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寧嘯天一巴掌拍在長桌上,以千年鐵木打造的桌子,在元力衝擊下寸寸碎裂化爲一地朽木。
“蠢貨!”
聽到曾孫被刑司強行帶走的經過,他在對夏侯家恨意滔天的同時,更是對曾孫的大意憤怒:“竟然在那種地方動手,竟然愚蠢到被人激怒……難道他不知道,別人就等着他先動手!”
“父親,您先消消氣,事情已經發生了,魁兒現在被刑司抓走,我們總不能不聞不問吧?”寧天鬥試探性的問道。
寧魁是他這一脈的人,是他最寵愛的親孫子,由於天賦極好,因此也得到寧嘯天的看重。
“你以爲現在的夏侯家,還是以前的夏侯家,我隨便一句話他們就不敢不從麼?現在夏侯家和項家同氣連枝,比我寧家只強不弱,偏偏這種平衡,又是陛下最想看到的結果,你還不明白麼?”
“孩兒知道,陛下巴不得我們敵對,我們跟項家和夏侯家爭鬥不休,陛下反而會更安心,可是……我們總不能不救魁兒吧?”
“怎麼救?”
寧嘯天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怒道:“大庭廣衆之下是他先動手的,那麼多人都看着。若對方是一般人也就罷了,敵我雙方勢均力敵,一旦被對方抓住了把柄,項龍和夏侯蒼冥那兩個老匹夫怎會善罷甘休?”
“除非……除非當事人既往不咎……”寧天鬥吶吶道。
“該死!”
聽到兒子的話,寧嘯天差點被背過氣去:“莫非你要讓我,親自去跟風凌那小兒當面求情?我情願寧魁去死,也不會做那種,讓整個家族蒙羞的事!”
寧魁天賦是不錯,可寧家嫡系旁系加起來好幾千人,延續了寧家優良的血脈,天賦好的可不止他一人。
何況,寧魁目前也只是神武境界,至少現在還無法獨當一面,對於家族而言並非不可或缺。
爲了救他,讓堂堂徵遠大將軍紆尊降貴,跟項家曾孫輩的小人物求情,寧家以後還有什麼面目立足於世?
“爺爺!不好了!”
就在這時,一箇中年男子急匆匆跑進來,說道:“刑司那邊對外宣稱,魁兒當街殺人觸犯帝國律法,判處斬刑,三天後就要行刑了!”
“父親,低聲下去求情固然讓我寧家顏面大損,但若是我們連自己家的子孫都保不住,傳出去又何嘗不是丟臉的事?”寧天鬥急聲說道。
“去!”
寧嘯天最終做出了決定,咬牙道:“跟風凌小兒談談!記住,我們不是去求情,這只是一場交易……我想,以寧魁目前的實力,殺了他所帶來的價值並不大,或許風凌小兒更希望得到一些利益。”
刑司監牢。
陰沉沉地地牢走道里,幾支並不太亮的牛油大燭忽明忽暗,牢房裡關着不少人,他們有的罪大惡極等待處死,也有的只是犯了不足以致死的罪責,未來或長或短的時間裡必須待在這裡。
幾個獄卒不時來回走動,不是擔心有人越獄,而是監視每個牢房裡,犯人有沒有打架鬥毆。
越獄?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因爲所有犯人被抓進來之後,全部封住能力形同廢人,以刑司監牢的堅固,即便沒人看守也不可能逃出去。
更何況,這些獄卒每一個修爲都不弱,那些被封住了修爲的犯人,加起來還不夠一個獄卒殺的。
“放我出去!”
就在幾個獄卒路過一間牢房時,待在這間牢房裡的寧魁,跳起來對獄卒大叫:“你們連我都敢抓,我寧家不會放過你們……夏侯蒼冥那個老狗,竟敢動徵遠大將軍府的人,讓他洗乾淨脖子等死吧!”
跟他關在一起的那些犯人,一個個都被嚇得噤若寒蟬:這位一看就是背景非凡,絕非他們敢招惹的。
“你們幾個……”
爲首的獄卒頭目,對那些跟寧魁關在一間牢房的犯人說道:“給我狠狠地打,只要別打死就行了,打完有肉吃。”
那幾個犯人眼前一亮,可是一想到寧魁的來頭,即便心知他被抓緊刑司大牢,又怎麼敢動他分毫?
於是,寧魁更加囂張起來。
“打我?我看誰敢動我一下!”
他充滿威脅的看先同監牢的犯人,惡聲惡氣的說道:“誰動我一根汗毛,等我出去讓他全家陪葬!”
獄卒頭目勃然大怒,刑司由夏侯家掌控,他在夏侯蒼冥手下辦事,自然不會顧及寧魁的身份。
就在他準備親自動手揍人時,一個親切溫和的聲音響起:“寧魁,你難道不知道,三天後你就要被處決了麼?殺你都敢,別說是動你。”
處決?
自己要被處決了?
寧魁楞在當場,以寧家的權勢地位,這種事根本不應該發生纔對,於是他看到秦焱走過來。
“王八蛋!”
事到如今他不可能不知道,在百味閣就是秦焱害了他,是這個混蛋故意激怒他讓他先動手。
同時,周圍早就埋伏好了人手,一旦他先動手,就中了對方的圈套——現在想明白顯然有些遲了。
看到秦焱走來他怒火沖天,破口大罵:“風凌!你這個陰險狡詐的賤狗,等少爺出去一定要讓你生不如死,讓你跪地求饒!”
“這樣啊……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只能讓你先求饒了——把牢門打開。”最後一句是對獄卒說的。
“是!”
那獄卒當然很清楚,秦焱現在是夏侯家的大紅人,何況他之前就想動手揍寧魁,秦焱的決定正好入了他的意。
噼裡啪啦!
片刻後,牢房裡響起寧魁的悶哼聲,只是他並沒有慘叫,而是用怨毒無比的眼神盯着秦焱。
秦焱笑了,他最喜歡這種所謂的硬骨頭:因爲他喜歡挑戰高難度,每當把所謂的硬骨頭碾成軟骨頭時,他就會涌出一種成就感。
就在他準備掏出銀針時,一個少年飛也似的跑過來:“風長老,掌司大人讓您過去,說是寧家來人了。”
“你真走運。”秦焱笑眯眯的轉身。
“風凌!你給我記住……嗷!”
“你還真夠蠢的。”
那邊寧魁的狠話還沒說完,一根銀針紮在他某處穴位上,後半句話被慘叫所替代,秦焱徑直走到牢房外:“本來正好有人來了,你也可以不用受罪了,偏要主動找罪受。明明已經淪爲階下囚,還敢出言不遜,這不是找死的節奏麼……過十分鐘再把銀針拔下。”
“是!風長老慢走!”獄卒恭敬行禮。
秦焱走進刑司會客廳之前,寧天鬥已經怒不可遏了。
這算什麼?
他怎麼說也是寧家的核心高層,作爲寧嘯天的大兒子,他甚至還掌管着吏司副掌司的大位,身份只比夏侯蒼冥低了半品。
可是!
自從他來了之後,別說夏侯蒼冥沒有親自接見,連個稍微上檔次的人都沒來。夏侯蒼冥竟然只派了個小卒,把他帶到會客廳裡,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會客廳裡只有他一個人,連帶他過來的小卒都離開了,甚至到現在爲止,沒有人給他倒上一杯茶水,這也太過分了吧?
“風凌,你到底想……”看到秦焱走進來,他怒火沖天霍然起身。
“寧副掌司太急躁了,先坐,坐下慢慢聊嘛。”
秦焱這邊剛走進來,一直沒出現的婢女,立馬端着托盤走進來,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放了一杯茶水和幾碟點心。
只是……茶水只有一杯,點心也都放在秦焱面前。
寧天鬥覺得很受傷,自己堂堂一個吏司副掌司,從沒像現在這麼窩囊過,可他又能怎麼樣呢?
總不能爲了一杯茶几碟點心,跟夏侯蒼冥興師問罪吧?
“寧魁要殺我,這事寧副掌司應該知道吧?”秦焱其實並不喜歡喝茶,但他還是裝出一副很好喝的樣子。
“知道!”
寧天鬥懶得跟他爭辯,只想儘快解決這件事,離開這該死的刑司:“說吧,你想得到什麼才肯放手!”
“還記得十幾天前,在城門口的事情麼?”
“……”寧天鬥無言以對。
“我就是想讓寧家丟臉,顯然……如果寧魁死了,我的目的就達到了——堂堂寧家連自己的嫡系子孫都保不住,還有什麼比這更丟臉的事呢?”
“你……”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寧副掌司——請便,不送了。”
“就算寧家丟臉,對你而言,也沒有任何利益!”
寧天鬥沒有離開的意思,他不希望事情按照秦焱的意願發展下去,那樣的話正如秦焱所說,寧家的臉可就丟大了。
“讓寧家丟臉,這對我而言不就是利益麼?”秦焱笑眯眯的反問。
“但卻沒有實質性的利益……你可以提出條件,只要是我寧家能做到的,這個交易對你只有好處。”
“看在寧副掌司這麼有誠意的份上,我也需要一些藥材,這樣吧……”
在寧天鬥近乎崩潰的眼神中,秦焱報出了一連串的藥材名稱和他所要的分量:“劍葉金桔十枚,七星果二十枚,紫白蓮實二十枚,無根蘭五棵……寧副掌司先不要急着拒絕,畢竟這件事您也做不了主,還是回去先跟寧大將軍商量一下再說。此外,您的時間並不是很充裕,寧魁的行刑期還剩最後三天。”
看着寧天鬥怒氣匆匆離開的身影,秦焱嘴角挑起一抹暢快的笑:不是因爲讓寧天鬥難看,也不是因爲整了寧家一手,而是因爲在沒有遇到寧魁之前,他沒想到還能從寧家撈上一筆。
雖然,他很清楚寧家不可能答應他的條件,最終的成交額遠比自己說的要少,但就算只能湊成一劑凝元散,也多少能讓實力提升一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