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朋友兩個字,Sunny的臉色微微有些異樣,褐色的眸子裡隱含了些許的歉意,微微的蹙了蹙眉,才把身體往大門的一側移了移,慢慢的開口,“我沒想傷害楊楊,我只是……想讓你見一個人而已。”
“見誰?”白優璇微微的蹙了蹙眉,心裡驟然一緊。
Sunny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幽幽的說了一句,“等你見到了就知道了!”頓了頓,用白優璇幾乎聽不清的聲音說了句,“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他。”
白優璇跟着Sunny進門,滿腹心思的她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心思打量這座小院內的景緻。
進屋後,Sunny帶着她直徑走到一間臥室門口,便止住了腳步,“你進去吧!”
“……”白優璇有些詫異的看着Sunny,不知道房間裡面究竟有什麼,只是她的心跳驟然亂了分寸,讓她有幾分想要逃避的衝動。
“不敢進?”Sunny褐色的眸子裡露出了些許的冷笑,“還是不敢見!”
還不等白優璇有任何的回答,Sunny就已經率先伸手擰開了這件臥室的房門,她朝着室內看了一眼,暖色的眸光裡不經意的流露出些許的關切和柔情。
白優璇怔怔的打量着Sunny的臉色,慢慢的將視線移向打開的室內,接着她的雙腿頓時就像是被灌鉛了似的,竟然絲毫的挪移不動,清澈的眸子裡蓄滿了驚訝與不敢置信。
見她半天沒動,Sunny轉頭看向她,褐色的眸子裡像是浮上了一層薄霧,“白優璇,就算是我求你了,去看看他好不好?”
白優璇愣愣的看着室內,剛纔Sunny對她說的一席話,她彷彿都沒有聽到似的,只是依舊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室內那個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身影。
“他……怎麼了?”過了許久,白優璇才總算是找回了一點自己的聲音。
她從來沒有想過,她再次的見到樂旭會是這種情景。
她站在門口,與躺在牀上的樂旭只隔了幾步之遙,她甚至可以看到他那清瘦而又削減的臉頰,此時正泛着一種近乎透明的蠟白。
“他……的情況很不好。”Sunny的聲音帶着些許的哽咽,似乎收拾了一下心情,才又緩緩的開口,“今天的一切都是我自己自作主張,他根本就不允許我去打擾你,可是……他卻又放不下你,明明想見到你,卻總是躲在遠處遙遙的望着你!”
白優璇聽着Sunny的話,她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磅壓在自己的心裡,壓得她險些窒息,同時心裡又酸澀的近乎疼痛。
“你是怎麼找到他的?”白優璇總算是恢復了一點神智,看向Sunny,“還是……你一直都知道他的下落?”
Sunny輕笑一聲,可是這笑容裡卻夾雜了太多的苦澀和辛酸,“你說的對,也不對。其實這幾年他確實都在我的身邊,可是就在幾個月前,他突然放棄治
療悄悄的離開了!我知道他是回國了……”
聽着Sunny的娓娓道來,白優璇才漸漸的明白了幾年前樂旭的去向。
當時樂旭的身體因爲感染病毒,已經到了無藥可醫的地步,而他自己本身也無暇治療。
那個時候,因爲白優璇突然失去了蹤影,樂旭用盡各種辦法找過她,但是最後都無濟於事。後來他得知喬志恆也在暗中尋找白優璇的下落,可是就連喬志恆都沒有找到一點線索,後來慢慢的他也就接受了白優璇失蹤的事實。
而他的身體也因爲感染TSV3病毒,出現了一系列的不良症狀,那個時候他其實是對白優璇心懷愧疚的,所以他想要選擇一個人孤獨的離去。
也就再那個時候,遠在美國的Sunny因爲樂旭仍然留在中國,爲了能夠離他的距離近一點,所以特意向學校申請了交換生來中國留學。
可是她來到中國後見到的卻是瘦弱的不成樣子的樂旭,她不忍心見到樂旭自暴自棄的樣子,所以就和她的父親,樂旭的恩師約翰教授一起說服了樂旭讓他同她一起回美國進行治療。
在美國的那段時間,樂旭一直都接受治療,約翰教授也動用自己的關係請了幾個專門研究病毒的權威教授。因爲樂旭對自己所感染的病毒最清楚,TSV3是一種很頑固的病毒,就算是抑制住也不過是暫時的,只要稍微不慎就會復發,而且病情相比較之前還只會更加的嚴重。
後來,樂旭的身體漸漸的出現了一系列的不良反應,最先就是他的一雙腿開始,由剛開始的麻木痠痛,到最後慢慢的失去了正常行走的能力。
對於身體的各種打擊,他的反應都很平淡,因爲病毒是他父親研究的,而他也從事過關於病毒的研究,所以感染病毒後會有什麼樣的不良反應,他最清楚不過了。
好在後來醫生又研發出來一種新藥,暫時的抑制住了病毒的再次惡化,但是他也只能坐在輪椅上了,雖然偶爾還能夠站起來走兩步,但是那對他來說實在是太痛苦,是一件完全超負荷的事情。
但是,就在幾個月前,醫生研製出來的新藥也漸漸的失去了效力,而負責給樂旭治療的那幾個醫生已經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就在這個時候,樂旭突然悄悄的離開了,留下的只有一封簡短的信和他在醫學上做的一些病理研究資料,說是爲了感謝Sunny和約翰教授這近三年來對他的照顧。
雖然不知道樂旭去了哪裡,但是Sunny敢肯定,他一定是回中國了。
Sunny研究生畢業後就一直留在父親之前領導的醫療團隊,但是父親因爲年事已高兩年前就已經退下來了,現在只是繼續從事一些病例的研究。而現在醫療團隊的組長也是約翰教授的學生。
幾個月前醫療團隊接到金慕炎的邀請來中國,當時Sunny其實並不在安排之列,可是她想要來中國,她想要尋找樂旭的下落,就算是找不到她也想要試一試
。
只是讓Sunny吃驚的是,治療的對象竟然是好萊塢的華人巨星Mads,而且還再次的碰到了白優璇和喬志恆。
其實Sunny對於白優璇還是有些怨恨的,因爲樂旭對白優璇的感情太深了,深到任何人都無法撼動。這幾年守在樂旭身邊的是她,可是樂旭對她依舊是如朋友一般,最多隻是把她當做一個親密的妹妹,再也沒有一絲多餘的感情。
就像是樂旭說的,人的感情是有限的,當你徹徹底底的付出一段感情的時候,就再也收不回來了,更加無法分出一部分給其他人,哪怕是一絲一毫。
雖然Sunny明知道樂旭對白優璇的感情,可是她也想精誠所至金石爲開,只是她的想法終究還是異想天開了。
白優璇不知道是用什麼樣的心情聽完Sunny說的這些話的。她不知道樂旭這幾年竟然是在接受治療中度過的,更加不知道樂旭這幾年是怎麼和病毒的折磨掙扎的。
她還記得當年媽媽感染病毒的時候所受的苦,那個時候媽媽已經癱瘓在牀,長時間的昏迷不醒,就算是偶爾醒過來,也不過就一會兒的工夫。
雖然樂旭比媽媽的情況要稍好一點,可是他的腿卻也已經失去了行動的能力。她的眼眸緩緩的轉移到牀畔停放着的那一輛輪椅上,微蹙着眉,眸子已經蓄滿了淚水。
就算是曾經樂旭爲了替母親復仇,爲了對付喬志恆傷害過她,甚至連媽媽的死,都和他有着間接的關係。
可是此時的樂旭卻受着和媽媽一樣的痛苦,他本來應該是一個天才的一聲,可是現在他卻要坐在輪椅上。雖然他的雙手還能夠活動,可是因爲病毒的關係行動自然不如正常人靈活。
這對於一個內科醫生來說,無疑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他再也無法給自己的病人做手術了,他再也無法做一名真正的醫生了。現在的他只能在和身上的病毒抗爭的同時,利用時間做一些醫學病理的研究。
“你是怎麼又找到他的?”白優璇慢慢的開口問道。
她還記得上次同喬志恆一起去嵋莊的時候,因爲走岔了路,夜深了,他們只好找了山下的一戶人家藉助了一晚。她還記得那天早晨她站在花房的門外,遠遠的看到了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背影,還有那天早晨的早餐,都讓她不由的聯想起樂旭。
還有之前,她剛剛回國的時候,她去過他們曾經經常一起去的公園。那棵他們曾經共同種下的白楊樹,樹幹上掛着他們名字的牌子明明已經不翼而飛了。可是後來她再次去的時候,卻又看到了一個新做的牌子掛在了白楊樹的樹幹上。
曾經她疑惑過,是不是樂旭已經回來了,是不是他也去過那個公園……
“對虧了你,我才又找到他!”Sunny說着看了白優璇一眼,“上次你說在嵋莊看到一個很像他的人,還是坐在輪椅上,我就知道了。可是……你知道嗎?喬志恆他也去找過樂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