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我的女人,完完全全聽從於我。”
我嚇得一個踉蹌,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腦嗡嗡作響,胡永宏從沒打算放過我,他就是個超級大變態!
一直以來,我以爲我不斷屈服可以換來苟延殘喘,甚至苟且偷生,卻不料事情越辦越糟,處境越來越難,害的人也越來越多。
思來想去,病症全在我身上,也許我真如和尚所言是個掃把星,走哪兒哪兒倒黴。是不是,只要我死了,這個世界就太平了?
平素受到的委屈、凌辱、毆打、謾罵齊齊跳入腦海,我彷彿被丟到了一座堆滿慌墳的孤島,所望之處全是荒涼之景,日子過得毫無生機。
或許,我只有一死才能謝罪!
將胡永宏威脅我的事編成短信發給張元青,這是我最後一次爲他辦事了,我對他沒有怨恨,畢竟他不欠我的,一直都是我主動送上門求他爲我做什麼。
既然認識一場,我應該給他道個別。
繼而又發了一句“我累了,不想繼續這樣活下去,再見”給他,然後關機了。
關機後,我握着陳澤買給我的新手機,愧疚地哭了。他對我這麼好,我不但還不了他,還夥同外人不斷破壞他的家庭。
越想越難過,更加堅定我自殺的念頭。洗了把臉,穿上陳澤前幾天給我買的新裙子,認真梳了個馬尾,我出了門。
我要端莊地跟所有曾經幫過我的人道別,聽說輪迴路特別長,下輩子相見不知道是多少年後了。
顧南風、三哥、梅初雨謝謝你們對我的照顧和幫助,下輩子定結草銜環報答你們的恩情。
陳澤,下輩子我爲你當牛做馬,償還這一世的債務。
來到顧向東家,發現他的車子並沒停在門口,估摸他出去了。想着自己是來道別的,見顧南風最後一面,不是來打擾他的,才鼓足勇氣敲響大門。
不知爲何,我很篤定,顧南風此刻在家,今天一定可以跟他見上最後一面。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大門開了,開門的正是顧南風。
我朝他微微一笑,招呼都沒打,徑直走了進去,反常的舉動叫他微微愕然。
“你怎麼來了?”顧南風拉住我的胳膊,似乎不想叫我跨進客廳。
說實話,他這舉動叫我挺心碎的,曾經拼了命愛我的男人,這會兒把我當小偷一樣阻擋在外,語氣防備。
好在我是來告別的,可以原諒他所有的冷漠。
我站在門口認真地看着他,白皙的皮膚、水汪汪的大眼、濃郁的眉、高挺的鼻、性感的脣,無一不彰顯他的英俊帥氣。這麼好看的男人,曾經深愛我入骨,給過我世間最甜蜜的吻,我何其幸運!
但是,輪迴路那麼長,萬一我忘了他的長相那該怎麼辦?所以,我極仔細地打量他,將他的樣子刻在腦海深入骨髓。
顧南風,你要好好活着,努力上學,考上名牌大學,將來有份滿意的工作,愛上一個陽光善良的女子,給你生個健康的孩子,撫平你年少所受的傷。
顧南風,你不要再打架了,你本是乾淨如雲的大好少年,似錦的前程等着你,都是我害慘了你,給你說聲對不起。好在我即將要死了,以後再也不會禍害你。
顧南風,我能不能,主動抱住你,親吻你?
看着顧南風平靜淡漠的臉,我的心都碎了,因爲我再也見不到他了,萬千不捨無法表達亦不能宣泄。
我深吸一口氣,將淚水逼回去,擠出一絲微笑,問:“我……可以不可以……抱抱……”
“你”字尚未出口,大廳內傳來一道歡愉的女聲,“南風,是不是和尚他們來了?”
接着,穿着顧南風寬鬆襯衣的潘媛婕歡天喜地地走了出來,露出雪白的大腿,她永遠都是那麼美,不管穿什麼都有一股說不出的清麗嫵媚。
四目相對,我倆都僵住了。
“對……對不起。”我慌亂地低下頭,給面無表情的顧南風道了一聲歉,慌不擇路的跑了出去。此刻,我像是被正室抓住的小三,狼狽、慌亂、羞愧。
終於,顧南風有了一絲反應,他兩步追了上來,抓住我的胳膊,神色閃爍表情複雜,問:“你找我什麼事?”
我以爲他要給我解釋潘媛婕爲何穿着他的襯衣在他家出現,沒想到只等來一句“你找我什麼事”,以往的他不會這麼涼薄,他會熱烈地抱着我,會激烈的吻我,會溫柔地在我耳邊低喃,“平安我愛你”。
曾經愛的太慘烈,回憶變得那麼傷,彷彿被千軍萬馬碾過,踏平原有的美好,留下一片面目全非的荒蕪。
我真想把胸口那顆劇烈疼痛的心挖出來扔地上。
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逼退沒用的眼淚,我纔敢擡頭看他,努力擠出一絲微笑,“沒什麼,見你無事,我便放心了。你要好好的,我走了。”
說完,我掙開他的拉扯,走了。
轉身一瞬,淚傾城。
他終是愛上了別人,這不能怪他,終究是我配不上他。
從潘媛婕的話裡得知和尚要去顧南風家,那麼三哥肯定也要去。便打消跟三哥道別的念頭,去了梅初雨家,不巧,她不在,這個時候她不可能去大廈教瑜伽,既然無緣,那就算了。我祝她安康一生。
活了十四五年,臨終前告別的人寥寥無幾,想來也是可憐。
打車來到達江大橋,這裡風景很美,曾經坐顧向東的車經過一次,當時就被美麗的夜景吸引,可惜沒時間沒心情故地重遊,今日我選擇在這結束生命,也算是對自己的一種安撫——埋骨之地是我喜歡的地方而不是骯髒的鬥爭中。
吃力地爬上大橋欄杆,晚風徐來,吹動我的裙角,這是我第一次穿裙子。
小時候家裡沒錢,宋大成捨不得給我買裙子穿,後來在學校常受欺負,再加上顧向東行爲詭異,我不敢穿裙子,再後來進了胡永宏家我更是不敢穿裙子,甚至連短袖都不敢穿。到了陳澤那裡,我已形成慣性,只穿牛仔褲。
原來穿裙子是這樣美妙的一件事,我的身材在裙子的映襯下顯得窈窕妙曼,一點都不像王思思嘴裡的幹豇豆,也不是張元青嘴裡的瘦猴。
我終於可以無憂無慮的美麗一回,希望來生我不要再做女人,女人太辛苦!
永別了,殘忍的社會,黑暗的人心,爭鬥的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