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出手傷人心懷惡念其心過於歹毒,你們命人備轎,馬上將她送回她府上,讓她家中人好生教導着吧,這樣心性的姑娘,真是白瞎了這一張好看的臉!”
將沈煒彤牽着手拉在了自己的身旁,洛卿語指着那顧蟬露直接發落了,命其退回本家,讓顧大人自己好生教育教育自己的女兒,免得上外頭再去丟人現眼,那手就是最好的教訓,心存歹心的人如何再留在這宮中,如何發嫁蕭歆宸所中意的子弟,洛卿語命人據實已告,免得在讓人說了她們偏心眼,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再有人胡言亂語的,她洛卿語可不是個好說話的。
在場的所有人因爲太后這一番的怒氣渾身一凜,不敢有絲毫輕怠,若是因爲在二選之中被剔除回家,那好歹是宮中教導過的,不過是皇上沒瞧上被送回去,好歹也是有了臉面回去的,若此刻以這樣的方式回了家,那今後,可怎麼嫁人,所有的臉面都讓人給丟光了纔是。
“永延殿的宮人約束秀女主子們無方鬧下這樣的事罰俸三月,秀女們聚衆鬧事,今日停膳一日,抄寫心經修身養性,等抄完之後由嬤嬤們統一收了交到坤德殿中,以後你們再鬧直接發送回家,秀女們年年有,你們只管鬧就是!”
洛卿語冷着一張臉半點看不出好氣來,此刻俯視着地上的這一個個尚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們,引的這些丫頭頭都不敢擡。
“謹遵皇太后懿旨!”最終,秀女們只能夠認命的各自回房,在太后灼灼目光的注視之下,用哀怨,羨慕,不甘的目光看着依舊站在太后身邊的沈煒彤,隨後離開。
“卿姨,滿滿沒事吧?”沈煒彤也不想鬧出這一番的事,可那顧蟬露太過分了,她不過是奮起反抗而已。
“沒事,她那個鬼靈精你還不曉得,這會讓我拘在了坤德殿裡呢,彤彤,人心險惡,在這扎堆的秀女之中,想要獨善其身並不容易,這就是你要在這兒學會的成長,成長是要付出代價的,委屈,眼淚,通通都是你要學會的,要做你宸哥哥身邊的女人,要成爲一國之後,並不容易!”
沈煒彤深吸了一口氣,主動認錯,顧蟬露的算的上是悽慘,被送出宮時,顧蟬露那張似如死灰一般的臉已經告訴了沈煒彤顧蟬露後悔了,這會她站在洛卿語的身旁騰然的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一些,可若問她若再來一次,沈煒彤是否還會如此,答案依舊是肯定的。
她無害人之心,可絕不能被人所害,從小父親母親教會她要有防人的本領,卸掉顧蟬露的那一隻手,是她將自己推出去的代價,若不是在平地上,是在那萬丈高臺之上,這會她已經死了,絕不是擦破點皮那麼簡單。
見沈煒彤低下的眼簾,洛卿語知道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沈煒彤這心上怕是不適宜的,蕭歆宸說的不錯,沈煒彤,滿滿乃至於蕭歆霈都讓他們保護的太好太好,象牙塔裡的孩子們沒經歷過人性黑暗的一面,她們都需要成長。
“回去抄經吧,下次遇到這樣的事,一定要小心應對。”洛卿語輕輕拍了拍沈煒彤的手,示意讓她回去,今日這一件事情一鬧,往後沈煒彤越發會成爲衆矢之的,以沈煒彤一人成爲考量這些秀女是否有資格成爲餘下去的人,是否有資格讓蕭歆宸賜婚給那些自己手中認爲可親之人的王牌,對沈煒彤,對那些秀女,都是一種成長!
“咱們皇上啊,爲了這心上的小姑娘,可謂是煞費苦心了……”一路跟着洛卿語從王妃成爲太后的蘭草難得發表着自己的意見,話語之中意義非常,聽得洛卿語都在一旁揚笑,眉眼裡,滿是關切的愛意。
“咱們的皇上大了,難道不是麼?”洛卿語笑着向蘭草說着話,心底裡連自己都不得不在感概蕭歆宸這迂迴曲折的方式,孩子大了,心思由不得娘了,真的是歲月不饒人了。
皇后難做想要站在君王的身旁哪裡能夠不經歷這一番的風雨,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這事兒,急不得。
與蘭草相視一笑之間,主僕二人正相攜着離開,而身後,卻已經傳來了一道聲響,是沈煒彤,沈煒彤着急的從永延殿跑出來尋洛卿語,將洛卿語叫住在了路上“卿姨,卿姨……”
“怎麼了?”洛卿語轉身,看着氣喘急促,雙頰通紅的小姑娘。
“卿姨,宸哥哥會娶很多很多的女人放在這宮中嗎?鄧姐姐說,前朝牽連着後宮,一旦前朝有動,後宮必然率先動之,以一個女子牽繫整個家族,乃至於九族,可是真的?”以前,從沒有人告訴過她,原來世家子女還有這樣的作用,原來皇帝娶親,會有這麼多的考量,現如今知道了,沈煒彤就想問一問,這話可當真?
“彤彤學會了許多,可這話,你還要去問你的宸哥哥,讓你的宸哥哥告訴你答案,我是太后,我和太上皇已經不管這個皇朝到底該如何前進,你的宸哥哥該用什麼樣子的方式牽制前朝重臣,他是皇上,他做主,他說了算。”沈煒彤所問的話讓洛卿語吃驚,也在驚歎沈煒彤的成長,可她問下的問題,洛卿語不能夠做答,顯然,這話沈煒彤聽着是十分失望的,抿着脣,沈煒彤向着洛卿語福身,隨後垂頭喪氣的回到了永延殿中,禁食,抄經。
永延殿中聞不到半點飯菜煙火之氣,餓的飢腸轆轆的秀女們心有不忿的坐在自己的廂房之中抄寫着心經,或三五成羣結伴一起,挑燈苦些着,寫的手腕發酸,餓的前胸貼後背,不時抱怨聲起。
“那顧蟬露自己個兒不識時務惹下的禍自己被趕走了就算了,憑什麼要我們來替她背那黑鍋,我從小到大就沒餓過肚子,現下可好,入了皇宮還要受罰餓肚子,那沈家的就不是個好的,小小年紀那麼多的本事,真小瞧了她。”
“她有太后護着,我們這些人算個什麼,再者說了,這些天來,我們揹着那丫頭說了多少話,怕有些人全都聽着呢,所以到了今兒個才與我們一併的清算,不過,太后還算是公允的,那沈家的也被餓着抄經呢,且聽說她是主事者,罰了三倍之數,所以啊,咱們還是心平一些,沒的到時候與那顧蟬露似得,被趕出去,真要趕出去,丟人的可就是不是自己,回過頭來連個好人家都嫁不到,吃虧受罪的還是我們自己,有了那一個顧蟬露做例,要還不學乖,豈不白來了。”
廂房之中的秀女氣憤的轉着手腕,看着隨風搖曳着的燭火心中多有不忿,你一言我一語的,最終還是隱下了聲音,又埋首在了案間將那一卷心經趕緊抄寫完畢。
而在西廂之中同樣明黃的燈光之下,沈煒彤與鄧卉兩個人也是忍着飢餓坐在那兒轉着手腕抄寫着手中的佛經,鄧卉光抄一卷便已經手痛的酸澀不已,再看沈煒彤那兒,竟是三卷,便覺得不甘與不服。
“明明是那顧蟬露自己個兒作死,於你何干,要不是今兒個手上有些功夫,那吃虧的就是你了,瞧瞧她們那一個個的在那兒嬉笑的臉,這些人可真假,一個個的都是披着兔皮的狼,看着那般乖巧,骨子裡壞透了的。”鄧卉雖說有些心計,可從沒想過害人,從沒有過那顧蟬露那樣怨毒的時候,她今兒個還是第一次見識到,一個人的心狠毒起來,竟然可以那麼可怖。
“顧蟬露推了我,我也卸了顧蟬露的胳膊,我們各自一半,被罰是應該,要不然到了外頭連太后也不好交代,或許這就是太后說的,成長吧……”成長的路上不是隻有開心與歡笑,也有委屈與不忿,還有眼淚,這或許就是太后要告訴她的。
轉着手腕,看着搖曳着的燭光,沈煒彤反反過來寬慰了鄧卉,看鄧卉抄寫的也差不多了,自己這兒還有厚厚的一疊,只合了鄧卉的經書,讓她趕緊去休息去,明日還有教習,她自己的數,自己來抄,鄧卉見她那樣堅持,自己也真的是累了,便也不託辭自己真的回了廂房些歇息了。
抄到月半更深時,忍着脖頸之間的痠疼,沈煒彤抄寫完了那三卷經書,一下子,卻又睡不着了,看着外頭明月高懸,沈煒彤披了件斗篷乾脆想着去園子裡走走,看看月色。
今日所發生的事情一幕一幕的涌上心頭,讓她着實睡不着了,尋了塊乾淨的石塊,沈煒彤便這麼坐了下來,手中的燈籠在這黑色的暗夜裡閃着一絲絲的光芒,沈煒彤正坐着發呆時,身旁已然多了一個人,面前則多了一盤芙蓉糕。
“外頭黑漆漆的,抄完了東西不早些睡跑到這園子裡,要讓禁軍瞧見了,回頭只把你當宵小抓起來,可怎麼好?”沈煒彤正疑惑身邊人是誰時,熟悉的聲音已然出現,擡着迷濛的眼打眼望去,一身月白色長錦衣的蕭歆宸端着手中的糕點,彎腰看着面前的沈煒彤,暖暖的一笑,似一股溫泉般,瞬間便把沈煒彤的心給融化了……