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樊春暉也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裡碰上梁山。
此時在他的身邊連半個李氏集團的人都沒有，只牽着李子豪一人。
見梁山舉步上前，樊春暉下意識地把李子豪往身後拉了拉，目光閃爍不定。
見狀，梁山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了一些，乾脆利落地停下了腳步。
現場的氣氛有些尷尬。
最終還是梁山主動開口打碎了沉默。
“你們這是打算往哪兒去？”
樊春暉不答，體內靈炁翻涌。
於是梁山嘆了一口氣，稍微側了側身，將背上的王喜給徹底暴露了出來。
“我王哥受傷了，你知道TSA的人在哪兒嗎？我得趕緊找人給我王哥治傷去。”
梁山當然知道TSA的人在哪兒，所以他這句話另有它意。
果然。
在看清梁山背上的人影之後，樊春暉苦笑着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哪兒都去不了了。
他跟梁山這種初出茅廬的二愣子不一樣。
作爲一名老牌的D級異能者，樊春暉心裡非常清楚自己與S級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更知道王喜這兩個字的分量。
別說現如今的王喜趴在梁山身上，一動不動，就算是王喜真的只剩下一口氣了，樊春暉也不敢心生妄念！
他死了無所謂。
可二少爺就在身後！
老闆將二少爺的命交到自己手上，他不敢賭！
“王先生，如果我說我們李氏集團對今日競技場爆炸案完全不知情，您信嗎？”
王喜沒有說話。
倒是梁山接口道：“可那兩個綁匪總是你們李氏的人放進來的吧？”
事到如今，樊春暉倒也不再相瞞了，乾脆點點頭道：“不錯，他們兩個都是啓神殿的人，這次來是爲了對付卡洛爾小姐。”
梁山愣了愣，有些意外於這個答案。
啓神殿他聽說過，也大概知道這個組織是幹什麼的，卻沒想到對方居然牛逼到了這般地步！
竟敢策劃起刺殺S級強者來了！
“所以他們一開始在高鐵上想要綁架李子豪，就是想威脅你們李氏集團配合？”
“不錯。”樊春暉應道：“今天競技賽的現場雖然也有ICPC的外勤人員在，但主要還是我們的人在負責安保工作，如果能得到我們的幫助，啓神殿的人做事自然更方便一些。”
“可李子豪並沒有被綁走啊。”梁山疑道。
聞言，樊春暉再次苦笑：“二公子雖然在您的幫助下倖免於難，但老闆還是被人抓到了其他把柄。”
梁山沒有具體再問這個把柄到底是什麼，轉而道：“那啓神殿的人是怎麼計劃的？”
“下毒。”
樊春暉毫不猶豫給出了答案。
“而且，他們應該是成功了。”
聽到這話，梁山突然想起了當時在比武臺上，卡洛爾從一開始就展露的敗勢，最後吐出的一口黑血，以及，她曾言之鑿鑿的，華國人的卑鄙。
梁山皺了皺眉頭，事到如今，他已經不想再去深究到底誰對誰錯了，可有一個問題他卻不得不問。
“這事兒說不通，那麼多的炸藥，如果沒有你們李氏的人從中協助，是絕對運不進來的！更何況，你說那些綁匪的目標是卡洛爾，那爲何剛纔在地下停車場的時候，與你在高鐵上交手的那位，又對王哥打了黑槍？”
聞言，樊春暉頓時目色一震。
他的確是知道，其中有一名綁匪要求李氏的人將他送到地下停車場的事情。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對方最終選擇下手的對象會是王喜！
若早知如此，他們老闆是打死都不敢答應的。
雖然都是對S級下手。
但毒殺卡洛爾和槍殺王喜在本質上可是截然不同的。
因爲這裡是山城。
這裡是華國！
樊春暉的臉色瞬間變得一片煞白，然後他有些頹然地搖了搖頭：“如果我說這些我都不知道，你信嗎？”
梁山看着樊春暉臉上的神色，一時之間也難分真假。
他沉吟了片刻，最後問道：“我記得在爆炸還沒發生的時候，你就已經離開了，爲什麼現在還留在這裡？”
樊春暉自嘲一笑：“我剛纔說過了，我們李氏對炸藥的事兒完全不知情，所以我沒有急着走，而是帶二公子去見了老闆，後來等爆炸發生，我們再想走，卻是走不了了。”
梁山想起了競技場外瀰漫的那層濃霧，對這個解釋倒是信了三分。
“那你們現在打算怎麼辦？”
這是梁山在一開始就問出的問題。
繞了一個大圈子，最終還是回到了這裡。
而這一次樊春暉則如實答道：“我準備先帶二公子找個地方躲起來，再找機會逃出去。”
梁山嘆了口氣：“稍後ICPC肯定會對這裡進行地毯式搜索，你們能躲到什麼時候？”
對此，樊春暉倒是顯得很灑脫：“盡人事，聽天命。”
梁山搖搖頭，將目光落在了李子豪的身上。
還記得，當初梁山第一次見李子豪的時候，對方的身上雖然沒有太多的紈絝氣質，但至少還算自信開朗。
後來經歷了高鐵綁架一事後，李子豪終於露出了他這個年紀應該有的脆弱和驚慌。
現在呢？
現在的李子豪低着頭，從頭到尾一句話也沒說，沉默中帶着一絲悲涼。
或許就連他也知道，從此以後，自己的家就要垮了。
也不知道之前父子分別的時候，李嚴軍究竟給李子豪交代了那些遺言？
是的。
在梁山看來，不管李氏集團對於爆炸的事情到底知道多少，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李嚴軍死定了。
李氏集團也徹底完蛋了。
對此，梁山心中頗有些感慨，卻也沒有聖母到想要幫李家給ICPC說說話什麼的。
即便他擁有王喜的人情。
他只是重新邁開了腳步，默默向前，與樊春暉錯身而過。
見狀，樊春暉立刻心頭一顫，凝聲道：“你……不抓我們嗎？”
梁山沒有回頭，只是笑道：“你們現在又不是通緝犯，就算是，我又不是ICPC的人，抓你們做什麼？再說，我是E級嘛，打不過你的。”
說完這句話，梁山便乾脆利落地離開了停車場。
樊春暉看着前方那道略顯瘦弱的背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着梁山鞠了一躬，然後牽着李子豪的手，消失在了停車場的殘垣斷壁間。
直到這個時候，始終趴在梁山背上裝睡的王喜才緩緩開口道：“是你朋友？”
梁山哈哈一笑：“不算，之前就說了，只是認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