植物。
整個空間中瀰漫着酸臭難聞的味道。
一個身材只有兒童大小的老太太坐在正中間，靜靜地等着比利開口。
“巫師，我想知道，我身上發生了什麼？”
比利從口袋中掏出所有的錢，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這是我的付出的價值。”
規矩他知道，每一次來這裡的人，要將自己身上所有的錢交出來。
“黑格說你很奇怪。”
女巫擡手，一隻黑色的小蛇從她的袖口中游出來，小腦袋輕輕觸碰着女巫。
“坐下吧。”
“伸出手。”
比利按照女巫說的做，未等他反映過來，只感到指尖一陣刺痛，自己的手就被刺了一下。
女巫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一根長長的荊棘。
荊棘的末端，掛着一滴暗紅色的血液。
女巫張開嘴，露出一口黑色的牙齒。
“嘶——”
將荊棘上的血液吸進嘴裡，女巫閉上眼睛，呼吸在這一刻停止。
比利坐在那裡，一動不敢動，出於直覺，他感到在窩棚的黑暗角落中，有東西在窺伺着自己。
唰——
幾分鐘後，女巫的雙眼睜開，露出一片慘白。
在比利愣神之際，女巫動作迅速，又從他手指上取走一滴血液。
同時，在女巫面前桌面上的信紙上，一個單詞慢慢浮現。
“猴子。”
比利看了一眼，將這個詞記下。
時間再度過去幾分鐘，女巫這次睜眼的速度要慢上許多。
“答案我告訴你了。”
將荊棘收起，女巫擡頭看着比利，身體往前湊了湊。
“真的是，不可思議。”
說着令比利摸不着頭腦的話，女巫起身，慢慢走向黑暗的角落。
“那……巫師，我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比利想坐起來，可是腿一麻，差點摔倒地上。
“在紙上。”
比利低下頭，看着信紙上浮現的另一個單詞。
“爪子。”
什麼東西？
比利摸不着頭腦，卻看見上面的字跡緩緩隱去。
“巫師，可以解釋一下嗎？”比利看向漆黑的角落，可令人驚奇的是，女巫的身形已經不在那裡。
“猴子、爪子……”
比利嘆了口氣，衝着女巫消失的位置點點頭，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一出門，比利又是一愣，看看天色， 又從兜裡掏出手機對照。
現在已經下午，並接近傍晚了！
原本聚在小巷子裡的混混已經離開，老鼠沿着街角奔跑過去，發出“吱吱”的聲音。
自己明明上午到的這裡。
在裡面，自己度過了將近6個小時！
用手指揉揉發脹的太陽穴，比利緊緊衣服，飛快地逃離小巷。
……
聖安東尼奧機場，塔臺上正閃爍着信號燈。
起降客機的引擎發出轟鳴。
一波一波的客人從機場大廳走出，然後匯入往來的車流中。
嗒——
一隻乾淨的鞋子踩在路沿石上。
“聖安東尼奧，我來了。”
年輕的面龐帶着從容不迫的微笑，衣冠如玉，身上隨意搭配着休閒服飾，年輕人身上獨特的魅力令路人頻頻側目。
“太白也是件壞事。”
年輕人微微搖頭，目光迅速掃過面前所有人，很快就發現了目標。
“喬恩，我在這裡！”
邁開步子，年輕人向着不遠處一個正在張望的黑人走去。
“嘿！蘇！”
喬恩爆發出一陣驚喜的大笑，張開雙臂迎向蘇雷。
“我很高興你能來。”兩人擁抱一下。
“我以爲你在訓練。”蘇雷聳聳肩，“看得出來，你在這一個月裡進步飛快。”
“感謝你與菲樂先生。”喬恩認同地點點頭。
“菲樂先生在市中心的埃爾豪森酒店等着你。”
話鋒一轉，喬恩看着蘇雷的側臉，“蘇，一個月沒見，你去哪裡度假了，你的皮膚變白了。”
蘇雷淡淡一笑，“一處……原始森林。”
喬恩挑挑眉毛，吐出一句，“酷~”
同時還褪了一身皮……
蘇雷心裡暗暗吐槽。
再不回來，自己恐怕要變成一個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