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才,一聲明亮而又震耳欲聾的炮聲傳來,整個南山皆爲之一動,所以老班長與吳英便再也坐不住了,登高遠眺!眺望老爺嶺方向,那一團逐漸散去的蒸騰火焰!……
“他們!……他們沒事吧?……”吳英抿着嘴,面色微動,因爲映襯在她眼中的那一團火焰,簡直太過恐怖了。她不清楚,是何等的炮火,能燃起如此洶涌的爆炸。
“唉!這場仗,是越打越殘酷了!……而且大兵,剛剛受過刑,他那身體!……”眼望如此殘酷的戰爭,老班長也眼窩溼潤了。他多麼想帶着民兵衝上去,與戰士們共同浴血?但他卻不能這麼做,因爲還有數百口鄉親,需要他的守護,而這也正是他的任務!……
“報告!……老爺嶺的四個方向,已經被僞軍給圍了,我們根本進不去村子!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不過村東的敵人,有後撤的跡象,不知爲何!……”此刻,前來打着報告的,卻是一個民兵。但見這個小傢伙年紀並不大,也就十六、七歲模樣,但卻生得很成熟,辦事也十分穩重,所以便成爲了替代小鋤頭的最佳人選。當然了,此事還沒有敲定,但就在這時,王大能來了,所以這民兵隊的事,暫時都由老班長照看着。
“撤退了!這應該算是一個好消息吧!……”老班長自語了一句,然後勉強的擠出一絲微笑道:“小吳!沒事!……這幫小子,精着呢!……而且,僞軍也小退了,估計是吃虧了!……”
“嗯!老班長,我沒事!……”吳英雖然嘴上說沒事,但卻擡手輕逝眼中的霧水,依舊眺望着遠方。彷彿要將這晦暗的夜色看穿一般,……一直看到老爺嶺,看到每一個戰士,看着他們都一個個,健康的活着!……又或許,她想看的更遠,一直看到齊大兵的身邊,看着這個滿身傷痕的男人,又在做什麼?是不是,又做着那些長人看來,十分瘋狂的事情!……
想到齊大兵,吳英的眼窩再度溼潤了!……她還記得,與齊大兵第一次謀面的時候,他就受傷了,但就在那時,他卻根本不像一個戰士!……他很怕痛,只是取一顆子彈,便要嚷嚷着要麻藥!而且,他怕打針,每次打針,都要自己追着他跑!……而且,他還沒正型,每每都是張着嘴傻笑!……然而,有一天他變了,是因爲戰友的犧牲,而變得堅強了,他不再喊痛了,即便你拿刀子割他身上的肉,他也不會喊疼了,但就在此時,吳英卻感受到了內心的疼痛!……
然而這種疼痛,吳英卻不知道爲了什麼?她一直以爲,那是純粹的,純潔的,戰友之間的情誼,她是一直如此認爲的,也是如此告誡自己的,但此刻心中的那一份牽掛、那一份思念、那一份憂傷,卻根本騙不過自己!……她終於明白那是什麼了!那是!……那是!……
“小吳!我們回去吧!……倘若被僞軍看到了,又要旁生枝節,這樣對整個戰局,或許更加不利!……”老班長輕嘆了一聲,卻打斷了吳英的思緒,她雙眼噙淚的問道:“你說大兵,會沒事嗎?……”
此刻,如此短暫而又溫馨的話語,卻問得老班長一怔,但旋即卻淡然一笑道:“沒事!一定沒事的,那小子就是孫猴子變的,一定會沒事的!……”
老班長安撫着吳英,便帶着所有人,都撤入了南山的洞穴。而在那裡,便是數百口鄉親們的避難所!……
“吳政委!你回來了!太好了,張嫂要生了,可是她說疼!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您快去看看吧!……”此刻,搓着小手,焦急萬分的,正是春兒。而且吳英一回來,便被她給拽走了,向洞穴的深處跑去。最終停留在了一間不大的石室中。
“張嫂發燒了!估計是難產!……春兒,趕緊去燒點熱水來!……”吳英吩咐了一聲,便將毛巾放在冰水裡,擰了兩把,然後搭在張嫂的額頭上。
“保孩子!……一定要保孩子,吳大夫!……”那張嫂滿頭是汗,而且聲音虛弱,但卻央求着吳英,一定要保孩子。然而,這個年僅三十幾歲的女人,爲何要如此執着自己的孩子,那還要從小鬼子血洗大羊莊說起,因爲他的丈夫,就是大羊莊的人。
那一日,鬼子來了,村裡有人得到了消息,便通知鄉親們,都往後山跑,結果後山也盡是鬼子,於是一大部分鄉親們,便又被堵了回來。
當然了,這絕大部分的鄉親,被堵了回來,卻也有那成功逃脫的,否則就不會有接下來,趙牤子前去救人了。而這張嫂,與張大哥,也在這成功脫逃之列。只是他們運氣着實差了點,在最緊要的關頭,卻被小鬼子發現了。而且,那時的張嫂就懷有身孕,行動不是十分方便,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兩個鬼子,越追越近!……
“孩他爹!……你先走吧!我實在是跑不動!……”張嫂累得跌倒在地上,卻怎麼爬也爬不起來,眼中噙淚的喊道。
“別說傻話!我怎麼能丟下你與孩子?……這孩子,可就是咱老張家的**啊!……孩他娘,起來!走!……”那張大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張嫂拽了起來,然後向自己身後推去,而他卻堵在山道上,欲與兩個鬼子拼命!
“孩他爹!咱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我不要與你分開!……”張嫂那會,早已哭得跟淚人一般。但那張大哥卻撫着張嫂的臉頰苦笑道:“活下去,……就當爲了我,爲了我們的孩子!……快跑!……快啊!一定要保住,我們的孩子!……快!……”
“唉!……嗚!嗚!……”張嫂從張大哥的眼眸之中,看出了那一份男人的堅毅,那一份男人的執着、那一份永不磨滅的愛意、那一份溫存笑意!那一份,對於妻子的愛!!!……
“砰!砰!……”
然而,就在這時,那罪惡的鬼子卻開槍了,而且是兩個鬼子,同時開得槍,射中了張大哥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