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恩丹……”虛弱而痛苦的凌雪，眼裡忽然增添了一道神采，“你……你還……沒吃？”
周行原本要解釋，這是秦壽多出來的一顆忠心丹的解藥，想想還是算了，便緘口不言。
這是你自己誤會的，我可沒說，也沒承認。
凌雪的臉色更加蒼白，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一顆顆往下掉落，沾溼了秀髮，卻再次倔強地搖了搖頭，“不，你……也需要……”
凌雪大概想的是她已經承受了這種毒發之時的痛苦，等周行發作時，他又得承受一次，何必呢。
周行瞧了瞧仍舊在和毒發的痛苦努力鬥爭的凌雪，心中的柔軟又深了一分，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修仙世界，哪怕是正道修士，也鮮少有這樣一心爲別人考慮的純善之人吧。
此前，他還擔心自己被當做工具人，採補完事後就直接如秦壽一般安樂飛昇了，沒想到，事後不僅沒丟掉性命，反而從中獲益良多，丹田內被系統坑爲負數的靈力再次充盈，且似乎馬上要重新恢復一個小境界了，他確實不得不被驚喜到。
周行頓時有些看不透眼前這女人了。
說她純善吧，殺楊煒楠可絕不手軟；說她狠毒吧，她這會兒寧願自己獨自承受那種噬魂斬魄撕心裂肺的痛苦，也不願意吞下他主動送上去的忠心丹解藥。
有個女人就是麻煩，他還要花額外的心思去琢磨這些有的沒的。
於是，周行暫時真的將凌雪當做自己的道侶了。
“放心，我已經吃過解藥了，這是我師尊秦壽的備用解藥。他的雜物，有一部分暫存在我這裡，其中恰好有這顆聖恩丹。”
皓清宗的長老和各峰峰主手裡，每年確實有一顆額外的備用聖恩丹，年初第一個月就會發放，年尾的時候，如果沒有解釋清楚這顆聖恩丹的去向，次年就會停止發放額外的聖恩丹，甚至連正常的份例也可能取消，所以，這顆備用的聖恩丹一般不會輕易用掉，而是在年尾的時候主動退回宗門。
周行還不至於現在就坦誠告訴凌雪，這就是秦壽那死王八龜孫子正兒八經份額內的那顆解藥，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吃就已經安樂飛昇了。
秦壽的兩顆聖恩丹，此刻都在他手裡，其實，他也分不清哪顆是份額內的，哪顆是額外的。
畢竟，他和凌雪目前還不熟，說話自然沒那麼坦蕩。
凌雪儘管心存疑惑，卻背不住忠心丹毒發之時那種噬魂斬魄撕心裂肺的痛苦，毫不猶豫地將周行手裡鮮紅如血的聖恩丹吞下了肚。
過了片刻，凌雪似乎緩過來了，卻盯着周行瞧了半晌。
周行當然察覺到了，心裡卻直發毛。
這女魔頭，該不是故意扮得楚楚可憐，就爲了坑他貢獻出一顆聖恩丹之後再痛下殺手吧。
楊煒楠的聖恩丹，很可能在他死前就已經服下了，他偷換的凌雪的那顆聖恩丹卻不知道藏在哪裡。
即使楊煒楠把那顆聖恩丹藏在他的隨身儲物袋或者隨身儲物空間之中，凌雪一個結丹中期，顯然也無法輕易抹除掉結丹後期的楊煒楠儲物袋或者儲物空間的神識烙印，無法強行取出自己的聖恩丹。
若說凌雪是爲了坑他這枚聖恩丹，卻也似乎不應該啊。
她是結丹中期，抹除築基初期的他的神識烙印，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
也就是說，他方纔貢獻出來的那顆聖恩丹，人家凌雪完全可以直接動手親自取用。
可是，凌雪並沒有這樣幹。
換位思考，他若是凌雪，首先要解決的不是蝕骨媚魂丹的毒，而是忠心丹的毒，搶奪聖恩丹是第一要務。
難道，是她根本無法探查到他的空間裡存放的東西？
聖恩丹，如此貴重的東西，他不可能隨隨便便放在衣袋裡。
他確實將聖恩丹存放在穿越來時就攜帶着的神秘空間裡，他自己和凌雪各吃了一枚，如今空間裡還剩下一枚。
周行心裡確實有一點點緊張，於是，他將這種緊張程度故意放大了一百倍，哆哆嗦嗦地問道：“師姐，你……你幹嘛這樣奇怪地盯着我看？”
凌雪大約是分神想了別的事，此時方纔回過了神，神色有些不太自然，不過，她很快恢復了平靜：“當然是見你長得好看！不過，我不允許你再碰別的女人，你若是犯了這一條，那就和楊煒楠去作伴吧。”
周行這次選擇只聽第一句，他深表贊同，他確實明明可以靠顏值活得很滋潤，卻一直選擇了靠才華苟且偷生，他確實是一個勵志的好典範。
至於凌雪後面說了什麼，他假裝沒聽到。
面對魔女的威脅恐嚇，他當然要選擇威武不能屈！
否則，他就不是堂堂正正的視死如歸周君子！
凌雪見周行默然不語，卻反過來偷偷瞧了她幾眼，想了想，似乎明白了周行的顧慮，便柔聲說道：“你放心，既然我們已經結爲道侶，我自然不會去找別的男人，等你再次成功結丹，咱們就舉行正式的道侶結成大典。”
周行聽了凌雪的一番話，雖不知她話裡的真假，卻也有所觸動。
即使是在提倡一夫一妻制的前世現代社會裡，所謂一生一世一雙人，也大多隻是憧憬中的浪漫，能真正實現且一直毫無怨念從不生二心的夫妻，真的少則又少。
他儘管身體做不到忠誠，心裡其實有些羨慕這種憨純的浪漫。
特別是相處的二人中，對方如果能始終如此憨純，他一定會很感動，會盡量減少尋覓新鮮感的刺激與歡愉的次數。
“哦，師姐，我一定會努力重新結丹！”
這話很顯然是周行在努力模仿小奶狗的調調，不知道凌雪是否喜歡這一款。
既然凌雪已經看破秦壽的所作所爲，而且似乎和秦壽有不小的過節，他就沒有必要掩飾掉了境界的事實，大大方方承認曾經結丹過，反而顯得真誠。
只是，凌雪對他的防備之心，定然是要加重的。
一個曾經結丹的年輕魔修，定然有過人天賦或者秘寶秘法，還能夠從死了三個真傳弟子的秦壽手裡逃脫，那就更要好好防範了。
好在，凌雪大約會在他結丹之後纔會嚴加防範，一個築基境的跳梁蝦米，暫時還翻不出什麼浪來。
“師姐，你打算馬上回宗門嗎？”周行試探着問道。
凌雪使用淨術將自己身上的污跡汗漬仔細清除乾淨了，這纔不緊不慢地平靜笑道：“不急！待我把楊煒楠煉製成幽詭侍者，咱們再去溟雲城給秦壽那狗賊收屍，想必宗門裡已經收到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