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虛子大笑道:“你這名字也不錯。一輩子衣食無憂,美女無憂,只怕連封王稱帝也是無憂。”
“多謝大哥吉言。”李無憂哈哈大笑道,“老子這名字口彩原來這般的好。”說到此處,他似忽然想起什麼來,“哎喲,大哥請恕小弟直言,你俗家的名字卻有些不划算。”
他又是“小弟”又是“老子”,說不出的不倫不類,青虛子也不以爲意,只是奇道:“怎麼不划算?”
“大哥,鎮上的說書先生說書時老說‘富貴於我如浮雲’,然後那人的家財一定散了個精光。”李無憂擔憂道,“大哥叫這個名字,豈不是……一窮二白?”
青虛子大笑道:“無憂你什麼都好,就是讀書太少。這句話是說人淡泊名利的,是句大大的好話。況且大哥我是出家人,要那麼多錢財做甚?”
李無憂心道:“老子讀書雖少,這句話的意思卻怎會不知道,這不過是討你開心而已!”卻敲了敲自己的頭,笑道:“原來是這樣啊。是我弄錯了。對了,大哥,爲什麼我們不直接從這上面飛過去啊?”
青虛子傲然道:“飛過去?嘿嘿,這彎彎曲曲的路和周圍的花草河流合起來是一個無極八卦陣,用飛的,即使是李太白復生,太上老君臨凡,也永遠休想到對面。”
李無憂心道:“牛鼻子你牛皮吹得大大的,這陣多半就是你佈下的了。”口中卻驚歎道:“這麼厲害啊!不知這陣是那位絕世天才的手筆呢?”
青虛子果然大笑道:“不才,正是大哥我了。”
立時自然引來李無憂諛詞無數,出於不污染讀者眼球的考慮,不再細表。
飄飄然一陣,青虛子忽想起什麼,正色道:“對了,你學過武功還是法術?”
李無憂一愣,黯然道:“沒有啊!我既沒學過武功,也沒學過什麼法術。沒人肯教老子。”說到最後一句,面上大有不平之色。
青虛子奇道:“方纔我明明看見你一掠兩丈,怎麼會什麼也沒學過?”
李無憂忙道:“大哥,這事說來真是奇怪。昨天,我在那道瀑布下抓了一尾魚吃,今天早上就能飛了。”
“魚……”青虛子沉吟道,“莫非是飛龍魚?此物好像只產於東海啊,那魚是不是肋有雙翅?”
李無憂道:“沒有啊。這魚全身花花綠綠的,古怪的緊。我也說不上來。”
“怎麼個花花綠綠?”青虛子奇道。
李無憂想了想,道:“那魚一身青綠鱗甲,嘴特大,是紅色的。眼睛……很小,跟杏子的顏色差不多,脊背黑漆漆的,鰭好像白白的,最怪的是那魚全身好像有金光在流動的樣子。吃下去後,一會冷一會熱的,很是不舒服……大哥,你幹什麼?”卻是青虛子抓住了他雙手。
下一刻,李無憂便覺得一熱一涼兩股氣息自手臂鑽了進來,直闖進小腹,丹田中的冰火二龍立有感應,與那兩道氣息鬥於一處,片刻間即將其消滅了個乾淨。
青虛子呆若木雞,喃喃道:“果然,果然是……但……這怎麼可能?”
此時二人東繞西轉地曲弧而行,已堪堪轉過九圈,到了一間竹舍前。
“哈哈!青虛子,你不是在欺負貧僧的好徒弟吧?”屋中傳出一個笑聲來。這人雖是大笑,但聲音中有種說不出的寧靜。
“非也。非也。青虛兄即便是欺負這少年,也是在欺負小生的弟子,而不是將禪師你的弟子,這點事關天下蒼生之福祉,萬萬輕忽不得。”一個清越之聲隨即響起。
此音方落,一個幽谷新鶯般的女聲接道:“明明是小妹的徒弟,呵呵,二位大好男兒怎好意思與我一個弱女子爭呢?”
寧靜的聲音堅定道:“阿袖,別的事都好商量,但這個徒兒一定是和尚我的。”清越之音亦道:“小袖我所欲也,徒弟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小袖而徒弟者也!”
“哼!那咱們手底下見真章好了!”那女聲怒道。
“呵呵!正好。貧僧好久沒打架了!”“子曰:道不行,乘桴而浮於海。比武,固所願耳。”兩個聲音同時接道。接着一陣噼裡啪啦地聲音響起。不時有劍氣掌風、火球金光等物飛出。
青虛子搖了搖頭,對雙足亂顫的李無憂笑道:“無憂,你別怕。這幾個老傢伙打了一百多年了,很有分寸的。”
李無憂看着險險從自己臉頰飛過的一道火焰,心頭罵道:“臭牛鼻子,你有神功護體,自然不用怕。這一道火焰若是燒到臉上,老子這英俊的容貌怎麼保全?”面上卻強笑道:“大哥,無憂不是怕,只是佩服。”
“佩服?”青虛子不解。
“幾位前……嘿老當益壯,切磋了這一百多年還有如此雅興。小弟當然佩服,呵,當然佩服。”李無憂笑說時掏出一隻髒兮兮的手帕來,抹了一把臉,只是雙手兀自發抖,一道道小瀑布無情的瀉落下來。他尷尬笑道:“瞧我這記性,剛在河邊洗完臉,竟忘了把毛巾弄乾。”
青虛子見他強裝膽大,暗暗好笑,卻也不揭破,拉着他向後飄了五丈,方笑道:“前日大哥算出一位江湖中千年難遇的習武學法的少年奇才要來,山居寂寞,這幾個老傢伙就都搶着要收他爲徒。這不,人剛到,就又打起來了。”
“乖乖!千年難遇的少年奇才啊?”李無憂笑道,“難怪幾位大哥爭來搶去。這位奇才呢?小弟也想見一見。”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青虛子拈鬚微笑道。
“遠在天邊,近……近在……眼前,哈……哈……仙長,大哥,你……你不會是在說小弟我吧?”李無憂大驚之下,說話結巴起來。
“此地除了你,還有別的少年嗎?”青虛子笑道。
李無憂彈了彈額角散亂頭髮,傻笑道:“嘿,大哥,這個玩笑開大了。”
“二弟你面如冠玉,劍眉入鬢,目似朗星,脣紅齒白,可謂面相儒雅;猿臂峰腰,雙腿修長,足踏七星,可謂骨骼清奇,你若不是武林中千年難遇的練武奇才,那大哥兩百年的修爲便不值一哂了。”青虛子正色道。
李無憂笑道:“不瞞大哥,面相儒雅、骨骼清奇什麼的,兄弟我也常對人說。不過都是哄人玩兒的。你我自家兄弟,大哥何必說這些虛話,讓外人聽了見笑。”
“誰會見笑?”青虛子淡淡道,“我青虛子說你是千年奇才,這世上有什麼人敢說不是?”這話說得語調平淡,卻自有一種睥睨天下的狂傲之氣。
“青虛子?這名字聽着好生耳熟!啊!大哥,莫非你就是傳說中玄宗門的開山祖師號稱大荒第一神卦的那個青虛子?”李無憂終於想起青虛子的身份,如遭雷擊,傻傻地張大了口。
青虛子微微一笑,道:“正是。你既聽過我的名頭,想必也知道大荒四奇吧?”
李無憂點頭如搗蒜,道:“狂道青虛子、禪僧菩葉、真儒文載道、倩女紅袖——二百年前與陳不風齊名的大荒四奇,傳說是今日天下四大宗門之祖。大哥,你不是要告訴我……房裡那三人就是四奇中另外三位吧?”他邊說邊大搖其頭,這個想法實是太過匪夷所思。兩百年前就名動天下的大荒四奇居然尚在人間,一個已經與自己結拜爲兄弟,另三人卻還要搶着收自己爲徒……哈哈,***,今天這夢做得有創意。
青虛子卻笑道:“四大宗門之祖雖不正確,但那屋中三人,就真是四奇中另外三人了。”
一聞此語,李無憂如被憑空掉下的一箱金元寶砸得暈頭轉向,眼前金光亂冒,再分不清東西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