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9 殺或被殺
江別鶴鎮定的看向李響的眼睛，眼神中滿是自信。可是當他和李響的眼神對上的時候，立即就後悔了。他能從一介書童混成如今名滿江湖的江南大俠，不只是心機深沉，心志也極爲堅定，一發現李響的眼睛如深淵一般要把他的魂魄吸進去一樣，就知道李響用的不是什麼《分筋錯骨手》之類的手法，而是迷惑心志之法。他立即掙扎起來，可惜現在才掙扎已經晚了，抵抗了七八個呼吸的時間，終於還是頂不住，被控制住了心神。
控制住江別鶴後，李響卻沒有自己問話，而是叫道：“小魚兒，你的仇人就在眼前，你來問他吧！”
小魚兒雖然自幼就認識燕南天，也知道自己是燕南天帶到惡人谷的，和自己的關係極爲親密，但實際上卻沒說過幾句話。即使這次被李響從地宮裡救出來之後，也多是說些武功上的事，對小魚兒的身世卻很少提及。現在李響卻告訴他江別鶴是他的仇人，他自然是滿頭霧水。可李響卻不給他解釋，只讓他去問江別鶴。
小魚兒到底是聰明絕頂，先從江別鶴的身份問起，首先就確定了江別鶴確實就是江琴。衆人聽江別鶴自己承認了，頓時一陣譁然。可是當小魚兒問到自己和他有什麼仇恨時，江別鶴卻說沒有。這是因爲江別鶴還不知道小魚兒是他當～～，x.年的主人江楓的兒子，可是在李響的提醒下，江別鶴立即想起來了，乖乖的將他當年賣主求榮之事和盤托出。這又讓衆人譁然起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俠名赫赫的江南大俠。真實面目竟然是這樣的。
聽了江別鶴的招供，小魚兒雖然心中有些哀傷。但卻達不到悲痛的地步。雖然江楓和花月奴是他的父母，可是他從來沒和父母相處過，對他們沒有任何印象。相反，將他養育成人的是杜殺，是屠嬌嬌，是李大嘴，在小魚兒的心目中，他們纔是自己的父母。所以也沒有像別人那樣，對江別鶴恨之入骨。殺之而後快。
心中對江別鶴的仇恨不深，小魚兒也就能依然很鎮定的繼續追問，結果江別鶴就倒黴了，將他做過的多有腌臢事全都被交代了出來。什麼殺人越貨、滅人滿門，什麼挑撥離間、栽贓陷害，什麼暗殺朋友、毒害親朋，竟然全都幹過。許多江湖上被視爲十惡不赦的人，居然都是被他栽贓，最後含冤而死。最轟動的。還是最近惹得無數江湖人追逐，最後死傷慘重的藏寶圖事件，竟然也是江別鶴僞造的，爲的就是清除異己。
這些罪行一一交代出來。別說是小魚兒等不知情的人，就算是江別鶴的同夥，那幾個到碼頭上迎接李響的人。都聽得驚心動魄。雖然他們也都不是好人，可知道江別鶴行事如此毒辣險惡。也還是感覺脊背發涼，冷汗直流。和這樣一個毒蛇般的人物爲伍。什麼時候被他賣了還幫他數錢呢！
小魚兒又反覆問了幾遍，確定江別鶴的罪行確實都交代清楚了，一件也沒漏，才終於轉身回到李響身後。
李響有些好奇，問道：“小魚兒，他出賣了你父母，導致你父母被殺，你也流落江湖，你不恨他嗎？”
小魚兒嘆了口氣道：“恨當然是恨的，可是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我就是殺了他，我父母也活不回來了，殺他還有何用？而且他做下的惡行太多，還有很多人想找他報仇呢，就把他留給那些人吧。”
李響“哈”了一聲，搖頭道：“以後你可別說你是在惡人谷長大的，惡人谷裡竟然長出個大善人來。”
小魚兒知道李響這是對他不滿意了，卻不想改變自己的主意，又說道：“所謂：冤冤相報何時了。江琴害死了我父母，我就殺他報仇。可是我殺了他，他的兒子江玉郎是不是也會找我報仇？如果我被他殺死之前有了兒子，等我兒子長大，是不是還要找江玉郎報仇？如此循環下去，仇怨何時能了？”
萬春流聽得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你小小年紀能悟出這樣的道理，可見心胸豁達，將來必成大器！”
蕭咪咪忍不住道：“那你的仇就不報了？任由這個江琴繼續逍遙自在？還是說，你把江琴留給別人，將冤冤相報的循環也推給別人？”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本就最擅揣摩人心的蕭咪咪差不多摸透了李響的脾氣，知道李響其實是個很寬容的人，說話做事只要不觸及他的底限，就不會把人怎麼樣，所以纔敢如此說話。
軒轅三光就沒有她這樣細密的心思，所以聽她這麼說頓時嚇了一跳，怕惹惱了李響。可沒想到李響卻轉過身去，任由蕭咪咪發揮，看小魚兒怎麼回答。
可小魚兒卻根本不和蕭咪咪爭論，只是搖頭道：“隨你怎麼說吧，反正我是懶得殺他。”
蕭咪咪頓時氣結，不知說什麼好了。江玉郎這是卻“噗通”一聲跪在了小魚兒面前，連連磕頭道：“多謝少爺不殺之恩，小人願做牛做馬服侍少爺一輩子！”
江玉郎可不是爲小魚兒不殺江琴而謝恩，而是爲了他自己。就像的，不管是誰殺了江琴，江玉郎身爲江琴的兒子，能不替他父親報仇？就算他可以不報這個仇，可是別人會相信嗎？爲了斬草除根，肯定會將他也一起殺了。江玉郎可怕死的很，所以小魚兒放棄報仇，最感激的不是江琴，而是他江玉郎。
李響這時終於說道：“既然小魚兒不想報這個仇了，我就饒他一命。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說着，李響並指如劍，一劍將江琴的右臂齊肩削斷，然後說道：“你們父子可以滾了。”
江琴在被削斷胳膊餓時候，被劇痛從迷濛中驚醒，慘叫一聲的同時，發現自己的穴道也被解開了。緊接着就聽到李響讓他滾的話，雖然還沒搞清楚全部狀況，也還是連滾帶爬的逃出了酒樓。
可江玉郎卻轉過來又對李響連連磕頭，說道：“主人不要趕我走，我已經發誓要服侍少爺一輩子，您……”
不等他說完，李響就在他身上連拍幾掌，說道：“好了，你身上的《生死符》已經解了，不用裝出一副忠僕的架勢了。讓你滾你就滾，否則我殺了你！”
這一回江玉郎沒再廢話，也同樣連滾帶爬的離開了。
江氏父子都離開了，剩下那些江湖豪傑都不知該怎麼辦纔好。他們本來是奉江別鶴之命來的，現在江別鶴招認了幾十條罪狀，以後肯定會身敗名裂，他們還有必要跟着江別鶴嗎？或許現在巴結上李響，纔是最好的出路！於是這些人紛紛湊上來，阿諛之辭如泉涌一般，想要和李響套近乎。
李響懶得搭理他們，做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說道：“你們可都要小心了，江別鶴招供的時候你們都在場，說不定他要殺你們滅口。只要知情人都死了，他依然是江南大俠，而不是陰險毒辣的江湖敗類。你們還是趕緊回去準備準備吧，不然等他殺上門來，你們可擋不住。”
可這些人一聽這話就更不肯走了，要是不巴結上李響，靠他們自己怎麼擋得住江別鶴？難道要他們拋家舍業的逃跑嗎？流浪江湖太辛苦了，哪有當地頭蛇，要錢有錢，要權勢有權勢來的舒服？
李響看他們這個樣子只能嘆息人心醜惡，起身來到牆邊，一拳將牆壁打穿，從裡面掏出一包火藥來。衆人看的一驚，才知道這座酒樓的三層居然被改造過，牆壁是雙層的，中間藏滿了火藥。整座大廳的牆壁要是都這樣改造過，要是有一點火星落在上面，只怕三樓的所有人都逃不掉，連李響都不例外。
這個情況是那些江湖豪傑們也都不知道的，現在發現自己竟然站在火藥包圍之中，都嚇的冷汗直流，顧不得巴結李響了，紛紛告辭離去。最後只剩下李響等五人，蕭咪咪也很是緊張，問道：“主人，我們不走嗎？”
李響笑道：“這裡有一桌子好菜，要走也得吃完了再走。”
小魚兒嘻嘻一笑，過來給李響斟滿一杯酒，又給自己也倒上一杯，端起來說道：“陪敬燕伯伯喝一杯。”
軒轅三光見狀也豪氣大發，也坐到了桌邊，說道：“我也來嚐嚐玉樓東最有名的蜜汁火腿到底是什麼滋味。”
萬春流淡然一笑，什麼都沒說，也坐到了桌邊。蕭咪咪看着他們四個瘋子，委委屈屈只好也坐了過來，但依然忐忑不安。小魚兒見她這個樣子，哈哈笑道：“放心吧，燕伯伯既然說要吃飽了再走，就肯定有對付火藥的辦法。不然的話，就算燕伯伯自己不怕死，他也總要顧忌我們幾個的性命，早就帶我們遠遠躲開了。”
蕭咪咪和萬春流、軒轅三光都恍然大悟，原來李響不是在找死，而是有把握不死而已。
萬春流問道：“小魚兒饒了江別鶴一命，或許他心存感激，不對付我們了。”
李響失笑道：“萬兄，你的年紀也不小了，竟然還這麼天真。你看看那是什麼。”
李響手指上射出一道劍氣，將腳下的地板射出一個窟窿。衆人向那窟窿看去，發現裡面火光一閃，但隨即熄滅了，冒出一股硝煙的味道。萬春流頓時臉色一變，說道：“那是點燃火藥的引線！”
小魚兒嘆息一聲，說道：“燕伯伯，你故意只斬下江別鶴的一條胳膊就放他走，就是爲了讓他繼續追殺我，逼着我不得不反擊，親手殺了他，是嗎？”
李響冷哼道：“沒錯！你不願殺他，可他一定要殺你。你是殺了他，還是讓他殺了你，你看着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