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啊!放我出去!有沒有人啊——”
悲憤而絕望的嘶吼在偌大的黑暗空間內響起, 漸漸的擴散到整個地下牢籠。
這裡是德莫爾——人稱地獄的地方,更是讓無數人充滿絕望的所在。
凡是被關在這裡的人,無一不是犯了重罪。
也就是說, 被囚禁在這裡的人, 他們的人生已經結束了。
德莫爾, 就如同曾經地球還在的時候, 而那個機構雖說讓人覺得灰暗, 卻不會絕望,我們稱之爲監獄——一個關押着各種犯罪等級不同的罪犯。
和德莫爾唯一的區別就是,監獄裡面的人或多或少還有出獄的機會, 而德莫爾,被關押在這裡的人不是被終身囚禁, 就是不久之後就會被處死。
因此, 人們稱這裡爲人間地獄。
灰暗的, 除了那微弱的幾縷光線外,整個牢籠被黑暗所籠罩, 這是足以令人發瘋的環境。
然而,這一天,這個不被人所寬恕的地方,即將有一個特殊的囚犯到來。
得知這一消息的罪犯們難得的露出了一絲好奇。
這個地方,自從戰亂開始後, 就沒有任何罪犯被關押進來了。
因爲, 戰鬥過後, 所有犯罪的人都當場被斬殺。
在幾個首領的眼中, 那些叛亂者沒有存貨的理由。
在和獄卒關係好的幾個罪犯口中得知了會有新人進來這一消息, 所有的人都是不解。
上層明明已經沒有空閒去管那些小小的罪犯了,那麼這個並沒有被當場殺死的人究竟是爲什麼會被送進這裡?
除了那個不甘心就此度過一生的、只是犯了小小的錯誤的人依然吼叫外, 其他的人倒是顯得很悠閒。
穿着一身白色囚服的、容貌比起別人而言有着天壤之別的男人嘴角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啊,對了,之前不是說今天會有新的犯人被送進來嗎?”
“啊,是啊!對了——”
猛然間想起了什麼,那個答話的男人眼神掃了掃四周,小心翼翼的湊近俊美的男人,小小聲道,“聽說還是個美女呢。”
那個男人輕輕挑眉,這可真是令人意外啊。
要知道,這個監獄裡的女人可都是被男人用來當做繁殖工具的。
他們都是沒有明天的人,因此至少要留下一個擁有他們血脈的人,至少監獄裡的將出生的孩子給送出去的。
正是出於這點,監獄裡的女人們也默認了男人們野獸一樣的行徑。
因爲,他們已經沒有所謂的明天了。
在踏入監獄的那個瞬間,曾經的名利和身份都已經不重要了,只是活着,身體、靈魂、心怎麼樣都好,已經都無所謂了。
隨着咔嚓一聲,所有人的視線都望向重重開啓的門扉。
鐵門後面走出來的是一個穿着繁複服飾的女子,長長的黑髮遮住了她的面部輪廓,只是就她那美好的曲線已經足以令人遐想聯翩了。
牢籠里美麗的女人並不少,但是眼前這個新人身上帶着的氣息卻不是牢籠裡的女人能夠比擬的。
那若有若無的氣息,讓人懷疑其是否真的存在於此。
也許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幻影。
之後發生的,更加讓他們覺得匪夷所思。
和往常將犯人粗魯的帶進來的手法截然相反,幾個衛兵沉默不語的低着頭,在女子前進的路上整齊的排成了兩排。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所處的地方是牢籠的話,那些罪犯此刻絕對會以爲自己在迎接領導人……
最令人驚異的是,那個女子非但沒有表現出不自然,反而理所當然的接受了看守罪犯的這些人的行爲。
緩緩擡起頭,女子姣好的面容加上那形態優美的體型讓在場的大多數男人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開始幻想這個人在自己身體下面承歡時候會展露出怎樣絕美的姿態了。
只不過,在場的幾個男人原本那帶着淫|穢笑容的男人在看到女子的容顏的瞬間整個人僵硬了。
罌粟很美,卻很致命。
而這句話,同樣適用在眼前這個人的身上。
“上官念男……”
瞳孔猛然收縮,一個頭發有些發白的男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男人的話並不是很響,但是在此刻都寂靜的情況下,他的聲音是如此的清晰而響亮,足以讓監獄裡所有的人都知道眼前這個女子的真實身份。
不過相對的,獄卒的行爲也就可以能夠理解了。
畢竟,這一次被關進來的人,曾經是那麼的高高在上!
原本腦中的幻想剎那間破碎,再也沒有人敢去腦補什麼了。
因爲,眼前這個女子是如同死神一般的存在!
頓時,在她走過的道路上,人們的視線中有充滿了敬畏、尊敬、驚恐,諸如此類的數不勝數。
但是,其中也不缺少嘲諷和幸災樂禍的。
是的,縱使是天之驕子,眼前的人不也是淪落到和他們一樣的地步了嗎?
更有的人當場大笑出聲。
“怎麼?作爲五大家族之一的上官大人,您居然也抵擋不住誘惑而犯罪了嗎?”
聞言,上官念男停住了腳步。
見狀,那些獄卒的心裡一緊,希望不要出什麼狀況纔好。
畢竟那個大人可是吩咐了,即便是監獄,也要用最高的禮儀來對待上官大人的。
視線轉向那個嘲笑自己的人,上官念男的表情淡漠,壓低了聲線,開口。
“作爲手下敗將的你似乎沒有資格嘲笑我吧?”
寂靜沒有波瀾的話語讓那個人暴怒,他死死的拽緊了面前困住他的鐵欄,譏笑道。
“是又如何,可是即便作爲上位者的您還不是被關進了這個被稱爲沒有希望的地方嗎?”
言語間字字帶着譏諷和喜悅,這樣的話語讓在場的人都不由得爲之皺眉。
幽然嘆了口氣,上官念男撇過頭。
視線停留在那個男人身上許久,緩緩道,“也許,我不該讓你繼續存活下來的。”
似是自言自語的話讓獄卒臉色驟變,急忙喊道,“上官大人,不可——”
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衆人只見一道閃電擊中了那個出言不遜的男人。
渾身焦黑的男人保持原本的姿勢,嘴角的嘲笑已經消失無影,整個人抽搐着身體。
“放心好了,我已經控制了力量,你並不會死亡。”
讓自己討厭的人閉上了嘴巴後,上官念男轉過頭繼續走向自己的目的地——屬於她的牢房。
她並不是一個仁慈的人,但是也不會隨便殺人。
因爲一個出言挑釁自己的人而出手弄髒自己的手這樣的事情,未免太過幼稚可笑了。
這樣的話,她豈不是和那個人一樣了嗎?
看到那個男人的慘狀,所有人都忍不住扭過了頭。
他們終於知道,爲什麼幾乎在所有的戰場上都無法看到這位大人出手了。
因爲力量太過霸道,很多戰鬥並非是爲了殺戮而進行的,更多的只是出於震懾。
如果這位大人出手的話,就失去了本來的意義了。
至少,衆人是這樣想的。
可是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這位大人,很多人心裡的疑惑更深了——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爲何會束以待斃而不反抗?
上官念男並不是沒有看到那些人臉上的疑惑不解,而是當做沒有看到。
且不說她沒有替他們解疑的理由,其實更多的是,……自己也不知道。
是失望還是落寞?
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從小,她就是一個比較被動的人。
按照別人替她規劃的路而行走着,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要什麼。
久而久之,就養成了這種有些懦弱的性情。
直到世界末日了,她纔像剛剛從夢中醒來一般,不用別人提醒,自己做出了一系列的選擇。
無論現在怎麼樣,當初都是她自己選的。
這樣想來,其實也沒有什麼遺憾了吧……
唯一的遺憾,似乎只有那個人了。
輕笑一聲,上官念男看着自己指尖那微弱的光芒,喃喃道,“慕容估計會笑話我的吧。這麼輕易的就妥協什麼的……”
關押着她的牢房和別人有些不一樣,除了被近乎被封印起來的力量外,這個房間的一切都和外面的沒有什麼區別。
除了那些鮮紅的咒符外,她就像在自己經常居住的宅所裡一樣。
透過高高的窗戶,念男微微眯起眼睛。
要從這裡逃脫出去並不是不可能,可是她卻沒有這麼做。
果然是太累了吧……
從乘坐諾亞方舟到被關進牢房,其實並沒有太久。
五年時間可以發生很多事情,比如她,比如周圍的人們。
身體往後仰,整個人陷入了柔軟的沙發裡。
魔族、神族、人類、精靈……
這些東西本來應該屬於人們的幻想中的,念男小時候也受這些東西的薰陶做過白日夢。
只是此刻,她不得不接受這所有的一切——她逃避了很久的東西。
南宮哲,她並非沒有懷疑過。
那樣超越常人的思想和力量,還有那任誰都無法忽視的高貴氣質。
單單富家人家是不會給人一種複雜的無從說起的感覺,但是她卻選擇了相信對方只是和自己一樣是個普通人。
可笑的相信,荒謬的結局。
童話裡,王子打敗了邪惡的魔王,然後和公主一起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
她雖並非公主,但是南宮哲卻是王子一般的存在。
真實的結局是王子墮落了,不,或者說只是露出了本性吧?
而自己,因爲魔王和王子的聯手而被囚禁在這裡,或許……過不了多久就會被行刑吧。
回想起慕容曾經的話,上官念男嘲諷的笑笑。
“啊——慕容說的還真是沒錯呢。”
自己太天真了,而這份天真最終會因爲事態的發展而演變成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