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塌了的那種。
鄭美書沒辦法控制自己,一個勁的坐在椅子上面哭,
醫生拿着病歷本走了進來,安然扶着安辛趕緊走過去。
“醫生,他這是怎麼了?”怎麼連眼睛都沒有露出來?
“他的情況不是很樂觀,照現在的狀況看,應該是會影響視力!但是具體能不能繼續看到,那就要看他後期的恢復情況,不過......”醫生頓了頓,有些惋惜的道,“他應該是不能再回去當特警了,因爲他身上多處骨折,以後恐怕連提重物都吃力。”
“那我兒子豈不是變成廢人了?”赫連厚德趕緊走過來問醫生,“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嗎?花多少錢都可以!”
醫生搖搖頭,嘆了口氣,“這個......我沒辦法說他百分之百可以完全康復,但是機率不大,也不排除會有奇蹟出現。”
“啊!我的兒子啊.......我的兒子啊......”鄭美書哭到眼睛都腫成了核桃,赫連厚德又得去照顧她。
一聽說兒子以後可能變成了殘疾,她更是承受不住這個打擊。
“好了,你們都別在這裡打擾病人的休息!他一會麻藥勁過了,你們一定要悉心的開導他,不要讓他有什麼過激的行爲。”醫生聽說了赫連冽是特警,爲了救人才變成這樣,所以他特意多囑咐了幾句,“病人能不能康復,心理很關鍵!他醒來後情緒會消極,你們一定要多鼓勵他,儘量不要刺激他。”
“知道了醫生。”赫連厚德點頭,面色凝重。
雖然知道兒子這是光榮,可是......這畢竟是一輩子的事情.......
醫生和特警隊的同事都走後,安辛也讓安然回去休息。
可是安然說什麼都不肯離開。
“安辛,這個時候我不陪在你身邊,我算什麼朋友啊?”
“可是你還懷着孕......”安辛是害怕這邊的事情已經這麼糟了,安然再出事。
安然搖頭,“懷孕算什麼啊?沒關係!我陪你!”
“可是——”
“別可是了!你還是多考慮一下赫連冽的事情吧.......”安然看了看牀上躺着的赫連冽,不由得替安辛擔心未來。
“沒什麼考慮的。”安辛也看向赫連冽,目光堅定,“我不會離開他的,絕對不會,無論他什麼樣子。”
........
一個小時後,昏迷中的赫連冽漸漸的甦醒過來。
可是他試圖睜開眼睛,卻發現根本動不了。
他咬牙擡起手,耳邊很快就有一個很柔的聲音傳來,“赫連冽,你醒了啊!”
赫連冽蹙了蹙眉,想要點頭,可是完全不能動。
他就像是被活生生的裝進了石膏裡面,只有手能動而已。
“你想說話是不是?”安辛握着他的手揉搓了幾下,“那你忍着點痛,我現在就去找醫生給你把氧氣罩拿下來,你就能說話了。”
她剛要放手去找醫生,赫連冽忽然握緊了她。
安辛愣了一下,又坐回了椅子上,“好,我不去,我陪着你!我一直都在。”
不能去叫醫生,安辛就按了病房前的按鈕。
不一會,赫連冽的主治醫生就風塵僕僕的趕了過來。
“病人是不是醒了?”
“恩。”安辛點點頭,兩個人的手還一直握着,“他不能說話
,是不是氧氣罩的事情?”
醫生搖搖頭,面色凝重,“這種炸彈帶着些化學物質,他將碎片吸入咽喉裡,導致現在發不出聲音。”
“那以後.......”該不會也不能說話吧?
安辛着急的問道。
醫生回答,“不會的,這只是暫時的情況而已,應該很快就恢復了語言能力。”
“那他不會影響說話嗎?”
“會。”醫生無可奈何的說,“多多少少會影響到嗓子,以後說話可能會沙啞一些。”
安辛還以爲是什麼大事,一聽是這個,才微微的放下心來,“那沒關係,主要是害怕不能再說話。”
“那不會的。”醫生走過去仔細的看了一下赫連冽的傷,然後擡頭對安辛說,“一會還得注射一點麻藥,不然痛勁太大,他會挨不過去的。”
“那麼疼嗎?”安辛立刻心疼起來,“那快點打麻藥吧!”
“恩。”醫生點點頭,在記錄本上寫了幾筆,才走出了病房。
看到門關上,安辛把赫連冽的手慢慢的貼到自己的臉上。
“赫連冽,你不是一直說我是膽小鬼嗎?那你就要堅強給我看看.......我知道你現在說不出來很難受,可是你忍忍,醫生說你很快就能說話了!你別擔心.......”安辛說着說着,眼眶就抑制不住的紅了,“你千萬要挺過來,赫連冽,我還等你娶我呢.......”
赫連冽說不出話,他只能動了動手指。
他聽到安辛的聲音應該是哭了,可是自己卻沒有辦法去替她擦。
身上的關節都像是碎了一樣。
雖然沒有很疼,可是密密麻麻的,好像一點一點的在加重。
赫連冽很想問問自己現在的情況到底怎麼樣,可是他無論怎麼開口,都沒辦法發出聲音來。
安辛還是柔柔的聲音,她不敢說太多,她害怕赫連冽會情緒失控。
所以她只是一遍一遍的揉搓着赫連冽的手,然後一直在他耳邊說,“赫連冽,我在.......我在你身邊.......我一直都在.......以前在,以後在,永遠都在.......”
**************
下午,陽光很好,照在人的身上暖暖的,又沒有很熱。
醫院裡到處都是沒辦法避免的消毒水味,只有後面供病人散步的花園是清淨的。
“赫連冽,外面的陽光很好,你能感覺到嗎?”安辛推着輪椅,帶着赫連冽來了花園。
赫連冽點點頭,沒有說話。
他臉上的傷已經消腫了,只是還有點可以看出來的痕跡。
眼睛上蒙着白色的繃帶,俊臉面無表情的,讓人難以捉摸。
自從他發生了這件事後,就一直很少說話了。
安辛知道他難受,也能理解。
“其實有時候總在想,如果老了以後,我是不是也能和你這樣蹣跚着散步,然後到處走一走!花園也好,廣場也好,哪怕只是壓馬路,我們也一起牽着手。”安辛有些憧憬的看着天空,“赫連冽,你說會有這一天嗎?”
“恩.......”赫連冽用鼻孔哼了一聲,還是很沉默。
安辛抿了抿脣,停下輪椅站在他前面來,“赫連冽,你忽然變沉默寡言了,我還不能習慣呢!你能不能多說幾句話?”
“說什麼?”赫連冽
的語氣仍然很平淡,和以前同安辛說話時的語氣截然不同。
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安辛在追他呢。
“隨便說點什麼啊!你以前不是總有話題嗎?”安辛笑了笑,即使知道赫連冽看不到什麼,她也總是每天都要來醫院陪他。
連鄭美書勸她回去休息,安辛都拒絕了。
因爲赫連冽是她的男人,她不照顧誰來照顧?
“現在沒了。”赫連冽的回答仍然很簡短。
他的聲音雖然沒有變得特別沙啞,可畢竟和以前不同了。
那個磁性的嗓音沒有了。
“那我就來找。”安辛對赫連冽不氣餒的說,“以前總是你找,也應該輪到我了。”
赫連冽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說話。
他現在活在黑暗的世界裡,什麼都見不到,而且......連自己上廁所都不行........
這種挫敗感,他不跟安辛說,可不代表他就不會想。
所以他不知道要跟安辛說什麼。
他害怕安辛更擔心,他也害怕......安辛會離開自己。
......
安辛找了一個寬長的木椅坐下,擦了擦額頭上冒出那些細密的汗珠。
其實天氣不熱,可是要幫着赫連冽也來曬太陽,那就是個體力活了。
“你能感覺到曬嗎?要不要我幫你往樹蔭那邊挪一挪?”
“不用。”赫連冽冷冷的道,俊臉撇到一旁。
說真的,他這樣拒絕自己,還有對自己說話的態度,真的讓她很傷心。
“赫連冽.......”安辛慢慢的蹲在他身邊,握住了他的手,“我知道你現在看不見了,所以你心情煩躁,我能理解!可是你不要連我都排斥在外好嗎?我是安辛啊......你不是說你離不開我嗎?你不是已經叫我老婆了嗎?那你不管排斥誰,都不能排斥我啊!”
赫連冽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可是安辛知道他聽見了,因爲他的手僵了一下。
“我知道這種事對任何人來說都難以接受,可是總會好的!你會健康起來了,醫生說你有希望——”
“希望?”赫連冽忽然冷笑一聲,“你告訴我希望在哪裡?每天坐着輪椅像一個殘疾人似的來這裡曬太陽嗎?”
“不是的!”安辛趕緊解釋,卻被赫連冽厲聲打斷了。
“你別在這裡跟我說這些!那都沒有用!現在我赫連冽就是一個殘疾人,一個廢人!一個連生活都不能自理的人!你幹嘛還要呆在我身邊?你腦袋有問題了嗎?你瘋了吧?”赫連冽一把甩開了安辛的手,“你趕緊走吧,滾,離我遠點!”
安辛怔了一下。
她沒想到赫連冽居然會開口趕自己離開?
“你讓我走?”
“對!就是讓你走!”赫連冽低吼一聲,“你別以爲你現在在我身邊照顧我,我就領你的情了!我告訴你,我赫連冽不需要誰來同情我!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給我滾開!別再過來!”
安辛蹙了蹙眉,被罵的她剛想發怒,驀地想到了一種可能!
赫連冽這......該不會是因爲自卑,或者害怕不能康復了,耽誤自己,所以才趕自己走的吧?
“赫連冽,你趕我走,是不是覺得你不能康復了啊?”安辛伸手搭上他的肩膀,“你別灰心啊,醫生說你會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