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喊聲震天響, 附着在小藍身上的小雅盤旋在天井上方,“哇哇”叫着飛了一圈走了。
譚振擡眼看蘇朗。
蘇朗的眼中佈滿血絲,這一通發泄之後再也無所顧忌, 拉着譚振的手就要往門外走。他似乎已經被徹底惹惱, 突然間就做了一個決定。
當他顧及着那所謂的親情, 不遠千里找那並不親熱的父親, 來尋求事情的真相, 對方卻依然拿他當成一個無法溝通交流的傻子。
“報警,把他們統統都抓起來!”蘇朗手指發力,骨節處都變成駭人的慘白色。
“嗯……”譚振遲疑着拿出手機, 再次環顧四周,隔着宿舍玻璃窗, 那一雙雙呆滯的眼幫他撥動了手裡的電話。
“朗朗!”突然, 在身後的老樓樓頂, 一個身穿筆挺西服的中年男子,叫了一聲。
“蘇……”譚振半眯着眼睛往上看, 距離有點遠那人還逆着光,完全看不出具體的模樣。
“爸!”蘇朗卻一下子認出了蘇俊良,憋在胸腔的一口氣立刻有了方向,他轉身拉着譚振就要往舊樓走去。
譚振手裡電話一頓,最後又返回到了原始界面, 報警電話終究還是沒能撥打出去。
“朗哥, ”進了樓道, 譚振拽蘇朗的衣角, 一種非常不詳的預感籠了過來, “勸他們自首,我們掌握了太多證據, 警方現在正極力尋找他們,自首的話或許能……”
這些話蘇朗雖然都聽到了耳朵裡,但是卻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大踏步地往樓上走。
轉眼,兩人到了樓頂天台,蘇朗推開鏽跡斑斑的鐵門,一腳跨了進去。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等待他的並非三個月多未曾見面的父親的問候,而是一左一右兩位保鏢的擒拿術。
蘇朗毫無防備,頃刻之間就從原本的主動方成了被動方。
他雖然身體不受控制,思路卻還是清晰的,連忙衝身後的譚振喊:“跑!跑出去報警,不要再給他機會,他不配,他就是個惡徒!”
譚振怎麼能眼睜睜地看着蘇朗被擒,一個人跑走。隨然知道按蘇朗的說話做很有必要,但還是,以卵擊石般地撲到了其中一位保鏢身上。
保鏢孔武有力,對付譚振這樣的根本沒什麼心思和力氣需要浪費,把手裡的蘇朗丟給同夥,反手捏着譚振的手臂,一個過肩摔,立刻就讓譚振再沒有還手的力氣。
“爸!”蘇朗眼看譚振被摔在地上疼得哇哇大叫,再一次扭頭看着不遠處的蘇俊良,大吼,“放了他,放了他,你憑什麼對我們這樣!”
蘇俊良不慌不忙從身旁司機手裡接過一根雪茄,慢悠悠地點上。一邊朝着譚振和蘇朗的方向走來,一邊左右看了看像是在欣賞風景一般。
“朗朗,”他終於開口,“你怎麼就不明白我的心意呢?”
蘇朗揚臉,緊咬着下脣看自己的父親蘇少茂,恨得一個字都蹦不出。
“行了,帶他們下去,這一次好好鎖起來,”蘇俊良深吸一口手中的雪茄,又惡狠狠地丟掉,“把那個不中用的羅程也綁起來!”
“是!”手下人聽了命令,揪着譚振和蘇少茂的衣領就把兩人往樓下拖。
到了他們之前逃出去的那層,一個保鏢耐心地對譚振和蘇少茂做了搜身。譚振看着自己和蘇朗的手機都被拿掉,簡直後悔地跺腳。
要知道蘇俊良連自己的兒子都會綁,他不如早一步就打電話求救了!
“阿振!”蘇朗被高大保鏢往門裡推,猛然意識到這一次兩人不會被關進同一間屋子,立刻慌了起來。
譚振也突然意識到了這個,對揪着自己衣領的保鏢大哥說:“不能把我兩關一起嗎?”
保鏢一聲不吭,連個搖頭的動作都沒回,就猛地一推,把人推進了屋子。
隨着“砰”地一聲門響,再聽到蘇朗的叫喊聲已經隔着堵牆了。
譚振鎮定下來,觀察這屋子,和他們之前呆的那個格局一樣,一股濃重的陰寒與塵土氣味。不同的則是窗戶已經被鋼板從裡面死死地焊住,好像是專門爲了關人而準備的。
譚振拍打與蘇朗緊挨的牆壁:“朗哥,你那邊還好嗎?”
蘇朗立刻回覆譚振:“還好,還好,等我想辦法逃出去救你!”
譚振又喊:“我這邊的窗戶被封住了,你那邊呢?”
蘇朗立刻跑去窗邊看,萬幸,窗戶不但沒有被封還殘破不全,他立刻涌上欣喜,想要翻過窗戶去譚振那邊看一看:“你等我,我從窗口過來!”
譚振不瞭解蘇朗那邊的情況,但看這窗框被死死焊住,就算蘇朗翻過來也無法進來,便連忙阻止。
“朗哥,你別……”
譚振話沒說完,只見面前的鐵條外面蹦過來蘇朗的身影。
譚振心想這也太危險了,但想了想着老樓總共也就才兩層高,剛纔跳都跳過一回了,對蘇朗來說應該沒什麼可怕。
於是便大着膽子抓住了對方握着鐵條的手:“朗哥,怎麼辦?”
蘇朗卻管不了那麼多,剛纔保鏢捏譚振胳膊過肩摔那一下,他還記着呢,心疼地問:“你怎麼樣?還好嗎?”
譚振點頭,後移了兩步活動了下肩膀以便讓蘇朗放心:“他們把羅程也要關起來了?”
蘇朗從鐵板縫隙中伸過一隻手,對譚振說:“你來,聽我說……”
譚振任憑蘇朗捏着自己的耳朵,聽對方嘀嘀咕咕說了一堆,然後點頭微笑。
……
一整天沒吃東西,譚振覺得胃酸難以抑制地冒出來,灼得他整個胃部疼痛難忍,但是爲了不讓隔壁的蘇朗擔心,他還是強迫自己分散注意力。
終於,到了日落黃昏,房間裡的光線一點點暗淡下去,樓道里再次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譚振猜測,應該是有人來送食物了,便努力坐得端着,不想被人看着窘迫。
卻不料,門被打開,高大的黑色身影一頓,轉而從身後抓過來一隻相比較之下顯得極爲弱小的身影,丟了進來。
那被丟進來的人,身體一接觸地面,立刻發出一陣慘叫。
譚振湊上去看,發現對方正是中午想要扼住自己喉嚨把人往死裡捏的羅程。
“哼。”譚振實在是沒辦法對他生出好感,默默坐回原位。
羅程則緩慢爬起來,吐掉口中血沫,擡手在鼻子上擦了擦,又把手上的血跡抹到了身上。
“被主子揍了?”譚振心想反正和眼下的羅程比起來,自己是更具戰鬥力的那個,也不怕的,便沒事找事,“誰讓你欺負蘇朗,明明知道他是你們老闆的寶貝兒子,還把我們關起來,不給飯吃,簡直就是找死。”
譚振說完,擡腳往羅程身上輕輕踹了踹,好似在以獨特的方式打着招呼。
羅程則不以爲意地爬起來,往前走了兩步,坐到譚振身邊,緊挨着對方:“別冤枉我,給你們吃飯了,是你們自己不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