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名爲‘責任’的大石死死的壓在羅達的內心,迫使他完全不敢放棄繼續前進,將所有的壓力都拋在腦後——他在這一刻終於知曉,爲什麼會有人說自殺的人都是懦夫。
“不過我還是感覺那些選擇自殺的人好厲害……”
羅達速度極快的繞過了前方的一座座建築,身後各種各樣的攻擊頓時越過了他的身體,將那些無辜的建築炸成了齏粉,內心沉重的壓力驅使着他不斷的向着那名第五階所在的地方奔跑,同時面帶苦澀笑容的自言自語道。“這麼沉重的東西,他們到底是怎麼放下去的……”
“嘁……你還真是頑強,竟然堅持了這麼久。”
而在羅達身後的不遠處,那道被奪舍的人影微微撇了撇嘴,語氣傲然的向着前者說道。“要知道,前幾個被我如此追逐的人只堅持了不到二十分鐘就因爲精力不足而被我轟中了,直接被那些白色光團所吞沒……你能半個小時之前堅持到現在,已經足以自傲了。”
“呵呵,你知道嗎?心靈是擁有力量的。”
聽到那道被奪舍的人影的話語,羅達微微輕笑幾聲,語氣平靜的向着對方回答道,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疲憊的跡象。“只要我的心靈強大到能夠干涉現實的程度,那我就能夠一直這麼跑下去。”
“……你竟然這麼相信唯心的力量?”
聽到羅達的話語,那道被奪舍的人影臉色明顯的變得有些古怪起來,語氣怪異的向着對方說道。“那我就大發慈悲的提醒你一下,就算你的心靈真的強大到能夠干涉現實的地步,它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麼有用。”
“有不有用你試試不就知道了嗎?”
羅達大笑幾聲,語氣挑釁的向着那道被奪舍的人影說道,同時給自己內心的忽悠計劃打了個叉。
“……算了,我現在也有些厭煩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了。”
那道被奪舍的人影沒有理會羅達的挑釁,微微嘆息一聲,竟是直接站在原地停止了追逐,任由羅達與自己的距離逐漸拉開。
‘——他要幹什麼?’
感知到那道被奪舍的人影的動作,羅達不僅沒有放鬆,反而變得更爲警惕起來,除了躲避白色光團所必要的那一部分注意力之外,將全部的精力都投在了感知當中的那道被奪舍的人影之上。
而在此時,那道被奪舍的人影的體表卻是亮起了一道道血色的光之紋路,每當這些紋路亮起一道之時,那道被奪舍的人影的氣勢就會暴增一節,同時開始散發出了一股股的血氣,等到那些紋路全部亮起的時候,那道被奪舍的人影的氣勢已經增添到第四階的頂峰,周圍的血氣也已經濃郁到幾乎要滴出水來的程度。
“這……這好像是我們赤血族的秘術,‘咒血印’?!”
羅達看到那道被奪舍的人影身上所亮起的血色紋路,頓時變得極爲震驚,下意識的驚呼出聲,剛纔他推測出的‘搶奪工具論’也開始在他的內心搖搖欲墜——不論是什麼個體想要將他們變成工具,但哪怕得到了他們的身體,也絕對不可能能夠如此熟悉的催動屬於他們的秘術。
——哪怕赤血族催動起咒血印簡單的就如同本能一般,但這也是赤血族的本能,而不是其他什麼種族的本能!
‘不……不對,咒血印只是我們以身體當中的咒印爲基礎而構建出來的用來儲存魔力的器官,只要身體擁有咒印、並且構建咒血印的魔力屬於自己,那麼就能夠極其輕易的催動咒血印……’
不過很快羅達便從震驚當中恢復過來,開始在內心爲對方的表現找起理由,但那道被奪舍的人影此時的表現已經將他的思路引爆,各種各樣猜測不斷的在他的心中構建出來,隨之也升起了無數的疑惑:‘咒印是將赤血族的肉體與靈魂聯繫在一起的根本,而咒血印是以咒印爲基礎構建出的術法——但是在十幾年前主宰墮落過後,赤血族當中的那些研究人員就已經把咒印進行了改造,讓其從充斥着墮落主宰烙印的鮮血魔力變成了無屬性的魔力,咒血印這個依託於咒印的術法也隨之被廢棄……’
‘但爲什麼這個被奪舍的人可以使用出這個術法?難道他是我們赤血族曾經的族人不成?不然的話根本說不通爲什麼他會使用這個曾經屬於我們的咒法……’
‘就算這個被他所奪舍的赤血族曾經修行過咒血印,那這些紋路當中所儲存的魔力也是屬於這名赤血族的魔力而不是這個將他奪舍的未知存在,不可能有其他人能夠操控這些魔力……不對,如果那名修行者所修煉的是鮮血魔力的話,的確還有一個人有這些魔力的控制權!’
想到這裡,羅達的腦中忽然靈光一閃,一個讓他恐懼萬分卻又隱隱感覺到這纔是正解的猜測浮上心頭,不由得聲音顫抖的喃喃出聲:“墮落……主宰……”
若不是那道被奪舍的人影距離此處太遠、並且完全不知曉羅達的思索,恐怕會感到非常驚訝,並且真正的正視名爲‘羅達’的個體——能夠從半對半錯的猜測中推測出完全正確的答案,不論是否是因爲運氣的緣故,都足以讓那道被奪舍的人影……不,既然已經講述到了這裡,再繼續用這個稱呼來稱呼他就已經是畫蛇添足。
——這件事,足以讓‘五號研究者’(雖然這同樣不是什麼正式的稱呼)正視羅達。
羅達的思索並沒有就此停止,雖然他已經推測出了五號研究者的真實身份,但是一切疑問並沒有就此被這個答案解答,反而升起了更多的疑惑:‘墮落主宰不是在十幾年前被陳昂陳博士所殺死了嗎?若是沒死又爲什麼會潛伏了十幾年,然後又變成這副模樣?他現在這麼做又是爲了什麼?我們這些人……會在這場由墮落主宰所掀起的危機當中死亡嗎?’
無數的疑惑在羅達的心中升起,然而這些疑惑註定無法在短時間之內解答——而且羅達此時也完全沒有心思去尋求答案,在將這些謎題一個個解開之前,他首先必須要做的就是在五號研究者的追殺中存活下去,並且將這些情報交給那名洛瓦城內唯一的、或許是這方圓百萬裡之內唯一的那名第五階強者。
“這麼一想,感覺自己肩上的壓力更大了……”
看着遠處那站在一座建築的天台之上、肆意向着四面八方散發着強烈血氣的五號研究者,羅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停下了自己奔逃的腳步,轉過身來直面着前者,臉上露出了一個帶着些微苦澀的笑容,如此苦笑着自言自語道。“不過,我也需要感謝這種名爲‘責任’的壓力。”
“不然的話,恐怕我在得知敵人身份的時候就會精神崩潰吧……那可是被我們赤血族足足供奉了近萬年的強者,而我需要在有着各種不利因素的情況下打敗他……我可不是陳博士那樣的英雄。”
如此自言自語着,羅達內心的恐懼不斷的升騰起來,讓他感到頗爲奇怪——在剛纔沒有得知五號研究者身份的時候,他可沒現在這麼緊張。
不過現在已經沒有時間給羅達做心裡準備了,必須要趕鴨子上架的以現在這種心態面對着身爲墮落主宰的五號研究者——這麼一說就讓人忍不住給羅達點蠟。
“不過,我現在可是主角啊!像我這樣直面大魔王的人一定是主角吧?”
面對着氣勢還在不斷升騰的五號研究者,羅達勉強的乾笑幾聲,不斷的給自己鼓起了勁。“而且我現在和五號研究者可是同階!主角這種東西不就是近乎同階無敵的存在嗎?在同階的情況下難道我還打不過一個十幾年前的古人?”
……然而雖然如此鼓勵着自己,但是羅達卻還是感覺心裡有些沒底,伴隨着五號研究者的氣勢不斷的升騰,自己的勝率在羅達的心中不斷縮小。
‘——不對,既然這樣那我爲什麼還要看着他蓄力?’
想到這裡,羅達的內心突然閃過了這樣的念頭,還不待諸如恐懼之類的負面情緒拖住他的腳步,身體便已經下意識的向着五號研究者發起了衝鋒,同時在手中凝聚出了一柄光之矛,向着五號研究者投擲了過去。
“哦?你終於反應過來了嗎?”
已經站在原地蓄了半天勢的五號研究者(編號二)見到開始做出動作的羅達,臉上露出了愉悅的笑容,伸出手來一把抓住了飛射而來的光之矛,猛然用力直接將這柄賣相不錯的光矛一把捏碎,語氣平靜的向着羅達說道。“不過蓄力已經差不多了,現在的這具身體已經足以發揮‘我’百分之七的力量!”
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並且聽到了五號研究者話語的羅達:“……”
“不行了,單單百分之七的力量就這麼厲害,百分之百的力量又有多強?這個世界已經沒救了,等死吧,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