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信似笑非笑的看着雲盼盼，“雲聖女這是在考校朕嗎？”
在他身後曹雄眼中冷意一閃，看向雲盼盼的目光有些不善。
在他看來這個雲盼盼簡直是放肆。
皇帝和別人說話，哪怕是你心裡不同意皇帝的話，也沒有這樣直接反問的。
皇帝說了，你不明白不能領悟，那是你愚昧，不謝罪也就算了，居然還敢反問……哼，果然是山野刁民！
“民女不敢！”
雲盼盼也意識到正在和自己說話的人不是一般人，而是皇帝。
不過她口中說不敢，但卻沒有多少惶恐之意，只是微微俯首拱手道：“民女愚鈍，請陛下指教。”
要說這話，其實還是鋒芒畢露，“指教”這個詞在某些時候，是要看語境和語氣的。
有些時候，說指教，那不是真的請別人指點，而是某種挑釁。
“呵呵，指教……”
趙信呵呵一笑，看着她，不過也沒再繼續糾纏了。
作爲皇帝一次是震懾，一而再就跌份了。
這樣的人也不是言語嚇唬一下就能壓服的。
“雲盼盼，你的見解在這個時代也算是不錯了，但還是太過表面了。
不過這不怪你，這不是你的問題，是你的站的太低了，看問題自然就浮於表面，限於一隅。”
趙信沉聲道。
雲盼盼神色微動，似乎有些不服氣，但是卻也沒有反駁。
只是再次抱拳俯身。
趙信再次一笑，看向她的眼神卻微微變冷，曼聲道：“你說看朕的選擇？呵呵，可是你有想過朕的選擇土人能否承受得起嗎？”
雲盼盼聞言神色陡然一變。
而趙信卻沒有等她開口，陡然加重了語氣，冷哼一聲道：“你說看朕的選擇，你以爲朕會怎麼選擇？籠絡你們土人？討好你們土人？給你們好處，換取你們所謂的效忠？
嗯？”
趙信快速的問出一連串的問題，再加上一個重重的“嗯”字，雲盼盼臉色不禁再次一變。
在她看來皇帝今天來此，因爲就是爲了爭取他們土人的支持的。
既然如此，那當然就要給他們好處……不然呢？
但是趙信居然直接把這話給挑明瞭，而且語氣聽起來十分不善。
她心裡禁不住有些忐忑狐疑起來，有些摸不清趙信的意思了。
正要開口，趙信卻再次一聲冷哼道：“雲盼盼，你也算是聰明人，但你忘了一件事，朕是皇帝。
朕現在可以給你們好處，你們敢拿嗎？
你要什麼條件朕現在都可以答應你，但是你敢提嗎？”
雲盼盼聽到這話臉色陡然一白。
趙信卻一聲冷笑，“看朕的選擇，那麼朕不妨告訴你，任何人在朕這個位置上都沒有什麼所謂的選擇。
哪怕是有朝一日，齊王那些逆賊真的成事，第一個要除掉的就是你們這些拿了他好處的人。
有一句話叫做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以你的聰明應該能夠理解是什麼意思吧？”
雲盼盼有些發白的俏臉上再次一陣變化，內心中的震動卻更大，衣袖中的纖手下意識的捏緊。
不要說她，就是旁邊其他人也頗爲動容。
那少女小藍等土人，雖然沒太明白，但也大概理解了趙信所說的意思。
因爲趙信這話說的已經夠直白了。
簡單來說就是：“你們要好處，朕給你們，但事後肯定要秋後算賬，今天給你們越多，他日你們付出的就越多，你們還敢要嗎？”
其實這個道理是如此淺薄，只是以前從來沒有人跟他們如此直白的說出來。
但趙信現在說出來了。
而且哪怕他們聽得不是很懂，不知道什麼叫“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但卻能感覺到趙信沒有說謊。
她們不明白這話的意思，雲盼盼卻明白。
正因爲明白，她纔會絕望。
但絕望之後卻是憤怒和不甘。
不由得擡頭直視趙信道：“陛下所言不錯，可我土人難道就沒有活路嗎？
陛下既然說我土人也是大秦子民，難道就不容我土人一條生路嗎？”
呵呵，現在是大秦子民了……趙信心中冷笑。
面上神色卻緩和了下來，溫和的道：“誰說沒有，朕來了不就是給土人活路的嗎？
你以爲朕和你們說這麼多是爲了什麼，是威脅你們嗎？
或者是想要欺騙你們嗎？”
“不是。”
趙信說着微微搖頭，隨即目光掃過雲盼盼等人，語氣更加真誠溫和的道：“朕之所以會給你們浪費這些口舌，正是要給你們活路，是要救你們，免得你們誤入歧途。
否則的話，朕直接上來就給你們一頓允諾，再給你們一堆好處，要錢的不要錢的，你們要什麼給你們什麼。
反正只要哄着你們聽話了，到時候找時機再加倍拿回來就是了。”
“但是朕能那麼做嗎？”
趙信自問自答的搖搖頭，“爲什麼，正是因爲你們大秦的子民，而朕是大秦皇帝，某些圖謀不軌的能欺騙你們，但是朕不能。
因爲子民效忠皇帝，而皇帝也要爲你們負責。
不僅要給你們活路，還要讓你們活的更好。
不僅是你們，整個大秦所有的百姓都一樣，朕所做的一切都一樣，就是爲了讓他們活的更好。”
那少女小藍等人口中沒說，但心中卻有些質疑和不以爲然。
雲盼盼卻禁不住陷入沉思。
因爲趙信的話小藍等人沒有聽懂，所以感覺全是廢話，空口白話。
但作爲曾經的秦人，而且還有着能和齊王鬥智鬥勇的智力，雲盼盼自然聽明白了趙信這其實還是一個承諾。
但是這個承諾也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土人必須完全接受大秦的治理。
不能成爲國中之國。
雙方的關係必須是君主與臣民的關係，而不是什麼合作關係。
“那麼不知陛下打算怎麼治理土人呢？”
雲盼盼擡頭問道。
趙信聞言不由笑了。
既然雲盼盼用了治理這個詞，那麼就代表她已經明白了趙信的意思了，也有了接受的可能。
不過這也至少有可能。
現在問題再次擺在了趙信的面前，他必須要有一個能讓雲盼盼滿意，或者說認可的答案。
然後再談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