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以科學爲基礎，還是以魔法爲基礎，文明的發展一般都有其延續性。
瓦雷利亞鋼，瓦雷利亞不朽石，在科學的現代社會也堪稱奇蹟，但它們並非忽然出現在世界上的。
在瓦鋼之前，有被稱作“龍鋼”的魔法金屬；不朽石之前，世界還有名爲“黑石”的魔法石頭。
與不朽石一樣，黑石堅固異常，萬年不朽。
上一紀元，文明的中心位於東方的夷地。天子建立的黎明上國是個強大到能鎮壓神靈的帝國。在那個帝國，黑石被大量運用。
爲了防禦東方黑暗世界的邪惡魔神，天子在東方邊疆地修建了五座巨型堡壘，現在被人稱之爲“五壘”。
五壘是與長城齊名的世界奇蹟建築，通體黑石鍛造，可供萬人以上的大部隊長期駐紮，高度超過千米......呃，沒錯，不是百米，而是一千多米，像一座山。
也許，是專門用來抗神靈禁咒的建築？
而在維斯特洛，也有黑石建築。
比如，龍女王現在坐着的海石之位。
與五壘那樣的建築奇蹟相比，海石之位微小猶如塵埃，但這個長得像鐵板魷魚燒的石頭椅子，卻代表了鐵羣島的至高王權。
“都快兩個月了，你們就一點進展也沒有？”
阿莎擡頭瞥了眼翹着二郎腿輕輕晃動的女王，心裡有些發憷：對方穿着鎧甲，大劍豎在腳邊。
這全副武裝的模樣，難道要發飆？
也不曉得淹神那狗賊能不能抗住女王一劍。
萬一抗不住，自己該如何安撫失去信仰的鐵民呢？
心裡轉過多個念頭，鐵羣島女公爵擠出個討好的笑容，道：“陛下，我真的盡力了，奈何我不是淹人（淹神祭司），即便戒食祈禱一個多星期，淹神陛下還是沒理睬我。”
“淹神不是聖母，戒食祈禱還不如殺幾個人管用。”丹妮嘴角抽搐。
三淹人塔勒說：“已經有七名淹人自願跳海而亡，他們的靈魂這會兒已經進入流水宮殿，親自向淹神陛下陳述您的結盟條約。”
丹妮眉梢一挑，古怪道：“這...倒也是個好主意。”
她的臉色好看了些。
都死淹死七個淹人了，說明鐵種並沒磨洋工。
“陛下，您得有心裡準備，我估計淹神陛下婉拒了您的請求。”塔勒小心翼翼道。
丹妮右手輕輕拍打扶手，思索片刻後，問：“對這件事，你們是什麼想法？”
“什麼想法？”阿莎與塔勒祭司有些摸不着頭腦。
“淹神不肯拯救世界，也不願搭理你們，你們還信仰祂嗎？或者說，心裡可有怨言？”丹妮道。
阿莎面色數變，神色遲疑。
她當然心中不滿，但她又不傻，哪敢直接說出來？
塔勒卻觸電般搖頭道：“我等鐵種俱是淹神創造，怎麼敢埋怨自己的主神？”
“你們不敢，我呢？”丹妮淡笑道：“你們覺得被晾了兩個月，我會不會怨恨？”
“噗通！”兩人臉一白，一齊跪在地上。
“陛下息怒，我覺得應該給淹神陛下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阿莎口無遮攔，把心裡話直接說了出來。
三淹人神情扭曲，“公爵大人，您應該對淹神陛下抱有敬畏之心。”
“我當然敬畏淹神陛下，但祂現在危在旦夕，我急呀！”阿莎急道。
三淹人語氣一滯，訥訥道：“何至於此，何至於此......”
“別激動！”丹妮擺擺手，“我不是窮兇極惡之人，即便淹神拒絕，我也只會好言相勸。
打打殺殺，不符合聖母的慈悲教義。”
三淹人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忽而靈機一動，道：“陛下，不如您親自與淹神陛下交流吧？”
丹妮皺眉道：“我試過，祂沒回應。實在不行，我只能強行破入流水宮殿，你們有沒有興趣去逛逛？”
“呃，我是活人，也能去流水宮殿？”阿莎呆呆道。
“何至於此，何至於此！”老祭司又激動地雙手拍打地板，哀叫起來，“女王陛下，請不要硬闖流水宮殿，萬一引起矛盾，那......”
“......傷到淹神陛下，那多不好。”老頭訥訥道。
就連他自己，也潛意識認爲淹神禁不起龍女王幾劍。
“放心，我會手下留情的，保證不砍死你們的神靈。”
“砍死？”老頭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急忙勸道：“女王陛下，我有法子讓您聯繫上我主。”
“什麼法子？”丹妮好奇道。
“您知道娜迦山丘嗎？那是淹神陛下的神廟。”塔勒祭司道。
“唔......”丹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可以去那瞧瞧。”
言罷，她從椅子上起身，順手撿起劍，將劍帶掛在左腰，右手提上魚梁木手杖，向身前一點。
“嗡！”王座前的半空，閃現一條青色細線，細線向左右兩邊拉開，拉出一扇淡青色薄膜的圓栱門。
“呼呼——轟！”北風呼嘯，濁浪在岩礁上撞得粉碎，暗黑的海水與灰白的泡沫甚至穿過青色薄膜，落在驚呆當場的鐵羣島公爵臉上。
“這是什麼？”她乾巴巴地問。
“你去不去？”丹妮問。
“去哪？”阿莎呆呆地問。
“啊，對面是老威克島，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空間門？”塔勒祭司猛地醒悟，大聲驚呼。
“我去！”阿莎也回過神，敬畏地看着龍女王，嚥着唾沫道：“這空間...空間門有點高，我得找把椅子墊着。”
丹妮微微一笑，手掌輕輕一推，懸在王座前方的平面薄膜水平往前疾馳，離開御階範圍，垂直下降，再貼着大理石地板，閃電般撞向阿莎。
“嗖！”空間門劃過，阿莎消失，空間門轉彎、飛馳，又“嗖”的一下，目瞪口呆的塔勒祭司消失。
“啊！”王座廳內的侍女與侍衛這才反應過來，不由驚叫出生。
丹妮聳聳肩，也沒解釋，輕輕一跳，正好落在向她飛來的空間門內。
“——”無聲無息，龍女王消失，淡青色空間門消失，徒留一衆侍從面面相覷。
“淹神在上，我們真的來到老威克島了？”站在朔風刺骨的灰海王大廳，阿莎捂着嘴驚呼。
淹神的神廟並不在葛雷喬伊的派克城。
與徒利、提利爾兩家一樣，葛雷喬伊能成爲鐵羣島第一家族，全靠坦格利安“幫”他們幹掉各自的國王。
在征服戰爭之前，霍爾家族統治鐵羣島近六千年。霍爾家族的功績可比葛雷喬伊牛掰太多，那時不僅河間地是鐵民的地盤，西境、河灣，乃至風暴地、谷地，都是鐵種擴張的方向。
七國最大的城堡不是凱巖城，也不是風息堡，而是神眼湖邊上的赫侖堡，它是霍爾家族的王宮。
這也是爲何葛雷喬伊的封地既不是最大，也並非最富裕。
鐵羣島最大的島嶼是大威克島，土地最肥沃的是哈爾洛島，最神聖的島嶼是老威克島，葛雷喬伊家的派克城又小又貧瘠，還缺乏優良港口——因爲陸岬風化，附近海域多岩礁。
......
“嗚嗚——”丹妮雙腳剛落地，邊上就響起急促的號角聲。
卻是他們的到來，引發哨兵的警報。
嗯，在灰海王大廳不遠處，豎立數座哨塔。
天空昏暗，濁浪滔滔，塔樓底部凝結一層醒目的白色鹽鹼，塔樓裡的火焰飄搖不定，舉着火把的哨兵正在快速向這邊跑來。
“別緊張，是我！”阿莎大聲向拔劍擎弩的士兵喊道。
長夜裡天色暗沉，阿莎又沒打火把，守衛只模模糊糊看到幾個人影，呼嘯的寒風也讓女公爵的聲音有些變形。
丹妮攤開右手，黑色泡沫浮現在銀色鐵手套掌心。
“呱！”泡沫凝聚成黑鴉，黑鴉縱身起飛，在天空猛地炸成一團火球，炙熱的火球閃爍幾下，收斂火焰，降低溫度，卻驟然間光明大放，灰海王大廳周邊亮如白晝。
“啊，這是......”奔來的士兵停下腳步，捂眼驚呼。
“是我。”阿莎上前幾步，認出領頭皮甲漢子的身份，指着丹妮道：“唐納，這是龍女王。”
接着，她又向龍女王介紹道：“陛下，他是唐納·卓鼓，‘骨手’鄧斯坦的次子。”
卓鼓就是老威克島的大領主，其族徽爲一隻白骨手掌。
寒暄過後，唐納把其他侍衛留在外面，隻身隨丹妮幾人一起進入灰海王大廳。
所謂灰海王大廳，其實就是海龍娜迦的肚子，四十四根肋骨爲房樑和柱子，肋骨間掛滿銀色海草編織的草簾子，內部面積超過一千平米。
“據說，娜迦是世界上第一條海龍，強大無比，翻江倒海，烈焰焚海。
但它依舊不是灰海王的對手，等它的屍體被拖到山丘上，淹神降臨，將娜迦的骨頭變成化石，也就是現在的模樣。”
老祭司蹲在地上，撫摸火車車廂那麼粗大的脊椎，語氣中帶着讓丹妮厭惡的自豪與驕傲。
她神情冷漠，走到大廳的盡頭，又穿過海龍喉骨構成的通道，來到巨龍頭顱處。
灰海王用海龍的嘴巴打造成灰白色的王座，海龍的牙齒好似王冠，環繞王座周圍。
遲疑片刻，丹妮坐了上去。
雙手放在扶手上，丹妮深呼一口氣，閉上雙眼，再睜開，剎那間，她眼中的時間線飛速後退......
四年前，“溼法”伊倫聚會全體鐵種船長舉行選王會（只有船長才夠資格參加選王會），攸倫王與阿莎在這裡發佈各自的競選剛要。
攸倫王的劫掠天下，勝過阿莎的取地種田——阿莎希望北境割讓西邊的磐石海岸給鐵羣島，以供鐵種能種田過活。
六千年前，伊倫之前的倒數第二次選王會，葛雷艾恩家族違背淹神制定的規則，屠殺了所有參選者，鮮血染紅娜迦肋骨，之後選王會成爲擺設，葛雷艾恩成爲世襲罔替的鐵羣島之王，直到一千年後，霍爾家族聯合葛雷喬伊，屠盡葛雷艾恩。
接着，丹妮又陸陸續續見證了111次選王會，基本上是越來越有節操。
呃，順着時間之河看，就是越來越沒節操。
比如，鐵國王年老體衰時安排兒子上位，新的鐵國王上臺後，立即血洗上一代鐵王座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