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硝煙,尚且沒有散去,而今日的悲傷,卻依舊在持續!……悲傷嗎?這個無比沉痛的字眼,彷彿無時無刻,不在攪擾着、摧殘着,人類那一顆脆弱的神經!……
對!人類的神經是脆弱的,脆弱到經不起親人的離去!又或者,這一份情感早已超越了親情的底線,即便是一隻小貓、小狗的死去,也會令人悲傷不止!而此刻的老爺嶺呢?卻死了很多人,而且這其中,大多都是新兵連的戰士,他們是保衛鄉親們轉移,而犧牲的,他們走得很光榮,這一點任誰都知道。所以此刻的鄉親們,那無盡的淚水,就彷彿跨過了時間長河一般,流淌了下來,定格在了這一刻!
此刻那眼淚,就彷彿靜止了一般,但卻實則流動着,因爲無論是誰,只要內心深處,仍存留着一絲人類的情感,便不願看到這一幕,看到這六十幾個失去生機、失去笑容的戰士!……
因爲他們的平均年齡,根本不到二十幾歲,但就是如此朝氣蓬勃的他們!此刻,卻再也不能醒轉了!……
他們是英雄,是老爺嶺的英雄,是東北抗聯的英雄,更是全國人民心目中的英雄!……然而呢?在他們父母的眼裡,他們卻不是英雄,而是孩子,一個自己撫育了二十年的孩子!……
對!他們是孩子,因爲他們還沒有結婚生子,他們就是孩子,一個個尚且不懂世事的孩子,就如此犧牲了,所以他們的親人,又如何不疼痛?又如何不傷心呢?……
當然了,像這種極度的悲憤,並不單隻來源於他們的親人,還有他們的戰友,這些平日裡在一起打着哈哈,互相追逐的戰友,在這一刻,都無言了,他們只能顫抖着嘴脣,用那數不盡的淚水,沖刷內心深處的這一份痛楚!……
“大隊長,戰士們的遺體都整理完了,一共犧牲了六十一名戰士!……嗚!……”鐵柱彙報過後,便將自己的嘴脣堵住,但那不住奔流的淚水,卻確確實實的告訴齊大兵,他哭了!這個壯得跟一頭牛似的漢子,哭了!……
“啊!……”齊大兵輕輕的應了一聲,卻揚起那一張苦臉,凝視着,那即將升起的日頭,但卻一動未動。然而他在想什麼?又或者在做什麼?或許連他都不知道!……
當然了,此刻如此說,或許也不完全,因爲齊大兵,的確是在思考問題。他在思考着,自己究竟錯在了哪裡,才令戰士們遭受到了如此損失。他不明白,自己已然安排得很周到了,爲何還會被敵人有機可乘?還會有這麼多戰士,犧牲了?難道單純的就是,鬼子的強大嗎?是這樣嗎?還是自己做得不夠好?根本保證不了戰士們的安全?……
“鐵柱!你說我這大隊長,是不是不稱職啊?……”齊大兵淡淡的問了一句,卻將那鐵柱給問得怔住了。不過稍後,便應承道:“隊長!您稱不稱職,我不知道,但在老爺嶺,卻再也找不出一個,比你強的了!……”
“哈!……那就說明,我還不夠好吧!……走吧!咱爲戰友們送行去吧!……”齊大兵一聲輕輕的嘆息過後,便向着那一排排,戰友的遺體走去,而那鐵柱呢?卻彷彿看出了大隊長的消沉,於是緊着補充道:“大隊長,你做得已經足夠好了,咱老爺嶺能有今天,還不是你帶領我們一次次,打出來的?……這一次,小鬼子太強了,這又怎麼能怪你呢?……”
“不說了!小鬼子不死絕了,老子倒不了!……”齊大兵被鐵柱一提醒,也是如夢方醒。因爲他可是大隊長啊!倘若他一消沉,那些戰士怎麼辦?他們或許就要跟隨自己一同消沉下去。但這卻是他萬萬不想看到的。因爲這消沉,可是會傳染的,它會深入每個戰士的內心深處,滋生出厭戰的情緒。但這種情緒,也不能說不好,不過此刻看來,卻是萬萬不可,因爲你不扛槍,他也不扛槍,難道要將中國的大好河山,拱手相讓嗎?這是萬萬不能的,所以此時的齊大兵,便要打起十二萬的精神來,帶領老爺嶺牙狼大隊,再度走出低谷!從新振作起來!……
“全體都有!向犧牲的戰友敬禮!……”齊大兵站在隊伍的正前方,率先向罹難的戰友敬禮。而在他身後的戰士們,也是一同舉起了右手,向戰友們告別。雖然此次的告別,有些簡單,但卻依舊包含着,戰友之間那一份真摯的情誼!……
“老外啊!是我救得你,但也是我害得你,害得你沒能回國!沒能見到你的母親!……但你放心,我會將你的英勇事蹟,原原本本的向師部彙報的,告訴你的長官,你是死在了抗日戰場上的,而且爲我們老爺嶺,做出了極爲突出的貢獻!你永遠是老爺嶺,牙狼大隊的一員,你永遠是,牙狼大隊作戰參謀,兼四連連長!……”齊大兵此刻,無比憤怒的咆哮着,宛如要將這一份份傷感,以及傷痛,統統的喊了出來!……
“明槍!……”齊大兵的話音剛落,一旁的鐵柱,也是一同咆哮了起來。因爲他要用這槍聲,爲戰友們開路,告訴那些敢於擋道的小鬼,這些是抗戰的英靈,絕對不潤許褻瀆!……
“砰!砰!……砰砰!……”
整齊的槍聲不絕於耳,驚起了一隻只飛雀,但卻割捨不斷,那戰友之間的思緒!因爲他們永遠不會忘記,在一起戰鬥過的日子,永遠不會忘記,在自己生活的日子,更不會忘記,那最後一次,所講述的故事,他們將永遠銘記於心!……
“兄弟們!一路走好!……黃泉路上結個伴,照顧好老外!別讓他在陰陽道上迷了路!……”齊大兵最後一句吼聲棲止,緊接着便一擺手,便有戰士們,擡起戰友的遺體,向西山烈士陵園行去。但這一次,卻不能所有戰士都去哪裡送行了,因爲經過這一戰,老爺嶺內減員愈發的嚴重了。或許還當真剩下一個連吧!而這個連,能不能滿編,還在兩可之間!……
“等等!……”
然而此時,正當戰士們打算挪動布魯克的遺體之際,吳英卻淚流滿面的跑了來,將戰士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