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咯吱——
厚重的雪地靴踩進結晶化的積雪裡，發出粗糙的響聲。
針葉林的樹梢上，積雪融化又凍結形成的冰凌一根根倒立。
除了人的呼吸聲，竟再無其他動靜。
“傑洛特，我們需要提高警惕了。”
曼達警惕地觀察着四周，入眼全是森林，“這裡一直動物也沒有，鳥類也沒有。”
“根據小鎮上人的講述，這裡的森林生活着大量的山雀。”
再看看樹梢上，除了山雀遺留的巢穴，沒有一隻鳥兒身影。
“嗯。”
傑洛特鼻孔中傳來厚重的哼聲，小心地用長劍撥開擋在小路前方的樹枝。
忽然間，傑洛特面露異色，目光下移。
他感到自己的長劍遇到了異物，用力挑挑，竟然挑不動。
“曼達，注意境界周圍。”
向同伴說了聲，傑洛特蹲下身子，將長劍抽出來，然後一層層清理開上面的雜物。
曼達迅速掃了一眼這邊，然後在傑洛特身邊半米處站定，手中醞釀着能量的氣息。
呼——
山風從兩座大山之間吹來，寒意化爲刀子割在人裸.露的皮膚上。
雪地表層的冰晶被吹起，在陽光中折射出彩虹的顏色。
整座森林裡的樹木被風吹動，發出吱吱的異響，連成一片，混合形成股詭異的嗚咽。
“曼達，我們選擇的方向是正確的。”
這時候，傑洛特的聲音傳來，他站起身子，面色凝重地看着清理出來的地面。
地面上，一截屍塊露出來，原本是動物的肢體，只不過現在上面毛皮所剩無幾。
褪去皮毛的變爲青色，上面一點傷口也沒有。
“一頭鹿。”
傑洛特將屍體清理出來，仔細辨認了一下。
“嗤——”
長劍刺進鹿的腹部，沒有血液流出。
“刺啦——”
長劍由刺變劃，將鹿屍的整個腹腔剝開，濃郁的臭味撲面而來。
傑洛特兩人輕易地無視了這股氣味，他們盯着的是腹部內部的場景。
靠近北極圈，在極低的溫度下，即使是死去一天的屍體，都會由裡到外凍成一坨冰雕。
而這頭鹿屍，卻透露出怪異。
腹腔內，可辨認出五臟，可這五臟竟然依舊柔軟。
黑色的血液淤積在下方，已經變得粘稠，發出陣陣惡臭。
“聖水拿給我。”
曼達從揹包中掏出一個小瓶子遞給傑洛特。
滴答——
像一粒石子投入湖面，傑洛特扣上瓶口，手裡攥着瓶子，目光看着黑血，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眨眼的功夫，黑血上面冒出一縷縷白氣，原本粘稠的模樣開始轉變。
五六秒過去，黑血徹底化爲一攤粉塵，逐步往其他地方蔓延。
“轉化失敗的血奴，甚至連血奴都算不上。”
傑洛特看着鹿屍一點點消失，“走吧。”
“這一支氏族，處處透露着古怪。”
“將動物轉化血奴，就像人類去廁所裡吃屎一樣底端。”
曼達查看過部分資料，知道血族的一些習慣。
“那個伐木工司機算是幸運的。”
傑洛特邊走邊說，“如果判斷不錯，那天晚上，他所看見的那些動物根本沒有死亡。”
他輕笑一聲，“而是在轉化的過渡期。”
“當最初的一縷陽光來臨之時，就是它們甦醒的時刻。”
“很有可能，我們在村子裡遇見的那批野獸，就來自這裡。”
此時兩人已經走到兩座山峰的中部，視線變的極爲狹隘，樹木變得稀疏，頭頂的天空變爲一道長條。
“這裡沒有陽光照射，是血奴藏身的理想場所。”
“通過散播廣告，讓人們去城堡裡，然後發展爲血奴？”
從小鎮出來後，曼達一直在思考，這裡面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了。
“這裡距離小鎮如此之近，爲什麼不從小鎮開始？”
傑洛特手裡拿着手電筒，不斷掃射着陽光找不到的角落，聽到曼達的話，意味深長一笑。
“因爲鎮子上有教堂，而摩根大師所在村子沒有。”
“如果城堡裡真的存在血族，每天教堂的撞鐘聲，是它們最討厭的。”
“還有一點。”
看到黑暗中除了石塊就是苔蘚，傑洛特看向遠方，伐木工司機說的不錯，莊園的輪廓漸漸顯現出來了。
傑洛特語氣中帶出擔憂，“小鎮周邊的隱患，教堂真的不知道嗎？”
“難道說教堂裡的人已經嘗試過了，必洛斯莊園是安全的？”
曼達聽到傑洛特的話，眉頭緊皺，將揹包中的資料拿出來翻動着。
沙沙沙——
走出“一線天”，後面的路變得平坦，上面的積雪被分開來，留出能容1人通過的小路。
小路像一條黑色繩子，蜿蜒去遠處，不斷盤旋，最終連同山腰中部的莊園。
“漂亮的莊園。”
曼達稱讚一句，從這裡看去，莊園外側的圍牆整整齊齊，被修飾着乾乾淨淨。
城堡屋頂上灰藍色的瓦片，結合城堡外牆青黑色的大理石，透露出一股尊貴豪華的氣息。
“將腦中的想法先放一放。”傑洛特將長劍收到揹包中，又整理了一下衣服。
“直接去拜訪主人弄清楚一切。”
……
臺階的盡頭漸漸露出兩道人影，一男一女結伴向着莊園大門走來。
相隔很遠的距離，兩人就看見莊園門口處“必洛斯度假莊園”得牌子。
牌子周邊裝飾着鮮花，還掛着熱氣球。
“人呢？”
“沒有門衛嗎？”
駐足門口，曼達向裡面張望着，在莊園中央，一處人工噴泉正在噴涌着。
目光落在門口石柱上一枚紅色按鈕上，曼達按下去。
不多時，兩人看見城堡的大門緩緩打開，瞬間裡面有隱約的歌聲傳來。
一個身工作人員服飾的人從裡面走出。
看到門口的兩人，還衝兩人擺擺手。
“尊貴的客人，是我的工作疏忽。”
來人熱情地說道，他的嘴脣上面有一撮小鬍子，說起話來一抖一抖的。
“現在是旅遊淡季，而且今天太冷了，我纔去城堡裡面躲了會。”
“不……也不能說是躲，圖姆不過是上了個廁所。”
不管兩人有沒有在聽，名叫圖姆的小鬍子自顧自說着話。
“兩位客人可有消費券？”小鬍子搓搓手，盯着曼達，他顯然把曼達當成了這對“夫妻”的主事者。
“是它嗎？”
傑洛特一愣，然後想到什麼，跨出一步，從口袋裡摸出一樣東西遞過去。
“噢！沒錯！就是它！”
圖姆一臉驚喜地接過皺巴巴的卡片，拿到眼前仔細看看，再次確認後，點點頭。
“只有一張？”
“我的夫人有些健忘，她忘了另一張放在哪裡了。”傑洛特聳聳肩，露出擔憂，“我們能進去嗎？”
“我們今年唯一一次度假旅行，我們不想再回去了。”
傑洛特真切道。
“唔——讓圖姆想想。”小鬍子用一隻手撐着下巴，眼睛看看兩人，又看看後面的城堡。
“那……好吧。”
“不過你們可不能讓老闆知道。”
“謝謝你。”兩人道謝。
圖姆露出笑臉，小鬍子快樂地抖了抖，下一刻，他張開嘴巴，將卡片揉成一團塞進去。
明顯能看到圖姆喉結的蠕動，卡片就這麼被他吞下。
“我們走，歡迎來到必洛斯莊園！”
圖姆腳步輕快地在前面帶路，他身後的傑洛特與曼達互看一眼。
不說城堡，就是這個圖姆，就很不對勁。
可他露出來的氣息，就是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