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還是女兒的效果遠遠大了自己的循循善導。
秦亦崢不得不承認，這一刻自己心裡其實是有點兒嫉妒那小丫頭，不過卻還是要打鐵趁熱，“就今天吧，下午我也沒什麼事，我們先過去一趟，我安排了其他的園丁，你玄叔叔說了，那邊有很多你喜歡的花，總不好看着它們的生命就這樣凋零了對不對？”
這話到底還是起到了作用，慕霏的態度不如剛剛那樣強硬，秦亦崢本來是想着，要麼讓女兒也過來幫幫忙，誰知道慕霏倒是同意了。
“那好吧。”
秦亦崢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不過出門之前，他還是覺得，慕霏是有些不安，幸虧美景一路上都是嘰嘰喳喳的說着話，倒是讓氣氛好了不少。
地點在哪兒，秦亦崢是知道的，他親自開的車，中途接了個電話，其實是贏南川打過來的，因爲他和自己聯繫的號碼時不時都會變動，秦亦崢也沒想到，這麼湊巧是贏南川的來電，他們之間的合作，當然不可能就這樣擱置。
但秦亦崢不太想讓慕霏知曉這麼多的事。
只是車廂範圍就這麼點大，秦亦崢接電話的時候，慕霏肯定是聽到了點聲音，因爲他發現她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太一樣。
從法國回來了之後，她再也沒有提過任何一個字，關於贏南川的。
倒是那男人，說不上是不是真的關心霏霏，偶爾和自己聯繫的時候，也會問一句，霏霏怎麼樣了。
“…估計還要再等一段時間，拋出去的橄欖枝，格雷的長子倒接住了，但格雷那隻老狐狸反而是開始調查當初霏霏的事，反正這段時間你自己也注意一點，我要去一趟蘇黎世，暫時不會和你聯繫。”
秦亦崢只應了一聲，並沒有多說什麼。
贏南川到底也是精明的人，大概是察覺到他有些不太自然，很快就反問：“霏霏在你身邊？”
秦亦崢也沒瞞着，“嗯。”
贏南川那邊似乎是頓了頓，這才說：“你方便把手機給她麼？我想和她說幾句話。”
其實有些問題，始終都是要去面對的，秦亦崢也希望慕霏是可以接受贏南川，如果她接受了，才表示她能去面對那些發生在她身上的傷痛。
只不過現在……
秦亦崢有些猶豫，這不剛剛將人從家裡拉出來，如果贏南川不知輕重說幾句話，讓她心理上的負擔再加重的話，別說是什麼想着給她驚喜之類的，下回她可能就不願意和自己獨處了。
贏南川好像是知道他心中的擔憂，笑了笑，說：“我到底是她哥哥吧，就算她現在不想承認，可我們始終都留着同一個人的血。何況你不是一直都在怪我，因爲我那時候說的話刺激到了她麼？”
“就是因爲這樣，所以你應該閉嘴。”
“什麼叫做解鈴還需繫鈴人？”
“你想說什麼，和我說吧。”
“其實你發現沒有？你自己身上問題就一大堆，你還擔心別人對她有威脅，你怎麼就不想想，這麼長時間來，你始終都只擔心着別人對她的傷害，卻也不想，她到底是願意你用這樣一種幾乎讓她窒息的方法保護着她，還是更願意很多事，讓她獨自去承受？人不就是這樣成長的麼？保不準以後你會比她先掛了，到時候你把一個原本可以自己面對所有一切問題的女人寵成了面對一點點問題就無法承受的人，你讓誰去接手這個燙手山芋？”
“你挺閒的，不過我很忙，沒時間和你說這些，掛了——”
秦亦崢剛要摁手機，邊上一直坐着不出聲的慕霏忽然伸手過來，說：“是找我的電話吧？我來接。”
她說着手已經捏住了手機，秦亦崢雖是不太願意，但這個時候自然是不能再直接把手機給拿過來。
慕霏大概也知道，這電話是誰打過來的，只是還沒有想好要如何稱呼贏南川，所以只“喂”了一聲。
贏南川笑着問：“霏霏，回家之後感覺好嗎？”
“…還好，有事嗎？”
“怪我嗎？”
慕霏一愣，贏南川不等她回答，又說：“那次的事，對我來說，算不得是唐突，當然更不是報復，我只是認爲，你應該是有能力可以承受這些的，就算我不說，秦亦崢不說，也保不準有一天你會知道所有的一切。所以霏霏，當我們不能夠改變一些殘酷的過往事實的時候，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努力改變自己的心態。”
慕霏沒有出聲，秦亦崢觀察着她的表情，似乎沒有自己擔憂的緊張不安出現，難得開始反省自己，剛剛贏南川說的那些話，是不是……其實他也有責任？
贏南川又問：“過段時間，如果我來c市了，你會願意見我嗎？”
“你爲什麼都不討厭我？”慕霏不答反問。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感覺到他和自己說話的口吻，好像是帶着一絲關懷，就像是真的哥哥，對於妹妹的那種，慕霏卻認爲，贏南川本質上應該是討厭自己的存在，畢竟對於他來說，自己的存下才奪走了他的一切不是麼？
可他卻說：“我一個男人討厭你做什麼？霏霏，我是你的哥哥。”
…………
一直到了那個目的地，慕霏的腦海裡，還是反反覆覆迴響着剛剛贏南川說的那句話——霏霏，我是你的哥哥。
她和秦亦崢一起帶着美景到了那個花圃，真的如同是玄楚說的那樣，養了不少珍貴的花品種，大概那個園丁不來才一兩天，花圃並沒有多少影響。
美景可真是高興壞了，這地方竟然種了這麼多的玫瑰花，各種各樣的，還有一些很難培育的彩虹玫瑰，小丫頭蹦蹦跳跳地，就跑開去玩了。
秦亦崢也是第一次來，儘管以前從情感的立場上出發，並不是那麼認同慕浩林做的很多事，但撇開他自身的一些原因不說，他對霏霏這個女兒，還是沒得說。
就是他不太明白，爲什麼要給霏霏留下這麼一個花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