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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爲你父皇正在和徐家商議善後的事情。”落霞道。

“善後?善什麼後?”芙宓的腦子一時沒轉過來。

“你說能善什麼後?從你出生開始,你父皇舍沒捨得你流一滴淚,這回你眼淚流得都拿碗裝了,他還肯和徐莉靜過下去麼?”落霞的聲音忍不住拔高了一度。

芙宓倒是沒想過後果會如此嚴重,也沒想到她父皇爲了她能做到如此地步。芙宓撓了撓頭,“姑姑,我也沒想到的。”她昨日不過是脾氣上來,亂泄一通,其實被容昳勸過,又被她姑姑教訓了一通之後,芙宓那點兒子小脾氣早就沒有了。現在聽得蓮皇爲了她跟徐莉靜鬧崩,她的心就像六月天喝了冰水一般舒服,可是這一舒服難免又心疼其她父皇來了。

“我現在就去找父皇。”芙宓提了裙襬就要往外跑,卻被落霞一把抓了回來。

“別聽風就是雨的,立國大典的吉時馬上到了,你父皇正在準備呢,有什麼話下來再說。趕緊把你頭梳好吧,跟個瘋婆子似的。”落霞將芙宓按回椅子上坐下,親手給她編起辮子來。

芙宓望着鏡子裡的落霞,“姑姑,你還記不記得我小時候,一直是你給我編辮子的。那時候你好凶哦,扯得我頭好痛,我不要你給我編,你偏要給我編。”

呃,這麼回憶起來還真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

“姑姑,我以後會像你照顧我一樣照顧你肚子的孩子的。”芙宓保證道。

落霞想了想,然後道:“那還是算了吧。”

姑侄兩個人在鏡中對視,哈哈大笑。

蓮國的立國大典舉行得十分隆重,但凡大千世界裡有頭臉的門派和家族,都派了舉足輕重的人物過來觀禮。

一襲青袍的蓮皇坐於寶座上,一派的儒雅,但卻難掩一國之皇的威嚴。

芙宓望着九階丹墀上坐着的蓮皇,衣着並不華麗,至少不像一個皇帝那般華麗,但是那種高高在上的睥睨之感,就像最美的光環一般,裝飾在他的身上,比任何華衣都來得好看。

怨不得容昳說,任何男人都有上進心。芙宓突然有些理解她父皇了,她從三千州域上來,連當不成公主都耿耿於懷,而她父皇則是從三千州域第一人落到了大千世界的路人甲,他心裡的落差想必是更大的,而她這個做女兒的卻沒能在他身邊陪着他。

“宓宓,你上來。”高座上的蓮皇向着芙宓伸出手。

芙宓卻正在走神,被落霞拍了一下肩膀這纔回過神來。“你父皇叫你。”

芙宓擡頭就見蓮皇正一臉溺愛的笑容看着她,“宓宓,你上來。”

芙宓定了定神,這還在典禮之中,她卻不知道他父皇怎麼突然喊她上去。芙宓環視了一週,這才慢吞吞地往高臺上走去。

蓮皇似乎已經等不及地迎下了臺階,拉了她的手上去,在蓮皇的寶座旁邊又出現了一朵蓮花型的寶座,規格一點兒不遜色於蓮皇的那座。

蓮皇拉着芙宓的手,當衆朗聲道:“這是小女芙宓。”說罷,手裡又出現了一頂王冠,晶瑩璀璨。芙宓一眼就看出來了,那王冠是神晶石所打造。

即使是在大千世界,神晶石也是極爲稀少的存在,更不提用神晶石打造的王冠了。

觀禮的人都在感嘆蓮皇的大手筆,別看人家今日才立國,但是底蘊可一點兒不比他們這些世家大族差。

“父皇。”芙宓鼻子一酸,眼眶就紅了。

蓮皇雙手捧了王冠,將王冠戴在芙宓的頭上。這就是在無聲的宣佈,芙宓纔是蓮國的繼承人。

芙宓的視線往人羣看去,容昳的嘴角噙着一絲微笑,她落霞姑姑的嘴角則是欣慰的笑容,而徐莉靜的最角則是僵硬的笑容,而她的雙手正用力地抓着裙襬,手指關節都泛白了。

典禮完結之後,芙宓滿臉不好意思地跪在蓮皇的腳邊,抱着他的膝蓋,“父皇,我錯了,昨天我不該不管不顧的給你難堪的。”

蓮皇摸了摸芙宓的頭,“是父皇錯了,沒想到你會這樣介意。宓宓,你一定要記住,在父皇心裡,再也沒有人,沒有事能比你更重要。”蓮皇輕嘆一聲。

芙宓擡起頭,“父皇,我知道你心裡最重要的還是我,這就足夠了,比什麼都重要。本來就是女兒不孝,一直都沒能陪在你身邊。”

“咱們家宓宓長大了。”蓮皇感嘆道:“你放心,父皇今後再也不會做讓你不高興的事情的。”

“我也是。”芙宓笑道。對她來說,感情永遠是第一位的,只要確定了她父皇還會一如既往地愛她,芙宓就能接受一切。

芙宓也沒纏蓮皇多久,他還得出去招待客人。芙宓出了門之後,就直接去了徐莉靜的寢殿,她身體抱恙,正閉門休息,也不出去招呼客人。

徐莉靜將芙宓迎入了宮殿,但是態度有些冷淡,目光甚至還有些挑釁,這位公主已經大贏特贏了,如今還想來踩她一腳麼?

“母后。”芙宓有些艱難地喊出口,實在是不習慣啊。

徐莉靜沒說話。

芙宓等了半天,也不見徐莉靜答話,也懶得跟她費口舌繞圈子,怪麻煩的。“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不過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只要你能一直對我父皇好,我即使不喜歡你,也不會礙着你。蓮國,我也不會跟你肚子裡的孩子爭,對我來說,父皇開心比什麼都重要。”

徐莉靜是徐家那樣的大家族出來的,完全沒料到芙宓會是這麼個直腸子的性子,她的確不喜歡芙宓,但無關性格,只是因爲大家是站在利益的兩端的。而芙宓的話,徐莉靜也是將信將疑,她並不真的相信芙宓能放棄蓮國。

“可是你父皇昨天已經了話,要送我回徐家了。”徐莉靜低着頭,一派溫潤順從。

芙宓對她父皇還是有所瞭解的,要是心裡不喜歡徐莉靜,怎麼可能跟她成親,還有孩子,昨日他臉上的寵愛的神情可做不得假。芙宓想起來心裡還是有些酸,可是孩子對父親的愛並不會如同對情人的愛,後者是獨佔的,前者卻只要自己是第一就行。

“父皇心裡若是沒有你,你根本不可能出現在他身邊。”芙宓道,“你也不必以退爲進了,我可以心魔誓,只要你對我父皇忠心不二,一心爲他,我誓絕不跟你肚子裡的孩子爭奪蓮國。”

徐莉靜擡起頭,看芙宓看得都呆了,她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實誠的孩子,她都沒說話,芙宓居然就起心魔誓了。徐莉靜心裡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也難怪她夫君爲了這個女兒,什麼都肯放棄了。

芙宓安撫了徐莉靜這個大麻煩,就自覺可以高枕無憂,優哉遊哉地回了寢殿補眠,昨晚戰況過於激烈,她這會兒都還覺得精神不濟哩。

夜裡,芙宓正好夢,夢見自己一腳踢在容昳的臉上,把他的臉踢出一個大坑來,十分好笑。

“公主夢見什麼了呀,那麼好笑?都笑出聲兒了。”一旁伺候的小彤同宮殿里正在換薰香的小青說道。

小青正要答話,卻聽見外面傳來叩門聲。

小青放下香箸走到門邊輕聲問道:“是誰?”是誰這樣好沒規矩,三更半夜地敲門。小青“吱呀”一聲打開門,正想訓斥外頭不守規矩的人幾句,哪知當頭卻見容昳站在門外。

“容,容……”容了半天也沒容出來,實在是因爲太過震驚,另一番緣故卻又是被容昳的容貌所惑。

容昳臉上一直有云山霧罩的神通,真容很少示人,今夜卻不知因何緣故,就這樣出現在了壽昌殿外。

小彤聽見小青的半聲驚呼,後來就沒了聲音,以爲出了什麼意外,也從屏風後轉了出來,她比小青的反應好一點兒,至少看到容昳的時候,還能顫顫抖抖的把名字叫全了,“容尊主。”

“你家公主可在?”容昳問道。

“在。”小青迷迷糊糊就應了出聲,和小彤兩人往旁邊一閃,都忘記這是公主休息的內殿,徑直就讓容昳這個大男人走了進去。

芙宓正夢得雲裡霧裡,感覺自己的腳被人握在了手心裡,那種熟悉感讓她立即察覺是容昳,原本就在夢裡,芙宓踢了容昳,如今腳被他握住卻是順理成章。芙宓在夢中心裡暗自好笑,她正想給他個鴛鴦連環腿嚐嚐哩。

容昳一把握住芙宓踢來的另一隻腳,“你可真夠厲害的,夢裡都不消停。”容昳伸出小手指在芙宓的腳心撓了撓,芙宓“咯咯”地笑出聲,恰好夢到容昳被她踢得哭天喊地,唯一的反抗模式就是撓她癢癢。

芙宓大笑出聲,夢也就醒了。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想抻抻腿,哪知雙腿卻被轄制得動彈不了,人也就清醒了三分,半擡起身子一看,卻是容昳坐在她牀尾,手裡正握着她的一雙玉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